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夫人無奈地搖頭。
“小姐出事,你們身爲她的貼身丫頭知情不報,已是死路一條,難道你們沒有想過嗎?”
“我們知道必死無疑,這幾日天天盼着求個解脫,楊宓再不來,婢子們都快承受不住了!”
“你倆那天見到楊宓了嗎?”
“沒有!沒有!我們找到假山去的時候,小姐已經是一個人在山腹裡睡着了,除此之外沒有旁人。”
“你們幾時知道是楊宓輕薄了小姐?”
“在別人的別院裡不好討論這種事,都是回家後才說的,小姐才終於承認是遇到了楊宓,婢子們嚇壞了,爲小姐的名聲着想,想趁着楊宓上門前找到他,小姐又不肯……”
“照這麼看來,顧嬋其實真是對楊宓心有所屬?”
“大夫人,小姐沒有這個想法!她是一心要嫁宗室的!她說了楊宓比不上宗室!”
“不然呢?顧嬋受了欺負,卻留着楊宓那條命,今日他帶着官媒上門提親,顧嬋是不是心裡特別高興?”
“沒有沒有!大夫人!小姐真沒有!她是恨楊宓的!求大夫人明鑑!”
“我明不明鑑不重要,也不關你們兩個的事,顧嬋的婚事自有她的父母兄長作主,我想想把你們倆怎麼處理了纔是正事。”
兩丫頭又咚咚咚咚地拼命磕頭。
“大夫人,饒了我們吧!求求您了!饒了我們吧!”
“我們願意去做燒火丫頭,怎樣都好,饒了我們吧!大夫人!”
“娘,既然府裡接下來可能要辦喜事了,就不要做不吉利的事了吧。”顧昀突然插嘴。
“大夫人,饒了我們吧!求求您了!”見有世子求情,那兩丫頭完全不要命地使勁用額頭砸地面。
白蔻默默地走過去,一人一腳踢翻。
“你們的血要是弄髒了己誠堂,拿什麼賠?拿命賠?”
那兩丫頭磕頭磕太得狠,額頭早已破皮冒了血珠子,她倆摸了摸自己額頭,見手指帶紅,嚇得趕忙重新跪好,匍匐在地上不敢亂動,生怕自己有一滴血弄髒了己誠堂。
大夫人沒理會她倆,轉而問自己兒子。
“你看上了?”
“農場裡勞力短缺啊,娘,您知道的。”
“這嬌滴滴的能幹得成農活?”
“幹得成的!幹得成的!我們能幹的!”那兩丫頭見有活命的機會了,哪管是不是去做農婦,能活着總是好的。
“她倆是侍候小姐的丫頭,相貌身段都是一流,送去農場能吸引那些莊稼漢子神魂顛倒,光棍們要是想娶到她倆,就得給我賣力幹活,拿他們種的莊稼說話,四體不勤的懶漢憑什麼娶我曄國公府的一等丫頭?”
顧大夫人翻個白眼,目光轉回那兩丫頭身上。
“還不快謝謝世子說情?”
“謝謝世子!謝謝世子!”兩丫頭終於逃了一死,精神一泄勁,人就癱軟在了地上。
大夫人示意龐媽媽帶她倆下去梳洗一下。
“她倆是必死的人了,沒法回去拿她們的衣物行李,可又不能這麼光身子地送鄉下去,你們找些乾淨的舊衣給她們,另外再拿幾卷夏布重新裁幾件貼身穿的。”
龐媽媽領了命令,兩丫頭千恩萬謝地去了。
“今天這場事鬧的,我們完全落了被動。”大夫人端起茶碗潤了潤喉。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要是顧嬋回到家裡第一時間說了,那個楊宓哪還能多活這幾天,他肯定也在觀察我的反應,見我毫無動靜就知道顧嬋沒說話,他這才大着膽子上門提親,想要我們嚥下這個啞巴虧。”
“那就這樣吧,長房不說話,看二房怎麼應對,以此爲契機向老太君提一提分家的事,但我估計她不會立刻同意。”
“祖母是明理的,跟她講清楚她應該會考慮的。”
“唉,傻孩子,你把三房忘了?一旦分家的消息傳開,你三嬸還不知道要怎麼哭呢。公中財產是我們長房繼承,你祖父留下的私產三子均分,可想想你三叔的妻妾子女和丫頭下人,那麼多人,那得要個多大的房子才住得下?上坊的房價向來貴到天上去了,就算我們長房看在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的份上,分家時再多給他一點,給他湊個房子出來,那多給了三房,是不是也要同樣多給二房一份?以你二嬸的性子,她要是以三房人口多二房人口少的理由,要求分得的財產跟三房一樣,是不是又是樁頭疼事?你二叔三叔又都在外面任上,還得等過年他們回來才能談這事,你以爲分家那麼容易?”
“唉!”顧昀叉着腰,仰面嘆氣。
“分家不是張嘴說說那麼簡單的,事關自己的切身利益,兄弟反目成仇的早就不算新聞了。”
“要不先分成幾步,一步步做?先說服祖母,只要她老人家同意分家,我們立刻點算財產,反正長房管着公中大賬,只要祖母點了頭,她手中祖父的私產,賬房們在盤賬的時候順手一併做了就是,再怎麼多費時間,在年前也能盤完了。”
“行吧,等你爹回來再好好商量商量,我們在這說這麼多,二房出這醜事就要分家,感覺好像迫不及待要踢他們出去似的,顯得我們長房不近人情。”
“嘁,顧嬋這麼一樁醜事難道是長臉?”
“行了,你這半大小子,哪裡知道女眷圈子裡閒話的厲害?回去吧,我歇一歇,養養神。”
顧昀應了,帶着白蔻行禮離去。
鐘鳴院的丫頭們都知道有人來府裡求娶五小姐,高興了沒多久,發現現在好像事情不太妙?世子和白管事兩個人都臉色難看地從己誠堂回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誰都不敢問。
而一回到自己正房,顧昀就下了封口令,禁止手下丫頭再談論今日有人上門提親的事情。
此命令一下,丫頭們頓時明白五小姐的婚事又出問題了。
顧昀洗了手臉,又跑後面書樓,白蔻已經換掉了先前的茶盤和吃食,重新擺了新的,顧昀跑進來,拿起涼茶一口氣就喝了半杯,放下杯子轉過頭看着白蔻,搖搖頭,攤攤雙手。
“看看今天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