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藍生的眼光注意到漠然,看着她的靜靜立着,一身白衣染上了朵朵血梅,站在風中是那麼地柔弱卻又倔強地挺立着,那雙極度痛苦的眼神中含着點點淚花,卻隱忍着沒有讓其流落下來。一直直直地盯着凌洛的身影,聽到凌洛與其女兒的話語後,居然痛得溢出了鮮血,不知道爲什麼,水藍生有些心疼她。
就好像,那是另一個他一樣,在極度渴求一些什麼,卻總是得不到,而望着別人的幸福而偷偷流淚一樣,她是不是,也想有一個父親關懷她,寵她愛護她,所以,她才那樣失態失神?這一刻,水藍生都忘記了他是來幹嘛的了,居然在那裡看着漠然憐惜了起來。
“胡鬧,快來給這位……”
凌洛拉着莫心然的手,本來是準備帶着她來給漠然賠禮道歉的,只是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擡起了頭向漠然看來,之前他來的時候,只是遠遠地看了一下,並沒有仔細看到漠然的臉,現在一看之下,他的瞳孔微縮,也露出瞭如漠然一樣非常震驚的表情出來。
“若,若影?”
凌洛的心狠狠地抽着,他是在做夢嗎?他居然再次見到了若影,那個他最終辜負了的溫柔倔強女子,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了。凌洛恍若在夢中,呆呆地站在原地就這樣盯着漠然看,眼皮都沒有捨得眨一下,他好害怕,一眨眼之間,若影就消失不見了,就像他偶爾做夢時,夢一醒,若影就消失了。
漠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很冷,冷得她連亂都沒有了,這一刻的她覺得,她非常地理智,理智得連她自己都十分詫異,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今天,她一定要問出一個答案,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會理智的接受,從此,將一份孽緣結束,不要再來煩亂她冰冷的心,就當,這是一場心魔的歷程好了。
漠然很快眼開了眼睛,此時她的睛裡沒有絲毫波動,就像一汪平靜的湖水,沒有絲毫波瀾。她淡淡地看着凌洛,開口道:“若影是誰?”
此時,所有的紛爭都停了下來,水藍生一到,那幾個東華派的築基期修士乖乖地站立在水藍生和賀南的身後,不敢言語,冷千也帶着顧辰站在一旁,他們也發現了漠然與凌洛的異常,都沒有出聲,靜靜地看着這兩個奇怪的人,難道,他們是認識的嗎?
此時,只有漠然獨自站在一邊,靜靜地望着凌洛,等候着他的答案。水藍生與賀南對望一眼,也很詫異,他們居然是認識的?只是,這情況卻有點怪異,只是說不上來怪在哪裡了。而他們,最終選擇了靜觀其變。
“啊?”凌洛聽到聲音,一驚,再仔細一看,果然,眼前女子與若影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若影是凡人之軀,是沒有修爲的,而眼前的女子與若影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沒有若影的俏皮與活潑,而且,她還是個與自
己一樣,修到了築基初修的女修,原來,是自己認錯人了。
“道友對不起,是在下認錯人了。”凌洛誠肯地道着歉,卻沒有發現衆人望着他們的眼神更加怪異。只不過漠然還沒有吭聲,莫心然倒先出聲了。只聽她大吼道:“妖女,你跑不了啦,我義父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義父,幫我殺了她。”
聽到莫心然的叫喊,衆人都是一驚,水藍生皺眉不語,賀南卻是忍不住喝道:“凌洛師兄,你要想清楚了。”其實賀南是在提醒凌洛,要以師門爲重,不要因小失大。只是賀南沒有想到,這一叫,卻讓漠然本來淡然的心情又受倒了深深的剌激。
“原來,你叫凌洛。”對於莫心然的威脅,漠然視而不見,她好像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只是這句話聽在衆人耳朵裡,卻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們到底是不是認識的?,爲什麼好像是這一次聽到姓名一樣?不過很快,衆人又陷入了驚詫裡。
“快十八年了吧,原來,你姓凌,那小影呢?她姓什麼?”漠然說的小影,是她自己,但是凌洛一直以爲莫心然就是小影,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小影當然是姓蕭啊。”
莫心然聽到凌洛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很恐慌,她不自覺地倒退一步,離開了凌洛的身邊,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義父,你弄錯了吧,我不姓蕭,我當時就跟你說了,我姓董啊,我叫董小影。”
“傻孩子,你當時那麼小,怎麼會知道自己姓什麼呢,你真的姓蕭。”凌洛說得很認真,莫心然聽得也很真切,只是越聽得真切,她有就有種暴風雨欲來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又倒退了一步,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漠然也聽得很真切,只是現在的她和凌洛都沒有發現,莫心然拒絕姓氏的真切態度。而漠然也沒有想過爲什麼凌洛會糾正莫心然的話,她只糾結在一個姓凌,一個姓蕭,這說的完全就不是同一件事同一個人。
漠然心痛地喃喃道:“原來,真的不是同姓啊,果然,當真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漠然擡起頭,指向莫心然,看着凌洛道:“那麼,你和她,是一夥的嗎?你會爲了她,殺我?”
