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在王府裡瞎走,不知不覺又走回到白蔻從客院回她小院的必經小路上,望着前後左右都沒人,也不知道白蔻是不是已經回去了,他就那麼蹲在花壇前,摘一朵重瓣菊花,一片一片地扯花瓣。
會捱揍、不會捱揍、會捱揍、不會捱揍、會捱揍、不會捱揍……
白蔻與寧佩蘭聊完,懷着不久後就會見到慶王的期待,一蹦一跳地沿着她習慣的小路回她的小院,走着走着,白蔻看到一個花壇前蹲着一個人,腳邊灑滿了重瓣菊花的花瓣,鞋尖都蓋起來了,不知道被這傢伙辣手摧了多少花。
下意識的,白蔻走向小道另一側,不知道顧昀蹲在這裡幹什麼,她還是離遠一點以策安全。
沉浸在撕花瓣情緒裡的顧昀,敏銳地聽到有人走動的腳步聲,而且這腳步聲還是那麼的熟悉,他立刻扔掉手裡的半朵花跳了起來。
白蔻馬上擡起雙臂,一副深夜走路碰到搶劫犯想要劫個色的防衛動作,顧昀完全無視了這個動作,直接撲上去先抓住白蔻的雙手。
“大白天的,您竟然在王府耍流氓?!”
“我就耍流氓,怎麼樣嘛,你喊救命啊。”
白蔻無語地看了他三四息的時間,深吸口氣,嘴巴一張,還沒來得及出聲,下一息就被顧昀單手緊緊捂住。
“你真喊啊?!”
“不是您叫我喊的麼?”白蔻掙扎着踩了顧昀一腳,才換回了自己嘴巴的自由。
“這會兒你又聽話了?!”
“選擇性聽話,您早該習慣了纔是。”白蔻翻個白眼,“在這打埋伏,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要緊事。”
“沒有?那再見。”
“有有有,有要緊事。”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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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出門是去見生意合作伙伴吧?談什麼了,不跟我說說麼?”
白蔻眼珠子轉了幾圈,一臉抱歉地點了頭,“說的是,是該跟您說說這詳細過程。”
“等一下,你想在這室外冷風裡說?”
“不好麼?因爲冷,就會長話短說,不會浪費時間。”
“當然不好啦,現在是冬天了,快要過年了,各種應酬增多,要是冷病了怎麼辦?我們還是找個有屋頂的地方好好談談?”
“回客院?”
“生意上的事情不方便讓不相干的外人聽見,我們要不回你屋裡說?”
“那是內宅,您一個外男怎麼能進去?”
“你的屋子根本不在王府中軸線上,我不管,我就要去,我還沒看過你的新屋子。”
“要點臉好吧?女孩子的閨房怎麼能讓您這樣的外男參觀?”
顧昀抿了抿嘴脣,白蔻以爲他又要說出什麼歪理來,卻沒料到他突然偏過頭,把臉埋在胳臂肘裡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看,爲了等你,我都快要傷風了,明年就要春闈了,你不想看到我病情加重上不了考場吧?”
白蔻嫌棄地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豎起一根手指頭,“只有一杯薑茶。”
顧昀馬上喜笑顏開,“就一杯薑茶,喝完我就走。”
白蔻衝小路前方偏一偏頭,“走吧。”
顧昀露出得逞的笑,放開白蔻一隻手,然後緊緊牽住她一隻手,白蔻掙脫未果,翻個白眼只得任他牽着。
也不知道這條小路是不是真的太僻靜了,一路上都沒碰到王府下人,兩人進了小院,小葉子見世子來了連忙請安,關了院門又照白蔻的吩咐去煮薑茶給他們二人暖身子。
顧昀站在上房廳堂裡向兩邊房間探頭探腦,被白蔻趕去書房呆着,然後她又出去洗手,過了好一會兒她和小葉子一人端一個茶盤進來,熱騰騰的薑茶和配茶的點心。
擺好食物後小葉子就退下了,顧昀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聽白蔻講她今天出門與人面談的詳情,他打算把這杯茶喝到天黑。
白蔻對經營有一整套計劃,以前弄的狐狸養殖場也是合夥經營,現在遷到農場去了,專門劃了一大塊土地作爲養殖專區,不但養些豬牛羊雞鴨鵝供農場幾千口人日常食用,也養狐狸這種更值錢的經濟動物。
而養殖場裡養得最多的就是山羊,倒不是因爲山羊肉好吃,而是山羊毛是化妝刷的基本原料,毛的位置不同分高中低檔,可以做成不同類型的刷子,其它的松鼠毛灰鼠毛貂毛什麼的都麻煩一些,也不是現有條件能隨時大量儲備,只有山羊毛最易得,其次就是馬毛,水洗馬毛可做眼影刷,可現在又沒有眼影這一種化妝產品,所以暫時不理會,先把山羊毛刷子做出來再說。
只要有了刷子,她就能推化妝品線了,順便還能賣一種新肥皂,化妝刷的專用洗刷皁,每一個化妝的姑娘都需要這樣一塊硬皁,京城百萬人口,女性取一半人數,去掉兒童和老年婦女,中間年輕到熟齡的女子少說也有二三十萬,甚至三十萬多,一塊洗刷皁大概用半年,一年至少要買兩次。
這都是錢啊。
白蔻覺得這就叫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顧昀聽了一耳朵這種毛那種毛,這個刷子那個刷子,在他的想象中完全想像成了泥瓦匠木匠這些工匠們用的板刷,因爲山羊毛也是做板刷的原材料,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刷子怎麼能用在人臉上……
白蔻見與他說不通刷子的妙處,就懶得跟他說了,他怎麼可能體會到她對化妝品和化妝工具的怨念。
顧昀也發現在關於女人專用日用品上面兩人意見不統一,他放下茶杯,笑嘻嘻地就轉了話題。
“我們好久沒一塊兒吃飯了,哪天出去吃個飯,再詳談啊?”
“吃飯啊?有那個溫楠公子麼?”
“你怎麼還想着他?!”
“因爲上次只是跟他搭個訕,還沒有機會發展到吃飯看戲摸小手啊。”
“你上次已經把人家嚇到了,人家不一定會願意見你,死心吧。”
“您又不是溫楠,您說了又不算,您要是不願意,大不了我請誠王幫我問一問。”
“不許!”
白蔻衝他吐個舌頭,“您管不着。”
“溫楠不在京城。”
“咦?”
“他走親戚去了,你看他形象氣質也知道不是小戶人家的孩子了。”
“那他哪天回來?我還答應了做點心給他吃呢。”
“不知道。”顧昀語氣硬梆梆地說道,被白蔻這不知真假的話心裡堵得難受,下意識地一口喝盡了杯中薑茶。
“哦,您喝完茶了,該回家了。”白蔻眼尖地看見了。
顧昀無語地看着自己手裡的杯子,再看看笑得像狐狸的白蔻,最終一句話沒說,默默地放下茶杯,一臉不高興地嘟起嘴走人。
白蔻還沒心沒肺地在他身後揮手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