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姐沒有忘記,爲什麼考慮了再三,還是要打這個電話。
“小劉,其實我今天給打電話,是有另外的事要問你。”
“您說”付姐毫無徵兆的轉變了話題,劉樂駒覺得付姐應該是有正經事找他,所以,回答的特別認真。
“江丞跟你回去之後,他還好吧”這麼簡單一句話,付姐卻說的尤其的慢,好像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一樣。
劉樂駒一五一十的老實彙報着。“挺好啊,他上個月已經回去上班了,工作生活都挺正常的,今兒還出差了,一早就出門了”
“他今天,出差了?他跟你這麼說的”很明顯,付姐的話裡,滿是懷疑的語氣。
“對啊”劉樂駒卻是一直不疑有他的相信着江丞說的每一句話。
“小劉,付姐是真的擔心你們,所以纔會給你打這個電話,你和江丞的關係,很好,我也看的出,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所以,你一定要爲了江丞好,知道嗎?”付姐這番語重心長的前綴,讓劉樂駒突然意識到了,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跟江丞有關,甚至,跟謊言有關。
付姐在電話那頭久久的沒有開口,只聽見話筒裡傳來一陣陳沉悶而大力的呼吸吐納,似乎是在給自己加油。
“其實,我今天在療養院附近,看見江丞了”付姐停了一下,她想看看劉樂駒會有什麼反應,可是電話那頭,一片寂靜,於是她只能接着說“我看見江丞站在門外樹林的小徑旁,她沒有進大門,我是出門辦貨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了他,而且,他不是一個人,我認出,當時和他在一起的,是療養院的周醫生。可療養院的醫生都是值班制,沒有特別的事情,基本都在院裡值班,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就稍微停下來觀察了一會,結果,我看到周醫生從包裡掏出來幾個白色身子的小藥瓶,好像是對了江丞說幾句話,可是江丞一把就將周醫生手裡的瓶子搶了過去,全裝進了他隨着揹着的挎包裡。我知道,這裡的醫生,有時候爲了減輕病人的痛苦,會出於同情,給那些處於初期戒斷階段的病人開出一些分量輕微的安慰劑,雖然我沒有辦法讓醫生告訴我他到底給江丞開了些什麼藥,但是,他必須要用避人耳目的方式,對於像我們這些經歷過的人來說,是非常敏感的一件事請,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跟江丞談一談,如果他現在真的遇到了什麼困難,你的理解和支持纔是他救命的稻草,知道嗎?”
付姐儘量想用些平靜客觀的字眼來描述她所看到的一切。她剛剛纔經歷了失去至親的痛苦,她不想這個悲劇重演,所以,經過了幾番掙扎,才決定給劉樂樂駒打這個電話。
打電話之前,付姐一直很擔心得知此事的劉樂駒會有什麼反應。之前經過了在療養院近兩個月的相處,付姐覺得,這二人相比較起來,劉樂駒纔是那個很容易被情緒左右的,反觀江丞,卻是個足夠剋制和保持冷靜的人,她一直很不理解,以江丞的性格,他不應該是會濫用藥物還導致上癮的。可是今天眼前的一切,卻再一次讓她感到費解。
“小劉,小劉,你,你沒事吧,你
是不是怪我多事了,可能真是我多事兒了”付姐一直在等着劉樂駒的迴應,不管是暴怒還是質疑,付姐都在事先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可是,他這樣的安靜,反而叫人更加擔心,於是,她急切的在電話裡道着歉。
劉樂駒的五根手指都牢牢地扣在手機的邊緣,每根手指的第一結骨節都在微微顫抖着。
大概過了5分鐘,劉樂駒終於開口,
“付姐,謝謝你,還有,我還有個請求”付姐聽見他用到了請求二字,還沒聽到具體是什麼,馬上就在電話裡答應着。
“沒問題,你說,你說什麼付姐都答應你”付姐現在真是後悔給劉樂駒打來這個電話了,所以她現在想借此機會看能不能將功補過。
“下次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能把這個付字兒去了嗎?姐”
“你,你說什麼?!”即便現在是隔着電話,劉樂駒都能從付姐那充滿的驚訝和喜悅的話語裡,想象出她此刻淚光充盈的雙眸。
“我想認你當姐姐,你能收下我這個弟弟嗎?對了,還有江丞,我們都給您當弟弟,好嗎?”
