睡在病牀上的吳剛,從電視裡看到重型機器集團有限公司沉浸在節日般的氣氛中時,心裡既高興又遺憾,在準備迎接法國經濟代表團的前夕被殺手刺上兩刀,差一點就進了閻王殿。
古云: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對這兩句話的含義幾乎沒有人不理解的,但相信這兩句話的人卻並不多,吳剛以前也不相信,可是現在他卻比任何人都相信,因爲他覺得他替周鴻挨刀子就是命裡註定的,就是想要躲也都躲不過去的,因此他從不埋怨任何人,自己認命了。
命運好的人老天幫助逃過死劫,周鴻就如此;命運差的人上帝賜給厄運,吳剛就如此。世界上所發生的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只要你去仔細研究,沒有一例不是屬於命裡註定的。
唯物主義者當然不相信天命論,但一萬個自稱唯物主義者的人中,卻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一到關鍵時刻就燒高香拜菩薩,或向自己的十八代祖宗燒香磕頭,或以旅遊爲掩護去神壇古寺作揖求籤,尤其是貪官燒香敬神最爲勤快、最是虔誠。每年去南嶽衡山進香的人中,唯物主義者所佔的比例與日俱增。
吳剛今天坐在病牀上用兩枚硬幣預測自己今後的運氣,他雖然沒有當大官發橫財的野心,但他也不希望今後再挨刀子,因爲在挨着心臟的部位刺上兩個窟洞,放在鐵打的漢子身上也承受不了,何況他只是一個喜歡打籃球的普通人。
吳剛開始預測自己今後的命運,他每隻手的手心裡捏着一枚一元的硬幣,嘴巴里唸唸有詞,到底念些什麼詞,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唸完後同時拋出兩隻手中的硬幣,硬幣落到牀鋪上來時,左手的硬幣是背面,右手的硬幣是正面,連拋三次,結果概莫例外,男左女右,吳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擺了擺頭,然後就躺到在牀鋪上。這時周鴻提着水果走了進來,走近病牀時,見到牀鋪上有兩枚硬幣,於是笑道:
“吳剛,你一個人在玩什麼遊戲?我來陪你玩。”周鴻是陪同他的導師楊華出席了東洋英子舉行的晚宴以後來看望吳剛的,在公司他是吳剛的領導,在籃球場上吳剛又是周鴻的領導,都是同齡人,都是熱血青年,他們已經是最要好的朋友。
“周鴻,我這次替您捱了兩刀後,總覺得是我命裡註定的,因爲我的命運沒您的好,所以替你挨刀子,剛纔我用硬幣預測自己下一步的命運,結果還要繼續倒黴。”吳剛將他剛纔用硬幣預測命運的結果說了一遍。
“吳剛,你怎麼還相信這個?每個人的命運都拽在各人自己的手裡,靠自己去掌握。”
“周鴻,俗話說,寧願信其有,也不信其無,經過這次挨刀子我確實相信命運了,不然怎麼那麼湊巧?你一出門不久我就去你的辦公室幫你整理圖表,刺客就來了,連我的話都沒說完,連我的面孔都沒看清楚,他就把我當作是你給捅了,這不是命運是什麼?您能用其他理論解釋出來嗎?”
“這叫陰差陽錯,偶然發生的事情,凡是偶然發生的事情都沒規律可循,都沒有理論可以解釋。”周鴻說道。
“不過我也有好的命運,那就是大難不死,兇手的刀子是專門對準我的心臟刺去的,結果兩刀只偏差心臟就那麼一點點,因此我就逃過了鬼門關。”吳剛笑道。
“吳剛,我兩人的命運彼此彼此,我上次被人撞翻汽車,也是碰在胸脯上,肋骨被碰斷了,結果我也逃過了鬼門關,我們兩人都是死裡逃生的人,我覺得我們的命運還不錯,等你傷愈出院以後,我們跟財經學院好好打一場籃球,將上次輸掉的三分扳回來。”
“周鴻,我剛纔還擔心今後不知道跑起來有沒有影響呢?如果今後打不了籃球,那我就真的完了。”
“吳剛,男子漢必須什麼時候都要對自己有信心,不要有任何悲觀的情緒,我包你今後打籃球比從前跑得更快。”周鴻說得吳剛大笑了起來。
“周鴻,這次你又取得了偉大的勝利,我祝賀你。”
“吳剛,你說得不對頭,應該說這次我們重型機器集團有限公司取得了勝利,因爲這是全公司員工共同努力的結果,我只是大家的代表,沒有大夥的能力和支持,我能辦成什麼事情?其中你的功勞最大。”
“我有什麼功勞?我躺在醫院裡面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吳剛說道。
“吳剛,你有兩個最大的功勞,一是你領導的基建,我們所有竣工的廠房質量都達標,高速列車第一期工程一次性驗收成功,你吳剛功不可沒,其次是你爲我擋了兩刀,如果這兩刀捅在我身上,這次與法國代表團的談判就要推遲很長的時間,我感謝你了,我的好兄弟。”周鴻說完立即握住了吳剛的手。吳剛也被周鴻的話所感動,於是緊握着周鴻的手說道:
“照你這麼說,如果這兩刀不可避免的話,我願意替你捱上這兩刀,我的血沒有白流。”
“吳剛,天底下沒有白流的血,我現在只希望快點傷愈出院,因爲不久我們就要與法國組織一個高速列車鑑定所專家工作小組,馬上就要選擇地址,我已經決定由你擔任專家工作小組的組長,由法國專家擔任副組長。”
“周鴻,我又不是專家,怎麼能擔任專家工作小組的組長?這不是外行領導內行?”
“高速列車鑑定所專家工作小組的職責,就是爲以後的正式談判在各個方面準備具體內容,而不是要你去研究鑑定所的技術。”周鴻說道。
“周鴻,經你這麼一說,我的信心就上來了,等傷口拆了線我就出院。”
“不行,必須痊癒才能出院。你好好養傷,我過幾天再來看你。”周鴻說完就走了,因爲他還要去東洋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