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請韋家兄弟姐妹吃飯的事還是傳到了顧昀的耳朵裡,顧昀也跟着在望江樓擺酒請了他們一頓,全都答應得好好的,保證婚禮那天讓他倆能清醒地入洞房。
至於當年那個遇刺事件只是個烏龍,就只有當事人和白蔻知道,連顧昀都沒告訴,對射出那一箭的人來說既丟臉又後怕,白蔻則是事情已經過去懶得再提。
特意向以奢華風格著稱的老陸銀樓定製的首飾頭面一擺出來就亮瞎人的眼睛,婚禮當天用一副,回門禮用一副,日常小飾物三副,作爲不差錢的曄國公府世子夫人,怎麼華麗怎麼來,這些都與嫁衣一起送到了白蔻手上。
顧昀就樂意在白蔻身上花錢,他開始做生意的初衷不就是要賺到結婚的錢麼,現在掙到了,自然毫不吝嗇地花。
在這一天一天的日子裡,白蔻迎來了她的婚禮。
經過雙方親家商議,大禮前三天,白家發送嫁妝,六十四擡嫁妝組成的長隊浩浩蕩蕩出了天福坊白宅的門,往天水坊曄國公府行去,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
白蔻的嫁妝沒走奢華風,完全依照富戶人家的傳統習俗準備東西,哪怕曄國公府經過全府改建後,生活便利了很多,好些日常用品在府裡已經用不上了,但還是備着,即使明知帶過去就是扔倉庫裡積灰,這錢也省不了。
六十四擡嫁妝,主要以傢俱爲主,夏秋兩季的衣裳爲次,連冬季衣裳都沒備上,但京城及周邊府縣有時候也會有家底雄厚的人家爲出嫁的女兒準備好穿幾十年的四季衣裳,以增加嫁妝的數量炫耀財富,也曾有人這麼對白蔻說過,增加嫁妝的擡數,場面上好看,白蔻對此是嗤之以鼻的,她就喜歡年年穿新料子,纔不要一口氣準備好幾年的衣裳。
除了那兩種大件以外,價值最高的就是別人添妝和添箱的禮物,那都是富貴人家送的東西,包括宮裡送的,全都是宮廷製造的精品,白蔻自己倒沒準備什麼金銀財物,只帶上了去年的股東紅利,厚厚一沓銀票。
婚禮婚禮,黃昏才行大禮,又同在京城上坊範圍裡,不用早起趕路,新郎午後來接新娘,所以白蔻照往常時間起牀,梳洗打扮之後,親朋好友登門送新娘,中午自然要在家裡招待客人用飯,在一羣平民當中身份尊貴的是禮部尚書夫人,顧昀是朝廷在冊的世子,婚禮中必要的喜娘都得有誥命夫人來做,顧大人依舊是禮部的官員,當然請得動尚書夫人出面,而尚書大人則在曄國公府等着。
而這位夫人頭一天晚上直接就在白蔻家裡過的夜,從起牀起就一直陪着白蔻,她的院子和屋裡始終是熱熱鬧鬧歡笑不斷,而等到了上午,靜筠郡主和她的表姐妹們也來到白蔻家,陪她一塊兒走,到曄國公府吃喜酒,正輝皇孫上午得唸書,他會在午後直接去曄國公府。
這麼多貴女到來,原先陪在屋裡的姑嫂堂表姐妹們陸續告退,到院裡聊天說話,把涼爽的屋子讓給貴女們,尚書夫人屋裡屋外走進走出,禮儀周全,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白蔻從起牀也是沒歇過,客人一撥一撥地來,長輩們都在前面招呼,可客人們總要跟新娘子見面,所以都會往後面走,好在白家最不缺的就是廚子,哥嫂姐姐們在廚房忙活,各類食物充足,白蔻忙得腳不沾地可也餓不着她。
中午客人們陸續吃飯,白蔻卻是匆匆忙忙吞了一碗小湯圓就被拎進房裡梳妝,打扮整齊只等新郎。
顧昀午後吉時出發,路程並不遠,心情上卻是迫不及待,騎着他那匹浮雲,笑得嘴巴咧老大。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到了白蔻家,跟着顧昀來的男儐相們都手捧一個匣子,裡面都是一個個的小荷包,一路上荷包開路,在正堂拜見了岳父母后,繼續衝向內宅。
白蔻的上房院子裡,貴女如雲,而讓顧昀感到緊張的卻是鬥詩的對手,全都是熟人,翰林院的僚友,就連翰林院學士柳清大人都來了,站在顧昀身後的儐相們看清對手後也都一個個苦了臉。
“不是吧?!柳大人也在?!”
“我們今天是來接親的吧?”
“誰叫明之是狀元郎呢,顧景結婚的時候就沒這待遇吧?”