劉樂駒說出的話,是付姐完全沒有預到的,就在幾秒之前,她還一直擔心自己的話會不會給劉樂駒巨來的很大煩惱,會不會給他們之間造成了些莫須有的誤會。可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劉樂駒在這一刻,關心的卻是自己這個連唯一的親人都離世的孤家寡人。
”姐,好歹你也給點反應啊,怎麼着,是看不上我們給您當弟弟嗎?“劉樂駒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
“好,好,是我弟弟,你們都是的弟弟”付姐在電話那頭,激動的哭了起來。
“姐,這是高興的事兒,你別哭啊,還有,你也別老在山上呆着了,過兩天我就去山上接你,咱出來逛逛,我可得給你買幾身好衣服了,你看你天天在山上,穿來穿去,都是那幾件運動服,現在廣場舞大媽都比您穿的時髦吶”劉樂駒聽見付姐喊他那聲“弟弟”,也終於開心的笑了。
兩個人就這麼聊了好久好久,計劃着要去哪裡旅遊,要去哪裡吃飯,一直聊到劉樂駒的手機響起了電池低的的提示音。可是在掛電話之前,付姐一顆懸着的心,始終沒能放下,因爲在剛剛的交談中,劉樂駒對剛剛自己說有關於江丞的事情,隻字不提。
“小劉,小丞的事情,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跟他說,千萬不要衝動,我是擔心他出事纔跟你說的,還是那句話,一定要記住,你的支持和理解,那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你可別亂來啊”付姐一再一再的囑咐着他。
“姐,你放心吧,江丞,我肯定不會讓他有事的”劉樂駒剛說完這句話,手機就因爲斷電而自動關機了。
劉樂駒從沙發上站起來,低頭看了看已經黑屏的電話,眼看着家政公司也喊不了了,可家裡還是這麼亂,於是,他又將剛剛扔在桌上的橡膠手套帶起來,然後走進了廚房,認認真真的開始清洗着竈臺,洗碗機,烤箱,油煙機,微波爐,菜刀,菜板,調料盒,大大小小全沒放過,馬不停蹄的足足忙活了三個多小時,把廚房裡裡外
外,犄角旮旯裡都擦的一層不染,煥然一新,幾縷陽光穿過玻璃上的百葉窗,照射在鏡面櫥櫃上,閃耀出高級的金屬光澤。
劉樂駒費力的直起了身,敲了敲痠疼腫脹的腰部,打開洗菜池的水龍頭,用手捧了些水,澆在臉上,然後掄起袖子隨便一擦,走到餐廳,打開冰箱,灌了兩大瓶冰水。想了想,似乎還沒過癮,於是又走進了衛生間,一隻手拿着除垢劑,一隻手拿着毛巾,將裡面的鏡子,面盆,馬桶,浴缸,一樣是擦的閃閃發亮,光彩照人。
接着又是書房,客廳,最後只剩下了臥室。再劉樂駒走進臥室前,他佇立在門口,望着裡面,看了很久。他一直在說服自己,我是來收拾房間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想要幹嘛,他想阻止自己,也不想阻止自己。各種矛盾,懷疑,焦灼,煩躁,都匯聚在了的腦子裡,不斷的衝撞,抵抗,已經快要讓他失去了理智。
劉樂駒邁着平靜的步伐走了房間,可是在下一秒,他就發狂般打開了衣櫃的把裡面所有的東西一次性的都翻了出來,扔地上,他在衣櫃裡認真搜索着,什麼都沒有,他又拉開了江丞牀頭的抽屜,直接抽出來,完全翻倒,扣在了地上,他的雙手不停的在地上摸索着,可是,依然一無所獲。他翻遍了臥室裡每一個可能藏有秘密的地方,甚至連枕頭,牀單都沒有放過,如果不是因爲牀底是徹底封死的,相信他會連整張牀都給倒立過來。
在翻找的途中,他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自江丞回來以後的一些原本不起眼的小異常。半夜醒來,卻摸到身邊沒有人,江丞有時好像會偷偷的躲在衛生間裡,吃飯的時候會經常嗆到而要去喝水,走在路上有時會被自己的腳絆倒,永遠不準自己去牽他的左手,還有就是,他在牀上,身爲一個男人的反應,也越來越慢了。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搜尋,外面的天已經擦黑了,劉樂駒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這時,門口響起了鑰匙轉動的聲音,江丞依然習慣了拿自己的鑰匙開門。
走進房間的他看見光潔一新的客廳,又走了進了自己差點都認不出的廚房,沒想到劉樂駒竟然把房間打掃的這麼幹淨整齊,江丞連連驚呼。可把書房和衛生間都走了一遍,也沒見到劉樂駒。
“劉樂駒,劉樂駒,你在不在家啊,我肚子餓了,你煮飯了沒有啊”江丞站在客廳了喊了幾聲,沒有聽見迴應,於是他準備走進房間,換件睡衣,結果,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枕頭被子都胡亂的扔到地上,原本掛滿衣服的衣櫃已經空無一物,衣櫃裡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而且所有衣服上的口袋都被翻出來了,此次狼藉的畫面,就像是社會新聞上某家被賊匪暴竊了的場景,與外面井井有條一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樂駒整個人累癱了坐在地上,看着走進房間的江丞,面無表情。
“我們這是被誰搶了啊”江丞走到劉樂駒身邊蹲下來,推了推他。雙眼無神,靈魂出竅。“你怎麼了,難道說,他們不僅劫財,你還被劫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