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權勢的,有時候,不甘心隱在暗處,所以,掀起了動亂,只爲了自己的榮耀與野心。從踏足了這塵世,便不能安然,或許欒羽不明白這一點,但是,也或許,她故意裝着糊塗。
“小羽兒要等着我,等着嫁給我。”一如既往的溫潤的聲音,她卻感覺,那語氣中含着一抹憐惜,含着一抹不捨,還有,那微不可察的,淡淡的決絕。
心中出現一抹慌亂,緊緊的抱住了他,“辰……”藍色的眸子裡充滿了迷茫和掙扎,她不知道,爲何,自己剛剛將那份仇恨放下就出現了這許多的事端。
“小羽兒。”北辰軒將頭埋在她的頸間,“我知道你的性子,能避過去的,你絕對不會去參與。我有那個能力,將你好好的護在身後。”只是,不知能否回來罷了,原諒我的自私,即使死了,也不願意讓你嫁給別人。笑的溫柔,只要她沒有任何束縛的生活,便夠了。銘……酒紅色的眼眸中夾雜了一絲的痛苦,淡淡的憂傷。
“好了,明天我們就起程如何?”北辰軒拍拍她的頭,斂起了所有的思緒,一如既往的寵溺,“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我們就走。”
“嗯。”欒羽點點頭,腦子裡亂的像是一團漿糊。脫了鞋子鑽到被子裡,眼巴巴的看着北辰軒。
“睡吧,睡醒了,我們就走。”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感覺到長長的睫毛在手心掃過,癢癢的。眸色散着柔和,脣齒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嘆息,伸手在她的頸間點了一下,聽到綿長的呼吸聲,憐愛的用手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
“進來吧。”放下紗帳,面無表情,臉上一片冰寒,起身走到了桌子旁,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個茶杯把玩。
“吱”房門被輕輕的推開,冷鈺走了進來,一直都掛着笑意與溫潤的臉龐也罩上了一層寒霜,“王。”恭敬的對着北辰軒喚了一聲。
“小沫呢?”北辰軒瞥了他一眼,並沒有看到小沫的身影。
“睡着了。”坐在北辰軒的對面,冰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柔和。
“若是你傷害了小沫,小羽兒不會放過你的。”他提醒道。
“我知道。可是,放不了手了。以後會怎麼樣,誰清楚呢。”冷鈺抿脣一笑,旋即,笑容消散,“王,事情有些棘手了。”頓了一下,看着北辰軒沒有絲毫表情的臉龐,“不是影閣放出去的消息,也不是木棲樓。沒有可追溯的源頭,線索,斷了。”
“傳言怎麼說的?”北辰軒面色冷峻,僅僅只是半日的時間,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亡國之女,莫裳,帶着前朝皇室遺留的寶物,得莫裳者,得寶藏,亦是,得天下。腕間花開,藍眸魅世,天之主,唯得裳。”將莫裳捧到了一個高高的位置,很高很高,但是,正因爲高,所以,會摔的很慘很慘。
“有人知道小羽兒就是莫裳麼?”北辰軒的手指捏緊了杯子,緊抿着雙脣,神色間帶上了一抹血腥。
“暫時沒有。不過,有人說,莫裳最後出現的地方,是熙國,皇宮。”一場大亂,即將來臨,第一把火,率先燒到了熙澈的國家。“相信,會有將羽姑娘給挖出來的。”只是時間的問題吧。
“冷鈺,我要將小羽兒送回去。她的心魔好不容易消失了,不能再捲進來了。”
“可是,王……”冷鈺面露難色,“我知道你疼愛羽姑娘,而她自己又無心爭權奪利,冷鈺說一句逾越的話,王,你不能這樣寵着羽姑娘,這次的敵人,不是王自己能夠應對的。”
“加上小羽兒又有什麼幫助。不用說了,若是她無心,也只是送死而已。以前尚還有仇恨支撐着她殺人,如今,恨已散,我不懂,她有什麼理由來殺人。好不容易從血腥中走了出來,她不想,那便不要勉強了吧。”北辰軒嘆了一口氣,“軟劍找回來了麼?”那日,和竹黎的婚禮,軟劍落在了屋裡,欒羽如今帶着的是新買的。
“嗯。”冷鈺點點頭,從腰間抽出軟劍交給了北辰軒,“王,你決定了麼?”
