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臉龐上帶着一絲純真的意味,像是誤入塵世的精靈,與這世間格格不入卻又非常的融洽。北辰銘就是一個複雜的綜合體——半是天使,半是惡魔。
“寵物?不錯的想法。”沒有絲毫的不悅,北辰銘說道,“羽,你認爲呢?”黑色的眸子如同上好的黑曜石,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如同一泓清泉。
“辰在你手裡麼?”藍色的眸子裡閃爍着危險的怒意,“他是你哥。”
“我當然知道啊,所以,你不用擔心他的安危的。”北辰銘說道,“我又不會傷害他,爲什麼用那麼可怕的眼光看着我?”
“我會找到他的。”欒羽沒有問北辰軒在哪裡,她知道北辰銘是不會說的。
“希望如此吧。我等着你。”溫和的笑容,牲畜無害,“安恪,你說叛徒的下場是怎樣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神情戲謔。
安恪的身體微微一顫,黑色的眸子裡染上了一抹驚恐。
“哪會有什麼下場,若是你想要動手,他怕是活不到現在吧。”竹黎說道,“你在意嗎?”
“你很瞭解我。”白皙的下巴微微擡起,“的確是不在意。”目光轉向欒羽,“小羽兒希望我在意嗎?”一樣的聲音,一樣寵溺的模樣,卻另的欒羽感到渾身發寒。
“不要那樣叫我。”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幽深的眸子散發着森冷的光芒,凜冽的視線像是冰刺,“若是辰出了事,天涯海角,我也會殺了你。”辰的傷未愈,他是不會一聲不吭的就離開的。
“是麼?”北辰銘的臉上也帶上了一絲冷意。“你憑什麼?”
“憑我是他的妻子。”
“我是他的親人,流着一樣的血液。你算是什麼?”溫和的聲音突然變的冰冷,俊美的臉龐上浮現一抹猙獰,“憑什麼可以走進他的心,讓他記得那樣深?”一步步朝着欒羽走進,眸光閃爍。“就因爲這張臉嗎?”伸出手指,擡到一半卻又放下,改變方向朝着玉澤走去。
見狀,冷鈺幾人也放棄了戒備的姿態,緊繃的身體微微有些放鬆,一顆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只要你能找得到我哥,我自會將他交給你。若是找不到。很抱歉,有多遠你就可以滾多遠了。”北辰銘背對着欒羽,“我不希望你來煩我。”語氣中滿是嫌棄與厭惡。
“他的傷還沒有好。”藍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暗淡,欒羽抿抿脣說道。
“跟我有何關係。那不是你做的好事麼?還有……”側頭看向魅,“最好不要讓我見到你的手下。”
“若是他們死在了你的手中,或許是他們的榮幸。”沒有將北辰銘的威脅放在心上。或者說魅根本沒有將自己手下的性命放在心上更爲確切。
“你們可以走了,五天,只有五天的時間。若是你死了,賭約,作廢。”北辰銘對着欒羽一字一字的說道。
“若是你死了……呵,算了。”欒羽苦澀的一笑,會給辰帶來困擾吧。伸手遮住自己的臉龐,藍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擔憂,“走吧。”轉身離開。
“等等。”離去的腳步卻被一道聲音打斷。玉澤走到了莫離的面前,“我沒說讓他走。”面無表情。
“是麼?”欒羽轉身看着他,輕輕一笑,“那便繼續打吧,我沒有意見。”
“玉澤,我說讓他們走。”北辰銘說道。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玉澤仰頭看着他,眸子裡閃爍着複雜的意味。
“爲什麼?”好看的眉毛挑起,如同一陣清風拂過。北辰銘站在玉澤的面前,白皙的手指掐住了玉澤的脖子,“你沒聽懂我的話麼?”黑色的眸子裡閃爍着冰冷的殺氣。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緊,竹黎和冷鈺幾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謹慎與錯愕。
玉澤的臉龐漲的通紅,倔強的看着北辰銘,張張嘴,卻只是發出奇怪的聲音。
“滾。”一甩手,將玉澤甩向了一邊,一瞬間的爆發,整個人充滿了戾氣。
“咳咳”玉澤咳嗽着站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模樣有些狼狽,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與怨氣。
“有魄力。”竹黎說了一句,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
“彼此彼此。”揉着手指,北辰銘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只有五天哦。竹黎,小羽兒。”伸出一隻手晃了晃,“慢走,不送。”轉身,遮住了臉上的陰霾與詭異的微笑。
“好。”欒羽看着他的背影,握緊了拳頭。
直到感覺到他們的離去,北辰銘才轉過身,看着滿地的屍體,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將他們收拾了。”命令的語氣,高高在上的如同王者,“魅,玉澤,你們跟我來。”彷彿是吩咐下屬,轉身離開。高傲的兩個人卻沒有絲毫的不滿與怨恨,一言不發的跟在了北辰銘的身後。
“派人時刻關注着他們的行蹤,必要時可以進行刺殺。我不擔心誰會死,他們的死活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知道麼?”夜色漸漸的散去,沉重的霧靄升起,北辰銘的聲音在清晨的寒意中響起。
“怕是行不通。”魅搖搖頭,“北辰軒似乎還有什麼秘密,他的晨翼不像是隻有表面上的那些人。”例如,安洛是如何被救走的,他一無所知。
“那就直接追殺吧。我不怕他們死,只怕他們過的安穩。明白麼?”停下步子,轉身看着兩人。
“北辰軒那裡……”魅看了玉澤一眼,有些遲疑的開口。
“難不成我的哥哥還會殺了我麼?”北辰銘不悅的看了他一眼,“魅,玉澤,記住你們的身份,還有自己的職責。”
“是。”兩人低下頭,態度恭敬。
“我不希望看到完好無缺的人。”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消失在了濃濃的霧靄中。
“魅,我們是不是小看了晨翼?”玉澤看着前方。低聲問道。昨晚,給了他太多的震撼。
“不只是晨翼。我們小看了每一個人。”魅苦笑一聲,那絕對是一羣怪物。
“北辰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可以將那些人聚集到一起?”或許見過,但是他們絕對不瞭解。沒有和晨翼真正的碰撞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有多麼的可怕,那站在金字塔尖的四個人,他們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中,卻是仍然沒有一個人能將他們看清。
“若是欒羽能夠活下來,她必將是站在巔峰的人物。”魅說道。
“不是莫裳了麼?”玉澤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念着舊情?”
