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手指餅,有鹹有甜,大家嚐嚐吧,看看合不合口味。”大夫人熱情的招呼着。
衆夫人和小姐們道聲謝,依自己口味往奶茶里加糖,用茶勺攪拌均勻,吹吹熱氣,小心地嘗上幾口,四種口味的手指餅也依次嚐了一根。
“唔,酥脆可口,蠻香的,我再來一根。”
“奶茶也煮得好,我就愛喝甜的。”
“我也是,我嘗過鹹味的奶茶,我覺得沒有甜的好喝。”
“煮奶茶也蠻講究功夫的。”
“這小餅乾也不錯,做得蠻細心的。”
“茶點都吃過了,現在就等廚娘走出來見見真人了。”
“這麼好的手藝,是有豐富經驗的老廚娘了吧?怎麼一直沒聽說過,哪找來的?”
“前一次的襲爵宴,大家都吃過了呀,那就是這廚娘的手藝。”大夫人笑眯眯地說道,“她到府裡來有半年了,春末時進來的。”
“這麼好的一個廚娘,居然藏了這麼久,早知道就該經常叫你辦茶會。”大夫人的親姐姐餘賀氏指着自己妹妹咯咯直笑。
“她是專門侍候昀哥兒的,纔不服侍你們這些挑剔的長輩呢。”老太君接過話茬笑道。
前廳退堂的夫人小姐立時樂得不行,就在一片笑聲中,金柑得了外面丫頭的傳話,轉告大夫人白蔻已在門外等候召見。
大夫人連忙應允,大家的笑聲也漸漸停了下來,一起好奇地望着門的方向。
門外的丫頭打起簾子,白蔻低眉順眼地邁過門檻。
她特意回屋洗手淨面更衣,頭髮梳得整齊,但依舊只戴了珍珠的丁香和簪釵,化了一點淡妝,穿着紅葉色的褙子,走起路來四平八穩不徐不疾。
白蔻目光直視正座前方地面,但不與老太君和大夫人對視,眼角餘光用來觀察兩邊客人,三位少爺都站在他們母親的身後。
“婢子白蔻給老太君請安,給大夫人請安,給二夫人請安,給三夫人請安,給大少爺請安,給二少爺請安,給世子請安,給大姑太太請安,給二姑太太請安,給諸位夫人和小姐們請安。”
白蔻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安,在座所有人一個不落全部問候一遍,禮儀分寸上挑不出錯來,看得顧昀都悄悄地挑了挑眉梢,才發現不知幾時白蔻早已把禮數規矩都練好了。
前廳和退堂一片安靜,衆夫人小姐們一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白蔻。
“這麼小的女孩子就是那很厲害的廚娘?!”
“可厲害了,把我廚房的老人們收拾得服服帖帖,這幾次大宴要不是她一手安排,纔沒有這麼順當。”人都叫來了,大夫人也就不再謙虛,毫不掩飾她的滿臉得意。
“這丫頭做素宴也是一把好手,真該找機會叫你們都嚐嚐她的素菜。”老太君也是笑得滿臉褶子都開了花。
“哦!這就是那天做流沙包的廚娘吧?”沂國公世子夫人陸氏一臉驚異地上下打量了白蔻幾番,“那天彬哥兒回家吵着要鹹蛋黃,家裡費勁給他弄好了,他全給端這邊來了,沒兩天這邊送過去幾籠大包子,哎喲,蒸好了一掰開,那色澤!那香味!那味道!真是棒!”
夫人小姐們立刻就被新款點心流沙包給勾起了全副精神。
“黃夫人謬讚,愧不敢當。”白蔻微微轉身朝向黃陸氏,溫順行禮。
“哎呀,我跟你說,本來今天的麪點我也想用那流沙包,可是蛋黃餡實在太麻煩了,沒辦法,只好算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姐妹幾個小聚,一定提前預備好。”大夫人略作遺憾道。
“那容易啊,下半月的茶會就改在你這裡,怎麼樣?”餘賀氏馬上接腔。
“可以呀,下半月我都空着,孩子們明天都進府學,我在家就沒事了,秋闈這一個月是真累死我了,叫我出門參加茶會我真有點不想走。”
“行行行,你不動,我們過來。”
“姨媽,這丫頭她真叫白蔻?”紗屏後頭,大夫人的親外甥女餘四小姐突然發問。
“是呀,怎麼了?”
“聽說前些日子昀表弟他們幾個公子哥兒在八井坊打馬球,黃彬帶了個丫頭也叫白蔻。”
“哦,就是這丫頭,第一次帶出門,她不認得我們圈子裡的夫人小姐,既然正好有個機會,黃彬幫忙做個引見人。”大夫人以一種很不以爲然地口吻說道。
“沒錯,我那時在馬廄裡準備熱身,黃彬閒着沒事幫我個忙,才換到今天在我院裡連吃帶拿,一點不剩。”顧昀一副拿黃彬很沒辦法的無奈樣子,惹得衆長輩們又笑。
但紗屏後頭卻瞬間沉寂,原本說說笑笑的熱鬧氣氛彷彿迎來了寒冬。
貴女們的圈子裡這些天都傳遍了,完美小姐葉君婷的丫頭對黃彬的丫頭出言不遜,雙方吵了幾句嘴。
今時今日才曉得,那丫頭竟然跟黃彬無關,而是顧昀的人。
誰不知道葉君婷有些青睞顧昀,最關注他的事,連他秋闈時號舍的號碼都一清二楚,哪怕她自己哥哥應考,她都不曾這麼上心過。
女孩們偷偷打量觀察着葉君婷的反應,只見她的臉色跟先前的童明俐一樣,煞白煞白,而跟在她身邊的聽風和聽花已經面如死灰地跪在抱廈的門邊,邊上衆丫頭們看她倆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幸災樂禍。
童明俐直起腰來,一掃之前被雞蛋糕打臉的沮喪,清清嗓子走向紗屏,以一種戲謔的口吻說道。
“咦?這就有些鬧不明白了,看這丫頭行禮端端正正的,那天葉君婷的丫頭卻與這孩子發生口角,回到看臺上還埋怨這孩子沒有規矩禮數,言語頂撞,貶低小姐。那天匆匆一面,我看得不太仔細,現在我更是沒看出來她哪裡不夠好?”
前廳裡的長輩們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後頭的女孩們更是明智地閉上嘴巴,葉君婷目光兇狠地盯着童明俐。
好在這難受的氣氛只持續了幾息時間,顧昀笑呵呵地打破了場面。
“多謝童小姐仗義執言,我才知道原來那天我的丫頭平白受了委屈,真是不懂告狀的老實孩子。”
顧昀突然換上嚴肅表情,銳利的目光掃向紗屏後頭。
“爲了避免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我正式告之一下,白蔻是我鐘鳴院管事,對我的管事有什麼不滿,歡迎直接找我告狀。”
“這麼小的丫頭?!鐘鳴院管事?內宅二號人物?”黃陸氏都詫異了,別的夫人小姐們都不比她冷靜到哪去。
“表伯孃,您知道資歷久的老僕多有體面,要不是白蔻能幹,她能把老油條一樣的油滑老人給收拾得服服貼貼,甘心聽她調遣?”
己誠堂裡再次迎來了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