“嗯,只是,害了你們。”愧疚的看着他。
“呵呵,王什麼時候也這麼婆婆媽媽了,自從跟着王的那一日,我們便都有了隨時死亡的覺悟,本來,我們就都是應死之人。”冷鈺笑道,“把小沫也送走吧,只是不知道我死了,小沫大了會不會忘記我。”糾結的撓撓頭,“要不要現在就把他吃了?”眸子裡閃爍着莫名的光彩。
“小沫,還小。”北辰軒低聲提醒道,霎時間打破了冷鈺所有的幻想。
撇撇嘴,不滿的看了北辰軒一眼,“王,你真打擊人。我走嘍,去籌備,可不能讓王也跟我們去地獄啊,到時候,我就永遠做不成老大了。”冷鈺灑脫的擺擺手,轉身,臉上玩世般得笑容散去,漂亮的臉孔,多了一份躍躍欲試的興奮和不捨的悲傷,矛盾的情緒夾雜在一起,白皙的臉上多出了一抹誘人的墮落。
“腕間花開,藍眸魅世。”這八個字如同颶風一般,短短的一日時間便傳遍了四國,不管是朝堂之人還是江湖之人,全部都在滿世界的搜索一個女人,亡國之女——莫裳。然後,不知是誰,翻起了陳年的歷史,例如靜,例如香。往事,變成了傳奇,只是一個流言,締造的便是好幾個神話。一大早,一行人便離開,走出客棧的時候,一抹慌慌張張的小小的身影撞了欒羽一下。是一個大概三歲左右的孩子,跌坐在地上,正好看到了欒羽被遮住的臉龐,瞬間,紅着的眼睛忘記了流淚。
“沒事吧。”扶起他,欒羽似乎聞到了一股極淡的香味。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這時,一箇中年女人跑了過來,抱起地上的孩子,“真是對不起。”誠摯的說道。
“沒事,倒是孩子,莫要摔傷了。”欒羽直起身,語氣平淡。中年女人不停的道着歉離開了,這只是一個小插曲,慢了幾步的北辰軒幾人也走出了客棧,沒有人會在意那個孩子和不起眼的女人。
似乎紅樓和佐雪和好了,看着兩人恩愛的模樣,欒羽心中一直存在的不安漸漸的散去了。頭上很罕見的帶上了斗笠,遮住了那一張傾城的容顏。十分罕見的沉默,北辰軒與她說話也只是簡單的應一聲,她的這副模樣,讓人看起來很擔心。
“小羽。”紅樓走到她面前,將水袋遞給她,“你沒事吧?”這樣沒有活力的小羽,一點都不想她認識的那個人。她認識的小羽,即使安靜身上也帶着一絲羈狂與桀驁。
“沒有。”接過水袋,看着面前遮住臉龐的薄紗,眸子裡的厭惡一閃而過,她討厭這樣。這張臉是我的,憑什麼,要遮起來。抓着水袋的手指緊了幾分,指尖泛出白色。
“小羽。”擔心的握住她的手腕,“你……”
“紅樓,你說,若是這天下都欲與我爲敵,我該怎樣?”欒羽握着水袋的手指鬆了鬆,擡眸看着她。
紅樓身體一顫,心中微微有些發寒,雖然隔着一層紗,看不真切她的眼睛,但是,紅樓還是感覺到了從那裡面迸發出來的煞氣,那樣的濃烈,根本不容忽視,喉嚨微動,不自在的嚥了一口吐沫,張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轉過頭,發現北辰軒慢慢的走了過來,伸手在欒羽的肩上拍了兩下,轉身離開。
“口渴麼?”北辰軒接過她手中的水袋,觸碰到她的指尖,很涼。
“嗯。”垂下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胸口處得衣服,藍眸中失去了焦距。
“小羽兒。”啞着嗓子,垂頭心疼的看着她的模樣。
“嗯。”應了一聲,伸手又將水袋拿過來,抱在懷裡,一股寒意隔着衣服也能感覺到,打了一個寒顫,用冰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會有危險,對麼?”
“不會。”北辰軒看着她的動作,想要伸手將她摟在懷裡,手指動了動,卻還是放棄了,他感覺到,小羽兒此時,不需要他。心裡一陣鈍痛,痛的緩不過起來,抿抿脣,“咱們走吧。”
“好。”她緊緊的摟着水袋,走到悠閒的吃着草得馬兒旁邊,靜靜的站着,“我記得,不遠處有一處湖泊,我想要去看看。”轉身,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北辰軒說道。
“我陪你去。”走到她身邊,“把手給我。”伸出一隻手,遞到她面前。
“嗯。”欒羽遲疑了一下,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你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吧。”北辰軒側頭對着幾人說道。
“王……”莫離皺皺眉頭。
“無礙。出事了就聽紅樓的,你們三個,都是沒有腦子的。我們去去就來。”他和欒羽一起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我們要跟着去麼?”冷鈺拉着小晨沫的手,對着紅樓說道。小沫很安靜,稚嫩的臉上多了一抹不屬於孩子的滄桑與寧靜。
“不需要,等着就好了。”紅樓眸子裡的擔憂很明顯,“王,有他的打算,何況,這個世界能夠傷的了王的人沒有幾個。他們應該不會這麼早出現的。”幾人都沉默着。
小晨沫仰頭看着冷鈺沒有一絲笑意的臉龐,“哥哥,小沫可以保護姐姐麼?”
“當然可以,只要小沫,能夠掌控這個世界的規則。”蹲下身體,憐愛的揉揉他的頭髮,“不過,小沫要跟在哥哥的身邊哦,永遠都不能離開的。”
“哦。”小小的人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清澈的眼睛中閃過一抹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