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的動亂,身在遠方的欒羽自是不太清楚的,火光蔓延,第二日的時候,對外說的也僅是宮中失火,斬殺了一些宮女太監,這件事就此接過。
那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改朝換代,以風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將皇宮佔領,劫持主政大臣,從背後操縱着齊國的一切。
楊青代天子行使生殺大權,宣旨,李墨企圖叛變,攜玉璽私逃,以叛國罪論處,包庇者與其同罪。
這樣的告示貼遍了大街小巷,李墨幾乎成爲了衆矢之的。但是北辰銘和子夜在看到這些的時候,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下了,不管是怎樣的困境,只要李墨沒事就好了。
他們相信,朝中的大臣,那些人是不可能全部斬殺的,因爲那會引起動亂,會引起恐慌,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唯一的辦法就是密切關注朝中大臣的一舉一動,企圖從他們的身上找出李墨的行蹤……
行軍其實也是有幾分枯燥的,漫長的隊伍,一眼都望不到盡頭,不管是人,還是路,都是異常的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欒羽這幾日也是出奇的安靜,除了和悅熙說幾句話之外,都是閉口不語,臉上經常掛着一抹愁緒,然後這份愁緒的來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羽姑娘,在擔心銘嗎?”悅熙坐在欒羽的身邊,看着不遠處的火堆,那些士兵圍在一起說笑,但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會變成一具具枯骨。
“我相信銘是有辦法逃的。”欒羽說道。“縱使覺得心裡不安,嫣兒不知道去了哪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但是真的有那麼簡單麼?”眸子裡露出一抹愁緒。她現在才知道,事情遠遠要比她想的複雜很多。
“可是你想那麼多,也是沒有用的。”悅熙說道,“羽姑娘,你很厲害。不要被那些隱藏的東西束縛住了你的心與你的思想,能躲過的,咱們就躲得過,躲不過的,還是要面對的。”
“我都明白。可是要做到,很難。”欒羽苦笑一聲說道。
“幽靈一族,一直都是揹負着巨大的壓力生存的,正是要生存,所以纔要小心翼翼,哪怕露出一點點的馬腳都將會是滅族之災。我接任了族長的位置,才知道這份壓力是多麼的大。但是我撐過來了,並且活的很好。”
“所以,你很了不起。尤其是銘……”欒羽收起了臉上的愁緒,戲謔的說道。
“羽姑娘……”悅熙紅了臉龐。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
“叫我嫂子吧。我不會反對你和銘在一起的。”
“哎?真的麼?”悅熙驚喜的擡起頭,看到欒羽眸子裡面的曖昧的時候,又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那麼軒少呢?他會同意麼?”
“會。辰不會干涉銘的事情,只是,你最好不要背叛銘,也不要利用銘,即使不愛他了,你可以走。但是不能存在別的心思。不然辰真的會殺了你。不論銘是不是同意,他都會殺了你的。”欒羽十分肯定的說道。
“恩。一定不會的。”悅熙重重的點點頭,“我會一心一意待他的。”
欒羽的臉上帶着微笑,她看到了這個女人的真誠。如果悅熙真的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她的話也不是假的,北辰軒是真的會殺人的。
“嫂子,我,我是抱着目的的。”悅熙絞着手指,小聲的說道,“但是我也是真的愛銘。”慌忙的解釋道,她害怕欒羽誤會。
“你是想要銘幫你一起守護你的家族吧。”欒羽理解的說道,“還有就是想要將自己綁在辰的戰車上。對不對?”
“恩。”悅熙點點頭。
“傻丫頭。”欒羽伸手揉揉她的頭,“只要在你的心裡分的清主次就行了。嫂子理解的。”如果悅熙沒有一點別的想法,這纔是真正的假。
“謝謝嫂子。”悅熙的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該怎樣做纔會不讓人感到厭煩,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因爲她要的是安寧,而不是時刻提心吊膽,說一句話都要顧慮很多東西。
夜漸漸的深了,再有半日的路程,他們就能到達自己的目的地了。除了負責巡邏守夜的士兵外,營帳之中一片靜謐。
欒羽始終都睡不着,披了一件衣服就朝着外面走去。
“陛下。”巡邏的士兵看到欒羽行了一禮。
“恩,出去走走,不用跟着我的。”欒羽對着他們點點頭。
“可是陛下,時間太晚了。而且……”
“朕知道,朕會小心的。辛苦了。”欒羽拍拍那人的肩膀,徑直離開了營地。
“頭兒,咱們要不要跟着陛下。”看着欒羽的背影,其中一人問道。
“還是不用了。”他們都知道欒羽的性子,而且也知道欒羽的本事。
在營地的旁邊有着一條河流和一片樹林,欒羽一步步的朝着樹林走去,只有安靜的時候,她纔會覺得自己的心靜下來幾分。
腳踩在地面上,靜寂無聲。突然之間,她的雙耳一動,她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聲音,停下腳步,藍色的眸子射出銳利的光芒。身形閃動,落地無聲,像是幽靈一樣詭異,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衝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取了古琴就跑到了外面,手指攜帶了內力,在琴絃之上撥動,悅耳的琴聲帶着急促的危機瞬間傳遍了整個營地。
本來在行軍之中,士兵們都只是淺眠,聽到欒羽的琴聲,瞬間就醒了過來,一息的迷茫之後,所有的人都快速的穿上了自己的盔甲,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敵襲!
這是代表着危險的訊號,那急促的琴聲攜帶着緊張的意味。
而隱藏在樹林中的人,自然也聽到了欒羽的琴聲,雖然不太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也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一輪箭雨從樹林之中射了出來,密密麻麻的仿若蝗蟲過境一般。欒羽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懊惱,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有埋伏,雖然現在發現可以避免更多的傷亡,但是畢竟已經晚了。
“該死。”眉頭皺起,傾城的臉上多出了幾分冷意。
哀嚎聲在耳邊響起,白日裡尚還說說笑笑的人,不過就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欒羽看了一眼已經聚集過來的士兵,“豎盾。”眸子裡的狠辣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
“鏘鏘鏘”盾牌高高的豎起,密不透風,羽箭或是落在了盾牌之上,或是落在了營帳之上,密集的箭雨壓的人喘不過起來。
人太多了,欒羽帶着的是將近三萬人的隊伍,再加上糧草輜重,是一支十分龐大的隊伍。而這樣的隊伍,是不需要瞄準的,只要你會射箭,只要你有力氣就好了。
“弓箭手,換火箭。”欒羽冷聲說道。
“陛下……”有人吃驚,要用火攻?那可是樹林,而且,離自己的營帳也不算太遠,若是糾纏起來,怕只怕。
“難道你想讓他們用火攻麼?”欒羽瞥了那人一眼,“執行命令!”聲音清冷,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陛下。”那人咬牙應了一聲。
“我會與你們爭取時間。”欒羽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古琴交給了悅熙,“借你的武器用用可好?”她記得悅熙用的是長鞭,比之普通的長鞭還要長出幾分的武器。
“恩。”悅熙點點頭,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長鞭交給了欒羽,“嫂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