“出醜的是我們吧?”
“對呀,要是一會兒表現太差,未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那怎麼辦?”
“……不知道!”
顧昀聽見身後的嘀咕,沒好氣地回頭瞪了他們一眼。
“這還沒開始呢,你們就失了氣勢,有沒有出息?”
“出息這種東西要看對手是誰!你有出息你自己上!我們給你助威!”
“嗯,你自己上!”
“要不直接王對王?咱們就不摻和了,水平太差!”
“嗯!好主意!”
儐相們拋開顧昀,自己商量妥當,就高聲宣佈這個提議,直接王對王,顧昀對柳大人。
任誰都看出來這是新郎一方的氣勢弱了,轟然大笑,柳大人摸着鬍鬚站到白蔻的房門前。
“好,就老夫一人對陣顧昀。”
顧昀只能硬着頭皮上場,而柳大人身後,時不時地有小紙條從門縫裡遞出來,這都是催妝詩的題目,顧昀絞盡腦汁應對,一身大汗,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急智都用在這時候了。
一老一少,你來我往,一開始鬥得不分上下,但顧昀年輕,今年纔剛剛二十歲,經驗上弱於柳大人,慢慢地還是落了下風,最後是尚書夫人在屋裡勸住了還在想題目的白蔻,開了房門,丫頭們魚貫出來,這才結束了這場精彩的鬥詩,博得在場衆人的喝彩,靜筠郡主還很惋惜弟弟不在,不然的話他也能開開眼界。
白蔻在尚書夫人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來,顧昀一個箭步躥上去牽着她的手,又惹得滿場大笑,而白蔻摸到他汗溼的手,瞥他一眼,不折騰他了。
一羣人緩緩往前面正堂走,新人向父母高堂行禮,由白蔻的母親章氏給她披上蓋頭,送女兒上轎,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地趕回曄國公府。
曄國公府這邊也都準備好了,三門齊開,花轎從中門進入,陪着來的貴女們的轎子跟在後面,一行人都送到一處小院休息,到行禮的吉時再出來,在這裡白蔻也要擦汗喝水補妝,大夏天結婚就是個熱。
顧昀更慘,鬥詩鬥得他一身衣裳汗溼,好在他也有休息的屋子,趕緊換一身乾爽的內衣,把自己收拾乾淨,喝着解暑的涼茶靜等吉時的到來。
夏季的黃昏依然天色明亮,吉時一到,新人從各自休息的地方出來,到正堂大院相會,主婚人是禮部尚書,在他的主持下,各項禮儀按部就班地走到了禮成,最後一步是頒旨。
顧昀是朝廷在冊的世子,他的妻子就是世子夫人,這是婚後的頭銜,但還需要朝廷的一道誥書纔是名正言順,禮部尚書就是在這裡等着,顧大人的面子又讓尚書大人做了主婚人。
屋裡屋外觀禮的人跪了一地,頒旨之後宮人魚貫送上世子夫人的一套誥命行頭,到這裡白蔻才終於是正式的曄國世子夫人。
在潮水般的恭賀聲中,新人們被送入鐘鳴院,等候已久的女客們一點不客氣,蜂擁而上鬧洞房,直到開席了衆人才散。
女客的酒席就擺在鐘鳴院的大院子裡,白蔻準備充分,韋家姐妹圍在她身邊,替她擋下了大部分人的敬酒,白蔻只喝了長輩和好友的敬酒,忙裡偷閒還吃了幾口菜,所以別人都喝得臉蛋紅撲撲的,她身上連酒氣都淡不可聞。
女人喝酒比男人剋制,吃飽了就坐着聊天,白蔻連打幾個哈欠又累又困,卻又等不來前面的消息,顧大夫人見客人們也都酒足飯飽的樣子,於是宣佈散席,請姑娘們陪着白蔻在屋裡休息,她再派人去前面看看顧昀的情況,要是喝倒了今晚就讓顧繪陪白蔻過夜。
顧昀那邊正在斗酒,韋家人喝酒的奇特體質很多人聽說過卻沒見過,他一個人樂得自在,坐在邊上磕着瓜子看他們鬧騰,目光一掃見到母親身邊的丫頭過來尋他,得知後面散席了,一身的勁兒頓時就回來了,吩咐下人們再備上一些酒,讓他們自己玩,然後他在衆人曖昧起鬨的笑聲中,甩着袖子奔向他的鐘鳴院。
屋裡的姑娘和丫頭們見顧昀跑回來了,鬨堂大笑,卻又堵着臥室內間的門不讓他進,非鬧得他每人給個荷包才嘻嘻哈哈地走了,顧昀還把自己的丫頭們也給打發出去,親手閂上房門以防打擾。
臥室裡頃刻間就只剩下了白蔻和顧昀兩個人。
白蔻坐在牀沿,顧昀站在門口,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動,屋裡只有喜燭的燭火偶爾爆顆火星的聲音。
看着顧昀好像傻掉的樣子,白蔻卻是等不及了,鳳冠太重,壓得她脖子疼,她必須要卸妝。
而就在她一擡手摸到頭上的時候,顧昀才從發呆中醒過神來,幾步來到白蔻面前,幫她卸下沉重的鳳冠,好笑地看着白蔻扭動脖子放鬆僵硬的肌肉,然後他的手指又下移,解下嫁衣肩部的霞帔,一層一層剝去白蔻的衣裳。
“不許猴急~”白蔻推開顧昀摸到她肚兜繫繩的手,一臉不樂意地看着依舊穿戴整齊的顧昀。
“好~長夜漫漫,我們慢慢來~”顧昀彎腰輕吻白蔻的嘴脣,慢條斯理地脫衣,“今晚上求饒是沒有用的~”
“早知道應該灌醉你。”白蔻嘀咕。
“想得美~今晚讓你嘗一嘗我們顧家的拿手菜~”
“什麼呀?”
