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涼了,三人慢悠悠的走着觀看着周圍的風光。不知爲何安恪要跟着過來,記得他提出要去國都的時候安洛臉上那見鬼的不可思議的表情,自從竹林事件後,欒羽對他總是有些戒備,不着痕跡的疏遠了很多。
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看到了國都巍峨的城牆,墨青色的牆磚嚴密的排列着沒有一絲縫隙,城門口人來人往,販夫走卒,富家車馬,絡繹不絕。擡頭看着城牆,心中忽的生出很多感嘆,這城牆之中,將平民百姓與王公貴族圈禁到了一起,天字腳下,得浴皇恩,在這國都之中又有多少衣不蔽體,食不飽肚的人家?
“怎麼了?”看到欒羽一動不動的望着城牆,安洛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興奮,天子腳下,倒是有些期待會是什麼樣子的。”舔舔嘴脣,走進了城門之中,清麗的容顏魅而不豔,動如風拂弱柳,身子搖曳,卻偏偏透着一股嬌柔女子所沒有的堅毅的氣息。這樣的人物,就應該養在深宮之中,十指不沾陽春水,享盡天子得恩寵。
無視周遭的目光,和安洛安恪二人徑直到了丞相的府邸。
穿過喧譁的鬧市,清幽的衚衕小道,丞相府前停着各色的馬車,門口的人絡繹不絕,熱鬧非凡。“哥,有什麼喜事?”安恪低聲問道。安洛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推開擋在面前的人,那人開始還有些不樂意,但是撇到安洛的那張臉時,立刻戰戰兢兢的站到了一旁,諾諾不敢言語。
“怎麼回事?”抓住一個小廝問道。
“爺,小的給爺請安。”行了一禮,“姑娘說府裡太過冷清,缺少人氣,所以尋了個由頭熱鬧一番。”
“姑娘?哪個姑娘?”微微一愣。
“惜芙姑娘啊,前些日子爺差人送回來的。”
安洛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欒羽,發現後者面色不變,臉色稍霽,“好了,沒事了。”遲疑了一下,“既然都來了就都進來吧,送來的東西都記好,明日再送回去。”不等小廝反應邁進了府內。
“這惜芙,還很自覺。”欒羽低聲跟安恪說道。
“看來是把自己當成這丞相府的主人。”安恪冷笑一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
“你似乎瞧不上惜芙的出身。”
“出身是其次,若是乖巧玲瓏,如羽姑娘一般心思靈巧,做着丞相夫人我自是沒有意見的。”
“怕是你的願望要落空了。”小人物沒有小人物的自覺,即使她想要做這正室,皇帝也不會同意。二十歲便成了大蘇的丞相,如此的年紀可謂是前無來者,這樣的人物必定是皇帝極爲寵信愛護的臣子,豈會容得下一個賣藝的女人做愛臣的妻子。不管他有什麼理由,不管當年他爲何頂着很多壓力將安洛提到了丞相的位置,對他的寵信卻是必不可少。大蘇之中,談論最多的不是皇帝也不是種種的謠言,而是這位丞相,到了這國都這種情況更甚。
坐在前廳之中,有僕人奉了上好的茶水。“即將美人在側,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欒羽調笑道。
“你就不要說風涼話了。”安洛尷尬的笑了笑,臉色稍緩,沒有了那冷冰冰的模樣。
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便是一道驚喜的嬌呼聲,“相爺。”聽的這一句話欒羽有些想要,腦中不自覺的浮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形象,在她的印象中丞相者,均爲老不死的人物。
盈盈跪倒在地毯的中央,華麗的乙炔襯着着她嬌媚的容顏,琳琅滿目的首飾越發的豔麗,水眸含情,泫然欲泣,嬌豔欲滴的模樣哪怕是鐵打的心也都化了,更何況本就憐香惜玉的安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人們都說紅顏禍水,也不是沒有理由罷了,若是別人說她還會辯解幾句,但是如今的光景她反而恨不得說的更難聽一點。
“模樣倒是嬌俏可憐。”安恪笑道,言語中有些淡淡的譏諷,面上卻仍是溫潤如玉。
惜芙側頭看着安恪,一張與安洛一模一樣的臉龐映入眼簾,心中一驚,再看看安洛,心中生出幾分驚慌。
“可是把我們的美人嚇到了。”欒羽忍不住笑了出來,倒是會攀炎附勢,自己這個正兒八經的救命恩人在跟前倒不見她有一句話,當初動手還真是一個錯誤啊。
“他是我的弟弟安恪,小羽你是認識的。”親暱的稱呼使得惜芙的眼中飛速的閃過一抹嫉恨,“羽姑娘可還好?”柔聲細語,站起身體。
“還真是不將主子放在眼裡啊,有讓你起身嗎?”欒羽還未說話,安恪便開口斥道,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惜芙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安洛,誰知他卻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
“還真將自己當做這相府的主人麼?姑娘過的日子倒也不錯。”極好布料縫製的衣裳,精緻的妝容,自是有人服侍。
“公子說笑了。”諾諾低語,雙手不安的絞着手中的手絹。
“羽姑娘,餓了不?要不要吃點東西?”沒有理會她,側頭問道。
“餓了,不是有宴會麼,不妨去看看吧。也順便吃點東西。”
“來人。”安洛放下茶杯。
“爺。”有僕人跑了進來。
“今日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朝中官員,還有一些商人,都是想着和相府搭上關係。”
“招呼他們吃些東西喝點酒就送客吧,就說我舟車勞頓,改日再向他們謝罪。”
“是。”僕人退了下去,惜芙的心中越發的不安,惶恐的低下頭。
“這些東西可是不適合你啊。”緊抿着脣,臉上不見了一絲笑容。三人離開了,空蕩蕩的屋子裡只剩下惜芙一個人,眼中冒着濃濃的妒火,“欒羽。”她一直都以爲是欒羽擋住了她的富貴榮華。
送走了那些想要和相府攀附關係的人,安洛鬆了一口氣,懶散的坐在椅子上,此時已是華燈初上。
“不習慣嗎?”看着他的模樣,欒羽問道。
“嗯,我從未辦過宴會,即使是生辰亦沒有張揚過,除了接任丞相的那一年皇上在宮中慶祝,還有過節時宮中的應酬。”揉揉腦袋,倒不曾想惜芙居然把自己當做了這府中的主人。
“收了她也不見得有錯。”
“還是算了吧。”搖搖頭,這樣的人招惹了只是麻煩無盡。
“我倒是好奇,你居然沒有娶親。”的確很詫異,她一直以爲安洛的家中定是妻妾成羣的。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樣的人嗎?”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嗯,是。”認真的點點頭,“我以爲你很花心呢,見一個愛一個。”
“可真是冤枉啊。”滿臉的委屈,“若是你嫁給我,我倒是樂意娶親。
“……”默然無語,偏過臉不去看他炙熱的目光。
“很久沒有來了,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安恪踏進了屋子裡,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寂。
“還能有什麼變化?不就是一幢府邸嗎。”安洛好笑的看着他,“這次來了便多住些日子吧,不要急着回去了。”
“那是自然。還想老哥養着我呢。”坐在椅子上,“趕我走我都不走了,家人祭日過了,我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眼眸中閃過一抹暗淡,語氣中夾雜了一絲的恨意,欒羽吃驚的看他,流露出的那一絲恨與自己心中的恨意是何其的相像,難道他的家人是至親之人殺的?心中驚疑不定,垂下眸,平復着自己的心情,終究是與自己無關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