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正殿中,魯正赤着上身任由一名年輕的太醫替自己包紮着,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牌,神色越來越陰沉,像是要滴出水來一般。
一羣的太監宮女以及侍衛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恐怕自己觸怒的龍顏,莫名其妙的死去。反倒是那位太醫十分的淡定,面容不算是俊美但是也算是中上,尤其是他的嘴角始終都噙着淡淡的笑容,使得他整個人溫潤如玉。
“陛下,切記不可在用力,防止傷口裂開。”包紮好傷口後,年輕人站起身說道。
“嗯。”魯正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前去李墨府上的人可回來了?”沉聲問道。
“回,回,陛下。沒有。”有一名太監戰戰兢兢的說道,垂着頭不敢看主子的臉龐
“清徐,你怎麼看這件事情?”魯正緊緊的捏着令牌,聲音比寒天臘月的溫度還要低上幾分。
“陛下已有定論不是嗎?”楊清徐,也就是那位年輕人的太醫輕聲說道,“既然陛下已經有了定論,又何苦問臣呢?”
“李墨膽大包天,死有餘辜。”魯正冷哼一聲,眸子裡露出徹骨的恨意,“昔日他殺我孩兒,今日朕就讓他償命。”
“陛下,若是無事,臣便告退了。”
“去吧。”魯正揮揮手。
楊清徐對着他抱拳彎腰,退出了大殿,走了很遠,方纔回頭看着那燈火通明的宮室,眸子裡露出了一抹悲哀,一抹玩味,雙手負在身後漫步在這皇宮之中,若是此時有人看到,定會大吃一驚。因爲這位年輕的太醫跨出一步,竟然跨了一米多遠。而且行動自然,如同一陣清風一般,聽不到絲毫的腳步聲。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方纔有將領回來向魯正稟報。
“李墨家人不知去向,李府上下只有李墨一人。”身穿鎧甲的人跪在地上。原本是不相信幕後的主使是李墨,可是如今,不相信也不行了。你若不是心裡有鬼,爲什麼要將自己的家眷偷偷的藏起來?
“哼,真是好計劃啊。”魯正冷笑一聲,“李墨如今何在?”沉聲問道。
“回陛下,李墨被抓回來了。陛下要不要……”
“直接打入死牢。明日午時處斬。”魯正大手一揮,心中涌現一股強烈的快意,儘管他恨不得立刻殺死李墨,但是他畢竟是君主。有些事還是要知會手下的臣子一聲的,“明日不上早朝,就說朕重傷未愈,不見任何人。都下去吧。”魯正一揮手,轉眼之間。安靜的大殿之中便只有他與燭火作伴。
且說在皇宮之中逃竄的刺客,其中一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看着一個方向微微蹙起眉頭,“你們先走,我有些事情。”那人低聲說道。
“空。怎麼了?”另一人擔憂的問道,“你看到誰了?”看着自己的兄弟蹙起的眉頭,輕聲問道。
“不要問那麼多了,快點走吧,趁着夜色好脫身,放心吧,我沒事的。”話落,也不等衆人回答便脫離了隊伍朝着另一個方向跑去。
“咱們走吧,兄弟們應該把事情都辦好了。”那人低低的說了一聲。
“空他……”
“他應該有分寸,空從來不將自己置身於絕境。”
“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半分鐘的時間,原本聚集了人的地方再次變的冷冷清清。
被稱爲空的男人悄然的前行着,接着夜色掩着自己的身形,像是幽靈一般飄忽,直到自己離的那道背影近了他略微有些舒展的眉頭才又皺了起來。那人是從宮門直接出去的,而他則是尋了一處宮牆,飛過去的。
悄然跟在那人的身後,空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雖然那人看起來沒有什麼危害,但是,空卻是能從他的身上聞到血腥的味道,不是那種沾染的血腥,而是,殺過人的血腥。
“閣下跟了我很久了,不出來嗎?”前面的那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空縮在的位置。
空只聽得有什麼東西被人放在了地上,心中一凜,卻是不動聲色。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入宮刺殺陛下,膽子夠大的。”那人的腳邊放着藥箱,手中拿着三枚銀針,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閣下好本事。”空從黑暗處走了出來,既然人家點出了自己的身份,再隱藏着倒是顯得自己太傻太白癡了。
“你跟着我有什麼目的?我只是一個太醫,說白了就是伺候皇帝的大夫而已。”年輕人輕笑道,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正是楊清徐。
“一個太醫,沒有想到魯正的太醫竟有這樣好的本事。”空暗自警戒着,他從對方的身上感受不到敵意,心中疑惑,這人背影看起來很熟悉,但是那臉卻是陌生的很,“你到底是誰?”
