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的小睡了片刻,兩人分頭醒來,屋外廊下果然還很安靜,丫頭們大概也還在自己屋裡。
在顧昀神機妙算的得意笑聲裡,白蔻坐起來整理好頭髮和衣服,去後麪茶水房燒水,不一會兒端了茶盤迴到耳房,顧昀也已經自己穿戴整齊,抓着先前白蔻找出來的賬本在手裡看,兩人就此談論起生意上的事情。
丫頭們各自歇了午覺,到耳房來看看世子有沒有醒,纔在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世子與白蔻說話的聲音,輕輕掀簾一看,裡面二人端坐矮桌左右,面色嚴肅地討論着事情,周圍地板上散落着各種紙本,於是她們隨後添了些水果和點心,並更換了茶水。
顧昀和白蔻專心討論生意,至於那幾個聯合起來想偷白蔻菜譜的傢伙,都交給侍衛長處置,溫谷山和他那兩個哥們肯定不能再留了,至於直接指使下令的林樂仁,打個半死就算了,因爲沒有證據把他與王笑東聯繫上,所以只能痛打一頓算作出氣,不值得在他身上花費打官司的精力,反正他一個貪酒的傢伙,喝多了與人發生糾紛也是常有的事。
當東廚房開始準備晚飯的時候,所有的廚子廚娘都在他們的位置上忙碌,溫谷山也不例外,顧昀的侍衛就在這時間過去,直接告訴他大主子們已經知道他勾結外人試圖偷盜白蔻私人菜譜的事情,他那兩個同夥也已經被抓住了,並且都已招供。
在一片愕然的譁然聲中,溫谷山臉色煞白,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爲防他一路上胡亂說話,不但反綁了雙手,還被強行堵上了嘴,再被兩個侍衛左右架着拖走。
東廚房的人事屬於公中,由長房管理,又事涉白蔻,世子出面自然理所應當。
曾珠連忙派個雜工出府通知溫谷山的家人,讓他們家派人來做告別,既然已經拿到證據,斷然是不會再留他在府裡了。
侍衛把溫谷山與他的同夥關在一塊,明天上午就送他們去官府,也不怕他們在公堂上把夢梅的事牽扯出來,因爲年沒過完,官府不審案,只能暫時收監。
等到正月十六官府開印理事,也得按先來後到的順序,把過年期間收監的嫌犯一個個過堂,誰知道輪到溫谷山三人的案子要等多久,而在這等待的過程裡,監牢裡污濁骯髒的環境是時疫的溫牀,足以摧毀他們。
本來依着白蔻的性子,她是想秘密處置的,就連世子的那個車伕都不介意爲了清理門戶而做點髒活,但顧昀卻嫌他們三人的人命太賤,不值得弄髒他手下人的手,所以最終還是決定送官府,骯髒的人就只配呆在骯髒的環境裡。
溫谷山的家人得了報信,哭哭啼啼又慌慌張張地要入府向大老爺和大夫人喊冤求情,而各門上都不讓他們進府,衆口一詞地推說時間已晚,不能打擾了主子們休息,讓他們明早再來。
溫家的人試了幾處可以入府的後門,硬塞錢求行個方便人家都不要,拒絕的態度很強硬,實在是沒法子了,他們只得呼天搶地的哭着回家去了。
溫谷山不滿白蔻的事家人是知情的,可要他們相信溫谷山會勾結外人想偷白蔻的菜譜,置一家老小於不顧,都覺得哪怕天塌下來都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他是家裡的頂樑柱,好不容易復職,雖然降級成了管事,可月例也足夠養家,哪裡還需要再做這歪門邪道的事情。
曾珠也立刻趕去己誠堂,先找龐媽媽打聽消息,想問問能不能見到大夫人。
龐媽媽只說這事歸世子全權處理,證據確鑿求情無效,最好不要自取其辱。
曾珠到底是府里老人,明瞭龐媽媽話裡意思,不敢質疑世子的調查,於是連鐘鳴院都不去了,果斷掉頭回東廚房指揮廚子廚娘們先把晚飯做出來。
晚飯時間,各房各院的丫頭過來拿食盒,將這天大的消息帶了回去,所有大小主子們很快就都知道了。
顧景院裡的丫頭僕婦們立刻又拿這事來嘲諷夢梅,譏笑她以前怎麼瞎了眼跟這種男人沾上關係,夢梅不與她們爭辯,躲回自己屋裡,關門做針黹,直到門外聲音漸漸沒有了,她才撲在被子上痛快地哭了一場。
與此同時,浮柳院的富姨娘和她那兩個貼身丫頭也是嚇得飯碗都端不穩,心都掛在嗓子眼,生怕溫谷山把她們主僕三人給招供出來,哪還有吃飯的胃口,可又不能原樣撤下去,只得偷偷把飯菜倒了,裝作吃完的樣子,將空食盒送回東廚房去。
顧昀吃過飯去向長輩們請晚安,在榮恩堂把這事原原本本地向祖母解釋了一遍,老太君滿心寬慰地稱讚孫子長大了,會辦事了。
當夜,有的人安睡,有的人整夜無眠。
次日一早,溫谷山的家人再來求情,想見人一面,但依舊未能獲准進府,直到侍衛駕車出來,送三人去官府,才讓家人隔着車廂說了幾句話。
溫谷山後悔莫及,痛哭流涕,叮囑妻子照顧好老人和孩子,而家人也號哭不止,責怪他怎麼如此糊塗。
侍衛們沒有給溫谷山多少說話的時間,一盞茶的時間都沒到,就把溫家的人趕到一邊,駕車徑直往衙門去。
輪班值守的衙役驗明正身後將人收監,因是曄國公府送來的嫌犯,又收了甜頭,所以三人得以獨享一個監牢,侍衛又上下打點了一番,尤其是獄卒,每個人都給了很大的甜頭,還給了他們一些特殊的藥品,請他們在牢裡好好招待這三個人。
這是白蔻的意思,他們既然幹出****的事來,又不能以私刑處置,那就讓他們在牢裡也好好嘗一嘗爆菊的滋味,而且不會讓他們太輕易地死掉,一定要撐到過堂爲止,而那些藥品自然來源於先前侍衛查抄證據所得。
獄卒和衙役都是老油條了,如此大手筆的打點,還有這些特殊要求,心領神會,一聲不吭。
收了嫌犯,照例是要通知家屬一聲的,於是不到中午,另兩人的家裡就知道了自己家男人犯了事,居然膽大包天去招惹曄國公府,還被證據確鑿地送進監牢,只等年後開印過堂問案。
這兩家的家屬也是慌了神,急急忙忙地翻出錢物打點衙役,又準備吃食和衣服午後好去探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