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一個月,他們到了赫連家,還不到武林大會開始的時間,他們便找個家客棧想要住下。一進客棧,他們便瞧見了慕棠,他正坐在窗口處,靜靜的飲着酒,他臉上還是那麼的清俊,只瘦了很多。他並沒有看到媚晚他們,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皎潔如冷月,孤冷如冰峰,在他的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失了顏色……縭櫻絡看見他,正想要喊他,媚晚眼疾手快的點住了她的啞穴,縭櫻絡張着嘴巴說不出來話,她看了看媚晚,又老實的閉嘴了。媚晚拉着被點住啞穴、只能夠手舞足蹈的縭櫻絡上了樓,她沒有多看慕棠一眼。掌櫃見有客上門,急追了上來,“客官好啊,遠道而來,辛苦了。可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各位也知道赫連家有武林大會,四面八方的客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客棧裡,只有三間房了。客官要是不嫌棄的話,那便請你們委屈一下了。”掌櫃滿臉賠笑,又是鞠躬又是抱拳。媚晚負手站着,沒有任何表情,目光投在別處,看都不看他。掌櫃尷尬的笑了笑,又轉向了縭櫻絡,“這位姑娘可是能做主的?”縭櫻絡很想說話,可又說不了,她腮幫子鼓的高高的,滿臉的焦躁痛苦。掌櫃很不悅,他也只好轉向一旁嬌笑的夏憐。
夏憐看了看他,眼睛翻了翻,便看向慕棠,她眼眸中流轉着一抹戲謔又邪惡的光芒,她笑嘻嘻的道,“慕公子,我們又見面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多日不見,慕公子什麼時候迷上酗酒了?哎呀,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這酗酒可不是慕公子你的風格啊。我記得南公子纔是大酒鬼,慕公子莫不是被南公子給帶壞了,也物以類聚了?亦或是,慕公子發生了什麼不太開心的事情?所以借酒消愁了?慕公子,你這麼他不怕媚晚主子不滿嗎?我記得,你可是很重視媚晚主子的感受的。”
媚晚沒有說話,只有眉頭微不可見的擰了一下,眼裡的殺意瞬時冷然。縭櫻絡想說什麼話然又說不了,只能乾着急的張合着嘴巴。
夏憐看了看媚晚,她的神色變幻個不停,沒有人能夠知道她的腦袋裡在一瞬間閃過多少念頭,她挑起了脣角,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她又拉高了嗓子,嚷嚷着道,“哎呀,慕公子,你這真是借酒消愁啊,你便不擔心愁更愁啊。”她的嗓子極其的柔軟甜膩,便彷彿是春天裡最溫柔最旖旎的水精心調和成的蜜糖,並沒有怎麼的矯揉造作,也沒有故意的扭捏,那是她音質本來便具有的特殊魅力,非常柔軟動人的女聲,這柔軟甜膩中又帶着幾絲的沙啞,每個字音都好似落是在了人的心尖尖上,她這樣的嗓音,再配上了她嬌媚的調子,便構造了極其奇妙的魅力。
她這聲音裡彷彿含着特殊麻藥,凡是聽到她聲音的人,所有的骨頭都會在第一時間裡酥軟了一半
。
店裡的人聽到了,紛紛的把目光望向了夏憐,慕棠也扭着頭看了過去,他腦袋很昏昏沉沉的,如有千斤大的石頭壓在了上面,他費力的搖了搖腦袋,視線裡的東西才慢慢的變得清楚些。然,便在這個時候,媚晚已經帶着縭櫻絡往走廊深處走去,慕棠只看到了一點白色,他再運目看去,便看到了夏憐。“夏憐姑娘?”看到夏憐,他空洞的眼神纔有點了精神,臉上冷凝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恢復了點兒往日的風采,他轉眼又看到了留在客棧外打點完車馬才進來的春花,叫道,“春花姑娘。”
春花看到慕棠,微微笑了笑,“春花見過慕公子,慕公子好久不見,可還好?”
這些日子來,慕棠總忍不住想起以前那些事情,纏繞心頭,堵在心口,讓他日日消沉,夜夜難以入眠。因此,他便常常的借酒消愁,喝的酩酊大醉。然而,他越是這樣,他越是會想起跟媚晚發生的那種事情。他們怎麼能夠發現那種事情呢?不可以。他們這樣簡直便是亂倫,根本不符合道德倫理。可他們還是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還不是一次,一次是他頭腦不很清醒,還有一次,他頭腦非常清醒,知道他懷裡的人是媚晚,他的主子,也知道他們這樣做是不應該的,可他還是做了,並很主動的去佔有她。慕棠深深的感覺,他做了一件很罪惡,罪惡的他這輩子都不能夠原諒的事情。媚晚,孟染……還有央玉公子,慕棠感覺他真的是罪該萬死極了,他竟然辜負三個很好的女人。他根本便沒有什麼資格得到央玉公子的愛慕和垂憐,他也沒有資格得到孟染的喜歡,他更是愧對媚晚這麼多年的恩情和關心。可是他又不知道他應該怎麼做。慕棠扯了扯脣角,露出絲笑容,他看着春花道,“春花姑娘,央玉公子,他還好嗎?”