“我與你家的皇是朋友。”楊清徐淡聲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若不是看在羽姑娘的面子上,你已經死了。”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可否告知。”空沒有否認,雖然眼前的這名太醫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一般,但是他的心中隱隱之中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打起來,他或許會敗。
“李墨明天會被處斬,但是守衛肯定也很嚴密,靠你們這幾個人,難。”楊清徐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們自有辦法,就不勞閣下操心了。既然是個誤會,在下告辭。”空說道,不知爲何,面對着這個儒雅的男人,他的心中總是會有一些不安,那是對於危險,身體的本能反應,這個太醫對他而言是一個厲害的人物。
楊清徐看着空離開,他沒有阻止,也沒有動作,收起了手中的銀針,臉上帶着一抹讚歎,“沒有想到,你連這個都想到了,這也算是孤注一擲吧,雖然從來沒有看清過你,但是你還是讓我大吃一驚,羽姑娘。”喃喃低語,低低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帶着笑意,帶着懷念。
楊清徐彎身拿起了藥箱,轉身繼續請走,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間異常的響,嗒嗒嗒,好似每一步的聲音都在減弱,到了最後,他的腳步聲便徹底的消失了。
第二日清晨,李墨派人行刺皇帝,被打入死牢,午時處斬的消息迅速的擴散到了每一個角落,有不少的大臣都紛紛上奏,想要爲李墨求情,但是卻是侍衛攔住了去路,聲稱陛下受傷過重,無法見他們。
大臣們,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官都在了魯正寢宮門前的空地上,魯正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冷冷一笑,李墨,他殺定了。
讓手下的太監將令牌扔到了大臣們的面前,然後還將李墨家眷消失的事情告訴了他們,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着刺殺的事情和李墨脫不了關係。
“這,不是有什麼誤會吧?”其中一名武將說道,雖然令牌是真的,李墨的家眷消失也是真的,可是他始終不相信,李墨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走吧,即使是神仙下凡也保不住李墨了。”一名老臣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土,“陛下鐵了心的要殺李墨,又有這樣的證據堵住我們的嘴,李墨,咱們救不了。”
“軍師……”那名武將張張嘴,看着好像在這一瞬間老了許多的人,又乖乖的將嘴閉上了,垂着頭,眸子裡閃爍着憤恨與不平的光芒。
午時前夕,在死牢之中待的尚不足一天的李墨再次從裡面走了出來,從他臉上的傷痕還有破爛的衣衫看,可以知道在死牢裡,他也不好過。
手上和腳上都帶着鐐銬,頭髮凌亂不堪,遮住了大半的臉龐,擡頭從髮絲之中看着天上的陽光,即使陽光普照,在這死牢的附近仍然是陰氣森森的。
“看什麼看,走吧。”身後有人推了他一下,李墨腳下一個踉蹌,鐐銬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上了囚車,他始終不發一言,沒有喊冤也沒有大笑顯示自己不怕死的威風與精神,只是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個啞巴一樣,從他露出的下半張臉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
李墨,這個與魯正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仍然活到了今天,這本身就是一種傳奇,他的仇人是帝王,還是一個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睚眥必報剛愎自用的帝王,能活到現在就是他的本事。
囚車轆轆而行,慢慢的遠離了大牢,從大牢到刑場去的路上,尚會經過一條小道,那裡平日裡是沒有什麼人的,一片寂靜。
突然之間,從小道的兩旁射出了無數的羽箭,刷刷之聲從頭上罩下,守護的侍衛紛紛拔出刀劍擋着羽箭,但是仍然有不少的人受傷,那羽箭的力道之大超乎了他們的相像。
“叛賊李墨,就地誅殺。”一名首領高喝一聲,臉上帶着一絲冷笑。
面對這一切,李墨像是無事人一樣,不言不語,好似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甚至對於那流了滿地的鮮血都視而不見。
明晃晃的刀從自己的頭頂劈下,李墨仍然一動不動,好像他本身就是一個死人一般,見到這一幕,那人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去死吧。”那人臉上帶着猙獰,眼中帶着報復後的快感,似乎很期待看到李墨慘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