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第一次見金柑姐姐，禮數不周還請見諒，不知大夫人有何吩咐？”
金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白蔻一番，見身材相貌都不如自己，於是心中大定，笑眯眯地回了一禮。
“不敢當，只是替大夫人過來傳個話。”
白蔻再次行禮，“金柑姐姐請吩咐。”
金柑從懷中掏出幾張寫滿了字的紙，那是上午美奐代爲呈交大夫人的菜單，只是現在紙上有幾處用硃筆圈了出來。
“大夫人看了你寫的菜單，圈出了幾個感興趣的，明日龐媽媽派人去買食材，送過來之後你立時動手，做好就送己誠堂去。”
“是，婢子記下了。”白蔻連忙收下菜單。
“大夫人說了，既然你會寫字，若是幾道菜做得滿意，就賞你一套文房。”
“是，婢子一定盡心盡力。”
“好了，我話已帶到，就此告辭了。”
“這大熱天的，也沒請姐姐喝杯茶歇一歇。”白蔻跟上送客。
“聽說你今天才正式搬過來，想必都還沒理清頭緒，下次再說，反正來日方長。”金柑大度地擺擺手，找美輪美奐去了。
白蔻收好菜單，去廚房洗手做點心，順便跟人打聽八卦，大夫人那邊的人事有必要了解一下。
丫頭子們一邊等着香噴噴的雞蛋灌餅，一邊把她們所知道的八卦趣事都分享給了白蔻，小廚房裡一時笑聲不斷。
素嬸守在廚房門口，時不時地叮囑大家小點聲，謹防有人突然進來，尤其是三少爺萬一提早回來，讓他聽到了下人們妄議主子，大家都逃不了好去。
素嬸擔心對了一半，三少爺顧昀的確是早早地出了八井坊，但他並沒有急着回家，而是繞路去了更南邊一些的紫雁坊，昨天龐媽媽送來的紙條裡，寫着白蔻的原生家庭地址就在紫雁坊。
顧昀騎馬進了紫雁坊，在一處偏僻的小巷裡下馬，將馬匹交給跟在身後的侍衛，讓他們原地等待，他自己步行前往白蔻家所在的街道。
紫雁坊是第一次來，顧昀問了兩回路才走在了正確的方向上，但是一條街走完了，都沒有看到掛着白宅匾額的宅子，不過倒是看到了一個七品武官的宅子，因爲大門兩側的牆上有表示武將身份的標記。
顧昀想起白蔻曾說她家有個做武師的鄰居，如果她沒有瞎編的話，武師大概就是指這七品武官，但是緊挨着的是一戶閔姓人家。
而且……
顧昀擡頭仔細看了看匾額，微眯起眼睛，這個匾額是新的，沒有飽經風吹雨打的老舊感，尤其再看看旁邊武官宅子的匾額，新舊對比特別明顯。
“這位小哥，你盯着人家的宅門很久了，有什麼事嗎？”
坊間巡邏維護治安的武侯大馬金刀地走過來，很不客氣地就指着顧昀，若不是看在對方是個孩子，穿着打扮上也像個富家子弟，早就一腳踹趴下了再問話。
顧昀一臉無辜地看看武侯，嘴巴一張，卻是一口跟京城差了老遠的外地口音。
“不好意思，我幾年前來過一次這裡，但我記得這家好像不姓閔？”
武侯聽他的口音真被矇騙過去，以爲他是遠道而來尋親訪友的外地人，見他指着那閔姓宅子，臉上露出不忍的神情，嘆口氣。
“小哥，那家人不在了，你別找了。”
“那家人是怎麼了？武侯大人若是知道詳情的話，麻煩告知一二，我日後回家也好跟長輩交待。”
“小哥既然來問，想必是認得先前住這裡的御廚白家人，四年前有場重要國宴，在準備階段的時候，這白家人不知道怎麼搞砸了，聖人大怒，賜他們全家流放，沒收家產，宅子充公，後來宅子放出來售賣，就讓這戶人家買了去，搬來左右不過兩年時間。”
“原來如此，真是不幸，多謝大人告知，我也好跟家中長輩交待了。打擾了，告辭。”
顧昀充滿遺憾的目光在人家的宅門上流連地掃了一眼，搖搖頭，嘆氣轉身，慢慢走遠。
一條街行了一半，顧昀拐進一條小巷，穿插到了隔壁街上，繼續快步向他下馬的地方走去。
雖然腳步匆匆，但顧昀臉上帶笑。
白蔻居然是御廚白家的孩子，全家流放但白蔻被留在京城，顯然是她當年年幼，於是僅僅沒入官婢，但經手辦案的人沒有把她送往官婢最常去的歌舞樂伎坊受訓，而是送到了鴨池坊。
孃親今年買的這二十四個廚房學徒，花錢最值的恐怕就是這個白蔻了，真是有種淘到寶貝的感覺呢。
回到會合的小巷，顧昀翻身上馬，“走，回家吃飯。”
紫雁坊與天水坊之間的距離，就算騎馬也得走好一會兒，文菱院裡，白蔻看着天色漸漸暗下來，已經在動手燒菜，算着時間，要是酉時還不見三少爺，今天的菜就給大家分享了。
丫頭子們興奮地守在廚房裡，幫忙端盤子遞碗，就在這時，院門那邊傳來素嬸一聲招呼，“少爺回來了。”
除了正忙的白蔻，廚房裡的其他人立刻一起涌了出去，相迎之後又衝回廚房，打熱水的，燒開水的，一下子所有人都忙了起來。
顧昀洗手淨面擦身更衣，坐在正廳一杯茶還沒下肚，小茜和小菁就拿着晚飯進來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顧昀看着心喜，坐下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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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院裡有什麼值得一說的事麼？”吃飯時聽下人回報事情是顧昀的習慣，他畢竟多數時候白天不在家，而作爲文菱院的主人不能不知道自己地盤上的任何瑣碎事情。
“今天龐媽媽來找白蔻，因爲三老太太吃素的習慣，夫人讓白蔻再出幾個素菜。白蔻擬了幾個菜單給夫人過目，明天會試做幾道豆腐菜。”
“她會寫字？”
“聽金柑說，要是試菜滿意，夫人就賞白蔻一套文房。”
“哦？呵呵呵呵，去把我小時候練字的字帖找出來備着，要是夫人賞了，我不能不賞，以後她的筆墨紙都從我這裡拿，不用她自己買。”
“是，少爺。”
雖然有些驚訝少爺把他昂貴的筆墨紙給白蔻用，但早已習慣聽從命令的美輪和美奐依舊應承下來，不問過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