“她不像莫裳。甚至,也不像她。”魅低聲說道,眼神迷離,“走吧。去完成我們的人物。木棲樓,也加了進來,不過很明顯是我們的敵人。”吐出一口氣。“亂吧,亂了纔好。”甩甩手,散了焦距的目光看着前方。
“憑我們,是不能和晨翼對抗的。我想的太過天真了。”玉澤笑的苦澀,神情之間染上了一抹頹廢,“我走了,去部署。”拍拍魅的肩膀。去做自己的事情。
看着他的背影,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半晌,擡頭看着天空,“究竟是禍亂,還是人的心太貪。”低低的聲音細不可聞。
“主子。”一襲黑衣,帶着面具的人跪在魅的面前。
“知道北辰軒在哪裡麼?”魅低聲問道。
“不知,查不出來。”
“將人都撤回來吧,沒有我們的事了。”向前走去。
“是,主子。”那人應了一聲,直到看不到了魅的身影才站起身來,又迅速的離開,只留下了清冷的風獨自迴盪。
清晨的街道尚還安靜,偶爾的一兩個行人也是縮着脖子匆匆而行。和竹黎一起回到了木棲樓在臨關的據點,衆人清理自己的傷口,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北辰銘是什麼人?能告訴我麼?”欒羽看着竹黎,問道,藍色的眸子一片平靜。
竹黎偏過頭,有些心虛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撓撓臉頰,“嗯,可以。”含糊的應了一聲,撩起衣袍坐在椅子上,十指絞在一起。
“扭扭捏捏跟大姑娘一樣幹嘛。”衛偉在竹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竹黎瞥了他一眼,扁扁嘴,“我也不太清楚北辰銘扮演着一個怎樣的角色。”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自己的語言,“只是知道,他的地位不低,但是到底是什麼身份,我也不知道。”
“辰呢?你可知道?”
“北辰軒麼?”竹黎搖搖頭,“不知道。以前我查過晨翼這個人,一無所獲,若不是你,恐怕我不會知道他就是北辰軒。北辰軒比北辰銘還要神秘很多,他那樣的人物,不是我能接觸的。若是北辰銘,像我、玉澤還有魅可能會有實力去鬥一鬥,但是北辰軒,說真的,如今,我沒有那個勇氣。”仍然記得當日自己的手下彙報的情況——一片空白,除了他的出身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一片空白,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王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冷鈺說道,小晨沫窩在他的懷裡,安心的打着呼嚕,“是真的死人堆,靠着野菜、野獸還有露水活下來的。三個月都未曾好好的閉眼休息,每天都生活在殺與被殺的環境中。他的手上,有女人的血,有老人的血,有孩子的血,有孕婦的血,有無辜的人,有該死的人。”
“或許,王是害怕皇討厭那樣的他吧。”莫離說道,眼眸中閃過一抹痛楚,很深很深的痛。
“老大顧忌很多,卻無法開口。”最瞭解北辰軒的人不是欒羽,也不是北辰銘,而是這一羣和他一路風雨走過來的兄弟。
封閉的房間,黑色厚重的簾子遮住了所有的光線,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光,照耀着小小的一片空地。男人長長的頭髮垂在一側,歪着頭,露出半張臉龐,臉頰蒼白,酒紅色的眸子暗淡無光。手臂微微一動,帶動了鏈子一陣嘩啦亂響。
“吱”門被推開,有些發白的陽光灑進屋子裡,一瞬間的明亮,接着便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
“哥,見到你的小羽兒,她似乎過的很好,都接掌了你的晨翼呢。”北辰銘一步步的朝着他靠近。
“是嗎?”聲音有些乾澀,懶懶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你不擔心麼?她知道了你的過去,會不會厭惡?”蹲下身體,擡起右手,冰冷的指捏着北辰軒的下巴。
“擔心,所以,我纔會在這裡。你說的對,她不知道我的過去,不知道我是如何冷酷的殺了手無寸鐵的孩子,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殘忍。我也不知道,她見到了你,會不會突然發現,原來我纔是那個替代品。我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爲我的猶豫,你纔有機會實施你的計劃,不是麼?”
“哥果然是很聰明的。”北辰銘笑道,“我對你重要一些,還是你的小羽兒重要一些?”
“若是你死了,我會殺了仇人。若是小羽兒死了,我會陪着她一起,你替我好好的活下去。若是你殺了她,我不會殺你,只是去陪她,你的未來如何,與我沒有關係,你也不再是我的銘。”
“若是……她殺了我呢?”北辰銘幽幽的說道,夾雜着一絲隱藏的不安,左手的手指扣着掌心,留下幾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