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公主也在問女兒今日踏青的情況,石天琦誇誇其談,但不知不覺提及顧昀的次數最多,並且只要講到關於他的部分臉上就會露出羞澀的小表情,大公主看在眼裡,心中甚是瞭然,笑呵呵地打趣了幾句,就見女兒的臉色變得一片緋紅。
既然女兒中意,大公主也就不反對什麼,作爲宗室出女,嫁國公之子自然是般配的,只是年輕人的婚事由父母作主,而且也沒有女方主動提親的,怎樣讓曄國公答應,這需要籌劃一番。
這事說難辦也難辦,說好辦又好辦,請宮裡母妃出面,在聖人耳邊吹個耳旁風,只要聖人點頭,皇后那邊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有了自己母親的保證,石天琦捧着發燙的臉回自己屋歇息,梳洗完畢躺進被窩裡,撫摸着白天被顧昀扶了一把的肩膀,想到他那結實有力的身材和矯健靈活的身姿,身上都發熱起來,石天琦把臉埋進被子裡,好不容易纔慢慢進了夢鄉。
次日白天,府學裡的男孩子都在談論昨天的踏青,他們開始玩一個叫單身狗的遊戲,很自豪地往自己身上貼單身狗的標籤,整整一天到處都是各種汪汪聲。
顧三夫人一大早就給丈夫寄了信,還在想要多久才能收到丈夫的回信時,下人突然拿了封信和請柬進來,是宮邦彥的母親,輔國將軍夫人請顧三夫人和顧四小姐一塊參加茶會。
三夫人看罷信和請柬,笑得合不攏嘴,爽快地答覆了輔國將軍府的家下人,又把顧妍叫來房裡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接着又取了幾塊新料子給顧妍裁新衣,還準備上街買些新首飾,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三房這麼忙碌起來,長房和二房就都知道了,大夫人隨即也讓龐媽媽送了幾塊好料子給顧妍,二夫人假裝不知道這事,卻是讓手下人去街上買更好的新衣料給顧嬋裁新衣,安排她們自己的春季茶會。
雖然沒人明說,但府裡上下人等基本上都有所明悟,二房和三房爲了女兒的婚事好像莫名其妙地開展了一場競爭。
大夫人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跟她無關,她膝下現在只有兩個兒子,她就坐邊上看戲,看這兩個侄女哪個嫁得更稱心。
大公主去宮裡給母妃請安,向趙賢妃說了石天琦的心意。
趙賢妃見外孫女真的對顧昀那小子有意思,也就答應了在聖人面前吹吹耳旁風,但她們作爲女方,到底這事不好明講,易招別人笑話。
宗室出女的石天琦上趕要嫁顧昀,若是顧府沒同意,損害的可就是女方的名聲,以後再嫁別家也要被人挑剔的。
因此雖然樂見此事,借婚姻將曄國公府籠在自己的勢力中,但是趙賢妃也得謹慎行事,以免皇后得知消息橫插一手,中宮和東宮肯定是想把曄國公府籠在他們手裡。
大公主回到家裡又叮囑兒子,趁着現在天氣漸漸暖和,多找顧昀辦這種少男少女一塊參加的聚會,一定要想方設法讓石天琦與顧昀多接觸,若是顧昀也對石天琦動了心,正好由男方提親,這纔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至於石天珉能不能娶到顧嬋,大公主已經不在意了,從駙馬帶回來的消息看,顧旭仍然在小九卿的範圍裡尋找合適的妹夫人選,大公主也是要自尊的,既然人家看不上她這個公主所生的兒子,她也不願上趕着非娶不可,顧嬋還沒好到那個份上,不過是看在顧旭是庶吉士的身份才高看她一眼罷了。
石天珉如實轉告了顧昀,約着組一個單身狗聯盟,多弄一些好玩的遊園會和踏青這一類的聚會,不但自己能從中挑選中意的姑娘締結親事,也能順手拯救一下府學裡人數龐大的單身狗們。
莫要辜負了這大好春光。
顧昀一口答應組聯盟的主意,回到家裡就找白蔻商量,在接下來的三月,這個春光最美好的月份裡再辦幾次什麼樣的活動。
“遊船?城東郊不是有個大湖?”一時間白蔻只能想到這個,“三月最適合出門踏青了,不冷又不熱,只要不下雨,天天出門玩纔好呢。”
“不行,花舫環境封閉,不好,未婚單身的少男少女最好不要同乘花舫,名譽要緊,但是男女分開乘船遊湖又不好玩了,等於各玩各的,就失去了組織遊湖的意義了。”
“哦。”白蔻眼珠子一轉,沒了主意,“你們怎麼想的?”
“邀女孩子參加的聚會,自然要雅字爲最高原則。”
“嘁,只靠嘴取悅姑娘?把人說暈了,腦子一發熱迷得半死不活,生死要嫁?在你們男孩眼裡,是不是女孩們都是笨蛋?”
“不包括你。”
白蔻翻個大白眼,“那麼在包括的範圍裡,是不是算上了您的姐姐們?”
“不算!”顧昀想起自己小時候在兩個姐姐手裡遭的罪,背上起了一片白毛汗,“她們是人婦,不是女孩子!”
