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外面嘈雜聲漸漸地小了下去,顧昀的睡意重新捲了上來,正要就此睡去時,突然又警覺地醒來,隔着牀帳聽到臥室裡有拖沓的腳步聲,聽上去很是疲憊,接着是打開衣櫃的嘎吱聲,聽着這些細碎的聲音,也能想像得到白蔻在做什麼。
想到白蔻正在拿衣服準備沐浴,顧昀一陣小激動,睡意也沒有了,屏氣凝神地等到白蔻又出門了,顧昀在牀上一陣亂滾,興奮地等着白蔻回來。
白蔻洗了澡,只穿着貼身衣物在院子和房間裡走來走去,整理了內務,挨個檢查各個點了燈的房間,逐個熄燈,最後回到臥室,當她舉着燭臺放在牀頭櫃上,準備睡覺時,才愕然地看到牀前有一雙男鞋。
已經困得不行的白蔻瞬間清醒,也不聲張,默默地吹熄燭火,躡手躡腳地掉頭往外走,打算去找美奐湊合一夜。
隔着牀帳,顧昀睜着溜圓的眼睛,感到室內暗了下來,接着就聽到白蔻轉身走開的腳步聲,知道被她發現了,迅速地坐起來,掀了帳子下地抓人,白蔻撒腿就跑,可是沒有顧昀動作快,被他追上抓個正着。
“大晚上的不睡覺你要往哪跑?嗯?”
顧昀把白蔻轉過身來,雙手擱在她光滑的背上,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她柔軟滑膩的皮膚上上下滑動,只用氣聲說話,以免吵醒睡在抱廈的丫頭。
“沒什麼,只是去檢查一下外面晾曬的溼衣服是不是都用夾子夾好了。”
白蔻假裝鎮定,又擺脫不掉背上的賊手,乾脆雙手也抱上世子的腰,隔着薄薄的中衣,掐着他腰間嫩肉用力一擰。
“嘶~~~~痛~~~~~~”
顧昀的氣息頓時就變了調,原本要說的話全嗆了回去,白蔻下手一點也沒留情面。
“夠了啊!皮肉都要被你揪下來了!”顧昀忍着痛把白蔻的手扯下來,傷處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傷着了。
“揪下來纔好呢,留個永久的疤痕,日後人見人問,看您怎麼解釋去,故事千萬記着編得一致啊。”
“我幹嘛要編故事?我纔不編故事呢,誰問我都說是你弄的,哼,讓你跟別人解釋去。”
顧昀吃吃地悶笑,低頭在白蔻臉蛋上親了一口,接着雙手抱緊白蔻的腰,將她雙腳離地抱了起來,帶回了牀上,和冬天的時候一樣,把她圈在靠牆的內側。
“好了,時間不早了,快睡快睡。”
“睡不着。”
“睡不着?那我們聊聊天,聊一會兒就能睡着了。”
“沒什麼好聊的。”
“沒什麼好聊的?少爺我今天生日,你這個管事露面了嗎?”
“早上跟您說過生日快樂了。”
“你就端碗麪條進來,說句生日快樂,又說廚房不能離人,轉身就走,前後連一口茶的時間都沒有,這也叫露面?”
“怎麼不算?露面的意思就是在人前露臉,雖然時間短,可哪裡就不是露面了?”
“強詞奪理?”
“哼,說不過了就耍無賴。”
“我就耍無賴了,你還能怎樣?”
“世子爺在上婢子哪敢怎樣,起開點,熱死了,現在又不是冬天,湊這麼近做什麼。”
“你這變臉是真快。”顧昀無奈地往牀沿挪了一點,到底是夏天了,的確是挺熱的。
白蔻又坐起來,從牀腳摸到了她的大蒲扇,這才滿足地重新躺下,搖着扇子哄自己睡覺。
感受到有涼風,顧昀又賤兮兮地挪回到白蔻身邊,沾點涼意。
“要是晚上睡覺熱,你就給自己弄個冰盤唄,你買的硝石自己不知道用的?”
“這才初夏,還沒到要用冰盤的時候,您要是嫌熱,回您自己房間睡去。”
“偏不,今天我生日,我想睡哪就睡哪。”
“說得好像您平常日子就會睡在自己屋裡似的。”
“去年冬天那是意外,是不得已,你看我整個春天都沒騷擾過你吧?但是今天我生日,我要享受特殊的特權。”
“行,隨你。”
“還有明天晚上。”
“幹嘛?!”
“明天是你生日對吧?滿十三歲了哦,後年你就要及笄了,想想挺讓人激動的。”
“激動個大頭鬼啊!今晚又吃錯什麼藥!生日想討打?!”
白蔻瞬間炸毛,低聲一吼,雙腳用力一蹬,踹在顧昀腰上把他橫踢出去,半邊身子頓時掛在牀外,很遺憾她腿短力道也不夠,沒能直接踹下牀去。
顧昀險險地穩住身體,接着迅速地滾回來壓住白蔻的手腳不讓她亂動。
“膽大包天,居然敢踹本少爺?”
“活該。”
“看在我們倆都過生日的份上,我這次不跟你計較。”
“既然不計較,那還不起開點,熱死了,身上都出汗了。”
“好好好,我起開點,不妨礙我們白管事睡覺,本來還有些小八卦想聊一聊的。”
“睡覺時間不聊天,影響睡眠。”
顧昀摸索到白蔻的扇子,拿在自己手上一下一下地搖着涼風,白蔻本來就犯困,這突然一下不鬧了,她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聽到白蔻沉穩綿長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經睡熟了,顧昀放下扇子又往白蔻身邊湊了湊,覺得今年這個生日,也就這會兒有點意思,下午被宮長繼他們拖去教坊司那一帶吃花酒,燕燕鶯鶯們雖然漂亮,在那種地方坐久了,那些脂粉香氣也弄得他頭暈眼花,一點意思都沒有。
在薄被底下摸到白蔻的手,顧昀輕輕地握在自己手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漸漸沉睡。
一夜好夢,顧昀醒來時白蔻還在睡,難得有一次他醒得比白蔻早,窗外已隱約可見濃重的夜色正在慢慢褪去,天空轉爲淡色,正是夏季丫頭們要起牀的時間,顧昀不敢再耽擱下去,在白蔻額頭上親了一口,躡手躡腳地起身下牀,還不忘帶走自己的外衣,翻屋頂跳到自己廊下,從浴室門回他臥室,倒頭再睡個回籠覺。
白蔻睡醒時見牀上只有自己,恍惚間還以爲是自己昨晚上夢到世子又偷偷爬牀,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種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感覺,不知道哪種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