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到,顧昀說走就走,片刻都不願再多坐一會兒,天還沒黑呢,他就已經眼看着謝澤英在一炷香的時間連輸兩個美人,連同美人身上那堆金砌玉的昂貴首飾都是輸出去的賭注。
損失這麼大,謝澤英卻一臉不在乎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雄厚的財力,反正顧昀一個勁地哭窮,旁人怎麼起鬨他都只看熱鬧,絕不下場試手。
清羽坐在旁邊也是跟着心驚肉跳,謝澤英輸掉的那兩個美人,新主子都是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只要想想夜裡要服侍這樣的男人就覺得噁心,相比之下,當然還是年輕英俊性情淳厚的顧昀世子惹人喜愛。
蘭珠姐姐說的是對的,只有姐妹抱團,才能避免被男主子們當作玩膩的玩具一樣隨意處置。
石天珉留不住顧昀,只好送他出門,兩人約了明日中午下學後一塊吃飯,就此道別分手。
回家的馬車裡,顧昀假裝喝多了酒頭疼,閉着眼睛休息,清羽極富技巧地將自己的胸脯靠在顧昀的胳臂上,硬是擠出深深的一道溝,體貼地給他按摩頭部。
顧昀感受到胳臂上的柔軟觸感,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如此美景,擡手摸了兩下,然後閉上眼睛接着休息。
清羽纔剛剛好似怕癢一般地嬌笑兩聲,就見世子馬上就停了手歪頭靠在板壁上,以爲他是真的不舒服到連這點心思都沒有,害怕再撩他會惹他生氣,也就安分下來,安靜地坐在旁邊。
馬車直抵鐘鳴院門外,顧昀在丫頭們的簇擁下徑直回正房更衣,清羽送了半路,到二進院時就回了她自己的屋子休息。
美奐三人都在茶室招呼生意,妙兒與飛花兩個人侍候少爺洗手淨面,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就在他出門不久,宮裡連下兩個大單,皇后娘娘爲了冬狩提前預定紙香皂,還有太子給城防營的官兵們訂購家事皁和普通香皂。
顧昀頓時喜得都剋制不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在房間裡團團轉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下來。
“白蔻呢?”
“白管事一接到消息就趕去作坊了,大概再過一會兒纔會回來吧。”
“對對對,兩筆這麼大的單子,她是得親自過去調度安排。”顧昀咧着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清羽在房中摘下滿身首飾,把白蔻借給她用的那部分包好交給小葉子轉交,就這會兒工夫,她就從別的丫頭們的嘴裡聽說了作坊有大生意上門的事情,心裡自然也是狂喜,按照蘭珠姐姐的說法,得叫爺們不停地往她身上花錢,花多多的錢,花得他們心疼錢了,纔會心疼人,纔會把人捧在手心裡。
這大生意來得太是時候了,清羽打心眼裡希望生意順利,今天一下午光聽世子哭窮了,她坐在邊上都跟着心酸,等這生意賺到了錢,作爲世子身邊唯一的美人,這錢自然是花在她身上了。
白蔻忙生意去了,晚飯的事就落到了丫頭們身上,好在先前白蔻受傷一個月顧昀已經吃慣了丫頭們的廚藝,沒那麼多計較。
吃過晚飯,顧昀照例先跟長輩們請晚安,從父母房裡出來時碰到弟弟顧晨,拿着書本想向哥哥請教問題,顧昀就讓他帶着今晚的功課,哥倆一塊在耳房溫書。
兩人的書房都是佈置得只限一人使用,倒是這新改建出來的耳房可以同時容納得下一羣人看書寫字。
顧昀正給弟弟講解他遇到的難點,突然竹簾一掀,白蔻抱着一堆紙張賬簿走進來,在這裡侍候的晴蘭連忙上前接下東西,放在第二層地臺上。
“二位少爺,晚上好。”白蔻已經換了裙子,脫了鞋,將衣袖卷在肘部,一副精明強幹的樣子。
“咦?幾時回來的?我怎麼沒聽見動靜?吃過晚飯了嗎?”
“在街上吃過了,吃完就回來了。”白蔻搬了張矮桌擱在一地的賬簿前,擺好坐墊和憑几,“今晚借這房間給婢子用用,書桌太小了,資料攤不下。”
“沒事沒事,你隨意。”顧昀看着那些紙張賬簿都咋舌,“這兩張大單很麻煩?”
“太子的單子好辦,就是數量多,但沒有額外要求,皇后娘娘的是真麻煩。”白蔻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顧昀,“娘娘的要求,當時還沒看完就後悔給她那本商品圖冊了。”
顧昀打開信封,從裡面取出一沓信紙展平了一閱,才知道雖然是訂購紙香皂,可要求多如牛毛,指定了七八種不同的香型,一個香型對應一個花樣樣式,爲了區別,每個花樣肯定得預備一套模具,而不同的香型要用到不同的香料,不同的香料有不同的價格,白蔻擺開這樣的架式,擺明了是要連夜算清各項成本好儘快投入生產。
“後宮的娘娘們呀,真是的。”顧昀搖搖頭,把信紙裝回信封裡,讓晴蘭放回到白蔻的手邊。
“這兩單生意完成後,賺的錢明年要用來開新工場。”白蔻手拿鋼筆朝顧昀一指,將他要說的話堵回喉嚨裡,“沒得商量,這是長期生意,必須得建新工場纔不至於每次都這麼手忙腳亂。”
顧晨見哥哥臉色不好,趕緊拉拉他的袖子,“哥,我的功課還沒講完呢。”
顧昀看看弟弟,想想還是他的功課重要,開新工場的事不急着現在非要討論出什麼結果。
白蔻也沒空跟世子爭論什麼,眼下的生意要緊,她整理好資料後,就扒在矮桌上撥着算盤一筆筆地開始計算。
晴蘭給白蔻身邊的矮桌前面擺了兩隻落地燈,然後安靜地出去叫二等丫頭拿點水果茶水進來,還給冰盤添加了新的冰塊緩解室內燥熱的暑氣,之後就守在房間裡隨時照應三人的需求。
顧晨寫完功課就已是二更多了,本該回去睡覺,卻不急着走了,而是湊到白蔻身邊看她計算各個物料。總是聽說生意人精於計算,到底有多精,小少爺沒見過,這會兒就只當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