“多謝慕公子的掛念,我們家公子很好。”春花微微點了一點頭,她看着慕棠的精神大不如在胭脂樓那段日子,他的眉宇間盡是濃的化不開的憂鬱,這會兒的他,跟胭脂樓那會兒比起來,便儼如是兩個人了。春花臉上還是笑意盈盈的,她心裡很驚恐,她不知道慕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變成了這幅模樣?她忍不住勸道,“慕公子,不要在喝酒了。酒喝多了,會很傷身子的。雲工工資,你還是早點兒回房休息吧。”
慕棠點了點頭,“多謝春花姑娘的關心!我再呆會兒,便會回房休息的。”慕棠辭別了春花,又抱起了他的酒壺,他又倒了滿杯子的酒,隨即便仰起頭來,一飲而盡。酒是什麼滋味,他根本沒有品味出來,他只是想喝醉,想喝醉。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酒喝得越多,他的人便愈發的清醒,心頭的陰雲便愈發的沉悶。最後,他乾脆抄起了酒壺,揚起了脖子,咕咚咕咚的直往嘴裡
灌,桌上的酒菜沒有吃過一口。琥珀色的烈酒,便如同一團熊熊的火焰,熾熱的歡快的焚燒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心臟,他的思想,他的理智,他的心緒,直到把他的靈魂也一起燃燒盡了……酒確實不是好東西,喝多了難受,可是酒喝多了,會上癮的。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這麼酗酒,他通宵都飲酒到天亮,他真的很希望能夠一醉方休,什麼事情都不想,什麼事情也不想。可是酒喝的再多,慕棠也只白白的增添了幾分苦惱,心頭那些憂鬱還是無法排解開。這些複雜的情緒混雜一起,便變成了莫大的空虛和苦澀。
媚晚和縭櫻絡住了一間屋子,剩下的兩間屋子便交給夏憐安排了,進屋後,媚晚才解開了縭櫻絡的穴道,縭櫻絡的穴道一解開,便嚷嚷開了,“晚姐姐,你幹嗎點我啞穴啊?晚姐姐,那個人可是你徒弟啊?你怎麼不跟他打招呼呢?他做錯什麼了事情,讓你不高興了嗎?所以你纔不跟他打招呼嗎?”
媚晚給縭櫻絡倒了一杯熱水:“櫻絡,你要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叫我是晚姐姐了。”
縭櫻絡又鼓起了腮幫子,疑惑的唔了一聲,“晚姐姐,這是爲什麼啊?晚姐姐,櫻絡不懂,縭櫻絡爲什麼不能夠叫晚姐姐啊?”
“縭櫻絡,你不要問這個了。櫻絡,你只要記住了,你聽晚姐姐的話便是了!”媚晚點了點她鼓鼓的腮幫子,“這對晚姐姐很重要的,你懂嗎?”
縭櫻絡認真想了下,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好吧。我聽晚姐姐的。可是,晚姐姐,我應該叫你是什麼啊?”
“錦。”媚晚望着窗外被夜色深深掩埋的風景,她黑色如墨玉的眼眸中慢慢的瀰漫着一層黯淡的顏色。過了許久,她才慢悠悠的開了口,“這是玉央的字。”
“錦?哦,我知道了,我要叫晚姐姐是錦哥哥?”縭櫻絡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燦爛的笑臉,她雙眼裡的光亮一閃一閃的,好似滿載了明亮的星辰,“呵呵,晚姐姐,我說的對吧?”
媚晚微微點了一點頭,“對。你很聰明。”她黑色眼瞳由黯然失色的恍惚慢慢的凝聚起來,陷入夜景的思緒也慢慢的收了回來,“櫻絡,你一定要記住了,晚姐姐在穿男子衣裳期間,你千萬不能夠叫我晚姐姐。不可以忘記了,你知道嗎?”縭櫻絡認真點了點頭,還拍了拍胸膛做保證。媚晚微微笑了一笑,“櫻絡,這一路上,你也很累了,你早點兒上牀休息吧。”這家客棧雖是住滿了客人,但並不怎麼幹淨,天還剛剛下過一場大雨,這屋子裡有股子濃濃的潮氣,隨着從窗子灌進來的夜風流竄着。這對有潔癖的媚晚來說,住在這屋子裡,並不比睡在荒郊野外有多強。但,她不願意縭櫻絡跟着她受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