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吃過早飯,陸續向長輩們請早安,然後回到自己屋裡看書,等他姐姐和姐夫們一家來了,他纔去父母那邊作陪,然後一大家子人一起去榮恩堂與老太君共進午飯。
白蔻這一上午就沒回過鐘鳴院,忙完了日常家務又在東廚房料理午餐,做些有趣的小食品來哄年齡大小不一的表小姐和表少爺們。
午餐時間結束後,白蔻終於得以回鐘鳴院午休,然後在耳房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初五各商鋪開門營業,合作的布鋪綢緞行都要在初四全部做完所有準備,如果引起反響,有了訂單,新鏡子就能正式進入量產,同時有瑕疵的玻璃就可以拿來建溫室了。
榮恩堂裡此刻更加熱鬧,年前出嫁的顧妍與丈夫回來拜年,先見過了父母,再一塊去榮恩堂向老祖母磕頭,只看顧妍的氣色就知道她婚後過得很好,等過完年他們小夫妻也要搬出來另住,顧妍抓緊時間向大伯孃請教獨立生活的經驗。
長房和三房的人都在,唯有二房不在,顧旭帶着妻女去給內兄甘宇文拜年,順便見一見在京城的甘氏族人,顧二老爺帶着妻女也去了妻兄童翰林家拜年,二夫人有意讓顧嬋避開家裡的熱鬧,以免看到姐妹都是夫妻和美唯獨她自己形單影傷心難過。
親戚團圓的熱鬧場面直到傍晚時分才散場,過年京城裡也一樣宵禁,只有上元節才解禁,爲了不誤時辰,最晚這時候就得回自己家了。
顧昀和顧景哥倆負責送客,在大門外目送姐姐姐夫們的馬車出發才分手各自回屋。
丫頭們都在鐘鳴院候着,見少爺回來服侍他更衣洗臉,顧昀脫去新年的新衣,換上舒適的居家舊衣,問清白蔻在耳房做事,又喚人拿點茶點過去,然後他自己一收拾好就急不可耐地奔了耳房。
白蔻正站在矮櫃前寫字,手邊沿着矮櫃擺了一長排各類案卷資料,時不時地還要撥打算盤反覆覈算一些數字。
顧昀脫了鞋子走上地臺,並沒有去打擾白蔻,而是到他的位子上先喝了一盅茶,吃幾塊零食休息一下,同時豎着耳朵聽算盤珠子的聲音,等聲音沒了他才捏着一塊小點心走向白蔻,從她身後抱住她,將點心喂進她嘴裡,接着在她鼓起的腮幫子上親一口。
專心做事的白蔻猝不及防身後突然多個人,剛張嘴要說話就被塞了一塊吃食,緊接着就又被吃了豆腐,只好無奈地瞪他一眼,嘴裡嚼嚼嚼地先把食物嚥下去。
“不生氣了對不對?”顧昀與白蔻臉貼臉,小心翼翼地帶着一點討好的意味。
“婢子哪敢生世子的氣。”
“別這樣嘛~~~~~太生分了不好~~~~~外人會說我們倆之間鬧矛盾的,我現在是皇商了,我的競爭對手都是政治對手,我不能給他們任何把柄對不對?”
顧昀抽走白蔻手裡的筆放在一邊,將她轉過身來兩人面對面。
白蔻見他又是可憐巴巴的狗狗眼,嘴角就忍不住地抽搐。
“您是世子,注意點形象,叫丫頭們看見了笑話您。”
“我在自己家裡要什麼形象,哪個丫頭敢笑話我,我就叫她嫁不出去,留在府裡配小廝。”顧昀冷淡地哼了哼,骨子裡畢竟是高高在上的權貴少爺,雖然他聽白蔻的建議把手下丫頭當作優質資源放良嫁人,但這也正是拿捏下人的手段。
“好吧,您是世子,您說了算。”白蔻最終還是讓步了,“我可不想惹人埋怨。”
顧昀立刻眉開眼笑,在白蔻的脣上用力地親了一口,又將她拉進懷裡胸口對胸口緊緊貼着,臉對臉地蹭蹭,在白蔻耳邊輕聲低語,溼熱的氣息不斷地吹進白蔻的耳朵裡,癢得她不停地縮肩。
“昨晚睡得怎麼樣?”
“休想。”不等下文,白蔻直接一口回絕。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不管您要說什麼,總之都是休想。”
“別這樣嘛,明明昨晚很愉快的啊。”
“是嗎?”
“是的是的。”
“還想再來一次?”
“想。”
“那就說您的本質上還是想抗旨?”
“咦……”
顧昀頓時卡殼,一腔熱血潑在了冰山上。
“聖人賜您螳螂簪真有先見之明,吾皇英明。”白蔻成功拿話下套,得意地吐吐舌頭。
“你就會嚇唬我。”顧昀找回神智,不跟白蔻耍嘴皮子,他微微轉頭,與她額頭相頂,“算了,我不欺負小女孩,不過呢,你今年好像及笄哎,哼哼哼……!”
“咦……”這下輪到白蔻傻眼了。
顧昀難得見白蔻這呆掉的樣子,得意地咯咯直笑,趁機親她好幾口。
白蔻是真傻了,要不是這一下被提醒,她真忘了今年自己及笄,及笄就是女孩子成年了,在這世子爺的眼裡就等於終於可以爲所欲爲地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了。
“哼什麼?有什麼好哼哼的?您又不是豬。”
“嘿嘿,牙尖嘴利,調侃我?沒關係,我讓着你,等你過了生日,我們新賬舊賬一塊算。”
“您進化了,從狗進化到狼了,不能再叫您小公狗了,得叫您大色狼。”
“哦?原來你私下裡是這麼給我起外號的?嗯,不錯,我喜歡大色狼這個外號,我一定會讓你知道這外號起得有多名符其實。”
“您就是想抗旨,我一定會告狀的,一定會。”
“你告啊,要不要我現在派車送你進宮?”
白蔻癟起嘴,翻着白眼看他,“就知道不能對您讓步,得寸進尺,婢子……”
話沒說完,顧昀壓下雙脣,將白蔻消音,過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閉嘴,不許再說這兩個字,不然我真生氣了。”
白蔻覺得有點委屈,噘着嘴不說話。
顧昀驀然想起與宮長繼推理出來的白家舊案,有些心疼地將白蔻攬入懷中,輕輕撫摸着她的發頂。
如果推理沒錯的話,趙賢妃爲了滿足一己之私,陷害白業宏和白曉山父子,導致御廚白的招牌不復存在,本來因爲世代都是七品御廚總管的殊榮,白家應該位列二等官僚世家,白蔻是徹徹底底的官家小姐,哪裡至於淪落成現在一個身不由己的官婢。
可憐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