白蔻默默地看他一眼,無語地點點頭。
“那就請怡寶郡王府的少爺小姐們出面吧,他們辦的各種聚會多,比較有經驗。”
“他們是有經驗,可是來來去去就那些花樣,你不是主意多麼,你給想個新的唄,好玩的。”
“有是有,但是吧,興師動衆的,而且你們這些要文雅的少爺小姐們不一定願意出一身汗。”
“你先說你的主意是什麼?”
“全城尋寶。”
“全城尋寶?”
“在有限的時間裡,解開藏在城中各個角落裡的謎題,每一個線索都是謎,解開了才能知曉下一個線索,找到寶物者就是最後的贏家。這遊戲能玩一整天。”
“聽上去……”
“……沒什麼意思?”
“不,好像挺好玩的。”
“言不由衷。”白蔻鄙視了一下。
“真的,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是不是人多的話,謎題難度和數量也會加大?”
“那是自然,跑的地點都要多一些,要是出題的人故意使壞的話,能讓玩遊戲的人白白地把時間消耗在路途上,到了時間卻沒有贏家,就是出題的人贏。”
“怎麼聽着像賭博的遊戲。”
“是可以這樣玩啊,參與者都出一點錢,這筆錢就是給贏家的獎勵,或者玩家拿走,或者出題的莊家拿走。”
“好像真的蠻有趣的,明天我去府學問問看看有誰要一塊玩,全城跑來跑去,這得會騎馬纔好,那些只能乘車的千金小姐們怕是真的不願意出一身汗。”
“整個遊戲的過程會充分激發人的體力腦力和應變力,第一道線索就被淘汰的男孩女孩們,肯定不會成爲別人首選的另一半,不但你們少爺挑少夫人,小姐們也挑夫婿,這就是個讓你們條件相當的少男少女們有機會雙相選擇的遊戲,省得一切父母作主,盲婚啞嫁,日後哭訴婚姻不幸,怨天尤人。”
“我喜歡這個遊戲,我一定要玩。”顧昀被白蔻說得興致高漲起來,伸手捧住白蔻的臉,“不管別人玩不玩,我肯定能找到一幫哥們一塊玩。”
“想玩可不容易,這種謎題要環環相扣,考驗出題人的本事,三月玩不了,最快也得四月。”
“那三月怎麼辦?”
“還是請怡寶郡王府幫忙吧。”
“這不又繞回來了麼。”顧昀瞪着白蔻,捏捏她的臉頰,低頭在她嘴角上啾一下。
“唉,姑娘們愛看你們打馬球,你們也好久沒組織比賽了,三月你們就玩這個吧,從月初打到月末,能打好幾場呢,姑娘們會陶醉在你們的矯健身姿當中,一定能幫助幾隻單身狗成功脫單,積德的善舉啊。”
“別提積德這兩個字,別人說也就罷了,你一提我就覺得你又要在背後下套。”
顧昀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又低頭在白蔻脣上啄了一下,還來回摩挲了一會兒才離開。
“哪有?丫頭們都嫁得好好的,積德的事婢子從不下套。”白蔻嘟着嘴爲自己辯解。
“好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
顧昀再次親了幾下,覺得再不能浪費時間了,才終於有些捨不得地放開白蔻,牽了她的手到矮桌前坐下,要她服侍自己看書。
次日,顧昀在府學裡大肆宣傳全城尋寶的遊戲,拉夥伴一塊玩,而他那幫兄弟哥們自然最先響應,接着單身狗聯盟的成員們也跟着響應,並答應回家拉姐妹一塊玩,尤其這遊戲不限男女,只要在謎題準備好之前玩家的名單隨時可添人,而玩家越多,到時候均攤的費用也會越少。
男孩們回家又跟自家年輕的弟弟妹妹們一說,有心想玩遊戲的女孩子們,不會騎馬的都開始學騎馬,而會騎馬的都忙着鞏固騎術,不要到時候體力不支而棄權。
這一次顧昀主動邀請了顧旭的那兩個庶弟,他倆還不敢答應,在請示了嫡母,並得到了她的首肯後才興奮地向顧昀報了名。
顧妍也肯定是參加的,她在顧景的授意下去邀請了顧嬋,於是顧嬋的名單也寫在了名單上。
三房所出的六小姐顧婭,正好今年九月及笄,上次的踏青沒叫她,這次沒忘了她,難得出門的六小姐很興奮地接受了這個邀請,可要她學騎馬是萬萬不敢,顧府的這三位小姐都決定還是乘車好了,能做幾步線索就做幾步,反正不能在一開始的頭幾輪就被淘汰掉。
白蔻也沒閒着,她通過天水坊內的老熟人萬文書坊,買到了好幾本燈謎大全一類的書,交給晴蘭讓她從裡面挑跟地名和典故有關的題目抄下來。
全城尋寶是四月的遊戲,三月的活動最終顧昀還是定爲了馬球賽,拉一支隊伍去跟民間的馬球隊比賽,從月初打到月末,消息一傳出來就吸引了很多人要去圍觀。
民間有實力的馬球隊都蠢蠢欲動,要跟這些權貴少爺們好好比試比試。
官場中的大人們對年輕人自己組織起來的遊戲一笑了之,倒是東宮插了一手,特許他們的比賽使用城防營的一處操場,還出了二百兩銀子辦了一個彩頭,意思是與民同樂。
這下更加吸引了很多隊伍來報名,城防營派出專人幫忙登記名單和排比賽表。
當比賽的各項準備都辦妥了,三月也悄然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