漠然指着的,是莫心然,凌洛有些莫明其妙,雖然這個少女長得和藍若影很像,但是,他知道她確實不是藍若影,但是,她也不會殺她的,因爲,這件事恐怕只是一個誤會而己,解釋開了就沒事了。
雖然他不明白漠然爲何這樣問,爲什麼會用一夥來形容?不過父女之間,肯定算是一夥的吧。於是他笑笑道:“道友放心,我是不會殺你的,她是我養大的,你說是不是一夥的呢?至少,我和她是站在同一角度的,
所以,我覺得應該是一夥的吧。”
“一夥的,果然是一夥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漠然現在的感覺自己快支撐不住了,但是她還是強忍着問他,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合在一起,對她下手,是巧合?還是合謀?
“有十幾年了吧。”凌洛覺得,八年前他將小影賣掉時,應該就是將小影放到了心裡,纔會有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所以,從再見到小影之時起,他就決定了要好好地對她,爲她遮風擋雨。之前的事是他都錯得離譜,不敢面對現實,不過從今往後,他會慢慢補給小影。只是凌洛不知道,他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也補不回來了。
“十幾年前,呵呵,好一個十幾年前啊!”漠然笑了,只是這笑,很是淒涼,很悲傷。她忍住了淚沒往下流,看着躲在凌洛身後眼神躲閃的莫心然,一股恨意止不住地升騰,她突然拾起劍就往莫心然處衝去,這突來的變故將衆人都驚了一驚,在劍尖快到達莫心然眉心的時候,凌洛用身體擋在了莫心然身前。
漠然的劍沒有剌下去,她望着凌洛的眼睛問道:“你要護着她?”
“是,我不能讓你殺了她,這裡面也有我的錯。”凌洛覺得女不教父之過,這一次的埋伏他也有責任承擔,也就沒有多想,所以就很理所當然地說了出來。
看着凌洛一心的維護,漠然的心片片碎裂,她有些自嘲地道:“是啊,你有錯,她有錯,其實,我也有錯吧?真是一對情深意重的好父女。”漠然現在只感覺整個身體都麻木了,她收起了雲紋劍,儘量不去看那讓她崩潰的呵護場面,用有些堅定的聲音對着凌洛說:“我不殺她,因爲你護着她,而我不能殺你,就算是,我,還你當年的恩情吧。”
“什麼?”當年的恩情?凌洛真的有些糊塗了,他真的不明白漠然在說些什麼,他一直以爲漠然說的是剛剛小影帶人埋伏她們的事情,所以他道歉賠禮,所以他對她百般忍讓,不止爲了小影,還有是爲了師門着想。只是現在,漠然的話讓他迷茫了,難道,他曾救過她麼?只是爲何,他沒有一絲救人的印象?
“你連這個都忘記了麼?沒有恩情?是啊,你們只是利用了我而己,用完了就算了,哪有什麼恩情可言,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呵。”
漠然雖然在說着笑着,但是她臉上一絲溫度都沒有,只有滿眼的冰冷。她託着有些疲憊的雙腿,緩緩走開了,她離開了凌洛的身邊,走得有些失魂落魄,此時的她,只覺得身心疲憊,這個世界的人類那麼多,爲何她卻只覺得,只剩她獨獨一個。這種難言的寂寞孤獨感,燃燒的不止是她的身心,還有她的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