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的老工人馬師傅自下崗以後,思想怎麼也想不通,給國家打了二十多年的工,人都快老了竟被趕下崗,什麼叫下崗?說穿了就是失業。領導的社會主義制度爲什麼也會失業呢?對這個問題他起碼請教了好幾十個有文化有知識的人,竟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得出來,就連他們廠裡的常年法律顧問也回答不出來。
今天馬師傅帶着這個問題又專程到市司法局向律師們請教去了,結果也沒得到滿意的解釋,回到家裡時,已經晚上六點多鐘了,一進門他老婆就告訴他說道:
“老馬,剛纔顧主任來過電話,要我多煮兩個人的飯,說她和周總經理來我們家吃晚飯。”
“老婆子,冰箱裡還有肉沒有?”馬師傅邊問邊跑去打開冰箱看。
“哪裡還有肉啊,還是上上個禮拜天買了十快錢肉的話了,十塊錢就七兩半肉,回拉來一稱還少了半兩秤,到今天都半個月了。”馬師傅老婆講話喜歡羅嗦。
“老婆子,上次聽你講誰家在養雞?”
“三棟王老婆婆家養了雞,它家養的是土雞,要三十塊錢一市斤,就象金子打的那麼貴。”
“就是三百塊錢一市斤,我也要去買一隻來款待顧主任和周總經理。”馬師傅一邊說一邊去臥室拿錢,他手裡捏着一張百元大鈔正準備出門買雞時,門外傳來了顧菡那銀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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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師傅,請您快開門,我提不動了。”
“顧主任,您搬家?”馬師傅打開門看見顧菡兩隻手裡提着八隻塑料袋子,於是立即接住了幾隻袋子說道。
“馬師傅好。”走在顧菡後面的周鴻,一隻手提着一大壺食用油,另一隻手胳着一箱啤酒。
“我說周總經理、顧主任呀,你們買這麼多的東西來,我們怎麼受得起啊?”馬師傅老婆一邊說一邊忙着接住周鴻手中的啤酒。
“陸阿姨,我們以後可能經常來您家吃飯的。”顧菡一邊放下手中的食物一邊說道。
“馬師傅,這是我送給您的一條煙。”周鴻將一條正宗“紅雙喜”遞給馬師傅說道。
“謝謝周總,您馬上就是我們的一把手了,全廠一萬多名在職工人和幾千名下崗工人,這幾天天天都在講您啊,您的競選演講和答記者問,當時看新聞聯播時好多人家錄了下來,現在大家都能背得出來了。”
“馬師傅,既然工人師傅們都期望我們的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重新振興起來,只要大家團結一致,努力奮鬥,就一定能夠像當年的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那樣,成爲全省的明星企業。”
馬師傅現在也不用去買雞了,於是就幫他老婆切菜,顧菡也在幫忙,只有周鴻什麼都不會幹,一個人坐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在想:他將馬上成爲這個廠的總經理,像馬師傅這樣的一個個曾經爲企業做出過貢獻的老工人師傅們下了崗、失了業,這是企業的恥辱,更是企業領導的無能,而他又將用什麼辦法解決這些老大難問題?
忙到八點鐘纔開始吃晚飯,照馬師傅老婆所說的,他們家過年都沒這麼熱鬧,她高興得忘了這種又丟了那種,杯子拿多了,筷子又拿倒了。
“馬師傅,陸阿姨,我們四個人同時乾一杯。”周鴻提議。
“好,這是得勝酒、高興酒、福氣酒、發財酒,幹!”馬師傅激動得滿臉通紅,因爲他在這個廠幹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那位廠長來過他的家,就連科長都很少來,今天,新任總經理還沒正式上任,就先到他家裡來拜訪,而且還親自買來了酒和菜,這是何等的榮耀?可惜沒人知道。
正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馬師傅把門打開一看,門外面站着一大羣他的工友和他的徒弟們,大家一看裡面正在吃飯,於是都往後退,他們是聞訊而來的。
“快請進來喝酒,今天吉星高照,我們廠的周總經理和市政府發改委的顧主任在我們家做客。”馬師傅邊說邊拉着大家往門內走,他現在的面子說有多大就有多大,於是小客廳頓時擠得滿滿的。
馬師傅的老婆子就將家裡所有的杯、盤、碗、筷統統拿了出來,又將一張小四方桌子也擺開來,凳子不夠,馬師傅的徒弟又去隔壁鄰居家借了幾條來,馬師傅立即將周鴻送給他的一條正宗紅雙喜香菸拆開散給大家抽。
“師兄弟們、徒弟們,這就是大家在電視裡認識、天天講的周總經理,這位就是市發改委顧主任。”馬師傅立即介紹道。
“師傅們好,下個禮拜我就要來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同大家一起共患難了,請大家多多我,現在我敬大家一杯。”周鴻站起身來對大家說道。
“周總經理,我們絕對您,我們就是盼望來一位與我們工人們一條心的好領導,我叫吳剛,是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的籃球隊隊長,現在球隊跨了,買不起籃球。”這個叫吳剛的籃球隊長,個子起碼有一米八以上,聲音也格外洪亮。
“吳隊長,下個禮拜二上午十點鐘,全廠舉行一場籃球賽,你能夠組織起來嗎?”周鴻說道,他突然想爲自己的就職典禮舉行一場籃球賽。
“周總,我保證辦到。”吳剛拍着胸脯說道。
“周總,我叫柳娜娜,是哭哭隊隊長,您如果來了,我這個隊長也不當了,跟着您把生產搞上去後,我就當笑笑隊隊長。”叫柳娜娜的女子大概二十多歲,個子不高,人長得白白胖胖的,很有風趣。
“娜娜,什麼叫哭哭隊?”顧菡好奇地問道。
“女工們下崗後找不到事情做,幾十個年輕女子們就組織了一個‘喜事操辦隊’,下設西洋樂隊、腰鼓隊、拉拉隊、哭哭隊,她們就選我當哭哭隊隊長,專門給那些辦喪事的人家哭老去的人。”
“顧主任,柳娜娜的哭比某些歌星唱的歌還好聽。”與柳娜娜坐在一起的另一位女子說道。
一大堆人,你一句,他一言,熱鬧得很,大家都期望即將上任的周鴻能給他們帶來好運,這也使周鴻對振興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更有了信心,一屋子人,一直聊到晚上十點鐘了,周鴻和顧菡纔在馬師傅和大家的熱情陪送下上了汽車,離開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
“學長,您剛纔提議的下週二打一場籃球我最擁護,看來您用心良苦,又是一場沒有規則的遊戲。”汽車離開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後,顧菡笑道。
“首先要讓廣大工人接受我、只有接受了我,才能我、擁護我,所以必須與廣大工人打成一片,集體活動就是與工人打成一片的最直接的辦法,上任就打一場球,誰也不曾料到。”周鴻說道。
“學長,要不要我給你們找個對手球隊打一場?再讓漂亮寶貝炒作一下,給重型機器製造有限總公司在電視上亮亮相,他們已經沉悶了若干年了,該到了重顯江湖的時候了。”
“顧菡,這個主意不錯,那就麻煩您和漂亮寶貝了。”
顧菡將周鴻送到賓館門口時說道:
“學長,我不進去了,您早點休息吧。”
“好,注意安全。”周鴻說完就下了車,目送顧菡離去後才走進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