“蒸包子~”
顧昀把自己脫得全身只有一條褲衩,白蔻愕然發現他穿的居然是半透明黑紗的那一條,輪廓形狀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噗哧一笑。
“我去放熱水,你去卸妝,不許磨磨蹭蹭,你知道逃不掉的。”
顧昀又親了白蔻一口,得瑟地扭着屁股往浴室去了,白蔻慢慢地走到自己的梳妝檯前坐下,看着鏡子裡紅得像大蝦一樣的臉色,擦去臉上的胭脂口脂,深吸口氣起身往浴室去。
不是她膽小,實在是對處男沒信心啊!
顧昀早就放好了熱水,淋浴房裡熱氣縈繞,他站在浴室裡等着白蔻,見她進來,一把拉進懷裡,親手把她剝個精光,熱水衝在兩人身上,激發了剋制已久的激情。
白蔻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浴室回到牀上的,反正在她累得實在不行終於睡着的時候,心裡最後的念頭就是處男的戰鬥力太可怕了,真的求饒都沒用了。
次日兩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丫頭們見房門從內閂上自然不敢拍門,世子和奶奶在府裡已有威嚴,下人哪裡敢打擾,哪怕見時間不早也只能在門外站着。
兩個人在牀上懶了一會兒,白蔻總算是想起來新媳婦要給公婆敬茶的事情,顧昀笑了一會兒,卻壓着白蔻不讓她起,反正時間已晚,他父親肯定上值去了,要敬茶也得等晚上父親回來,雖然與禮不合,但他說了算。
白蔻在這種事情上面自然聽顧昀的,加上這麼滾來滾去,兩人身上都漸漸發熱,新婚情濃,合二爲一。
快中午了,兩個人終於一身整齊地從房裡出來,先去見了顧大夫人,在大夫人戲謔的笑聲中,顧昀厚着臉皮帶白蔻告退,轉身去見老太君,向老人敬一杯孫媳婦茶,到傍晚顧大人下值到家,公婆終於喝到了媳婦兒的敬茶。
回門那天,白家也是大宴賓客,熱鬧了一天,回到曄國公府後,只歇了一晚,次日天一亮,顧昀和白蔻就出發去外面玩幾天,一個月的婚假,只呆在京城多無聊。
而顧昀帶白蔻去的就是溫泉之地,顧景結婚那天白蔻可是答應的,現在要兌現了。
溫泉之旅成了兩人新婚中最美好的回憶,雖然那幾天顧昀的爲所欲爲把白蔻折騰得夠嗆,開發了好多新姿勢,讓白蔻對顧昀的戰鬥力和想象力都不敢再小瞧。
婚假結束,白蔻重回工場,商界裡依然稱呼她白總,與她曄國世子夫人的身份無關,白總是個讓人尊敬的稱呼。
婚後三四個月,白蔻懷孕,太醫診斷是雙胞胎,家人提心吊膽擔心她過早的早產,好在她一身強健的肌肉和高人一等的身高,讓她的孕期過得相對平穩,就連肚子都不突出,看着更像是單胎,孕後期也照樣健步如飛,甚至還能做倒立,就是把旁人嚇得半死,顧昀乾脆請長假在家看着即將臨盆興奮異常的媳婦兒。
多胞胎會對孕婦的身體造成很大負擔,往往早產,但白蔻卻是順利地等來了瓜熟蒂落,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作爲初產婦,白蔻的產程也是快得驚人,全都得益於她一身彪悍的肌肉,生完一對龍鳳胎,她還有很好的體力可以配合穩婆和丫頭收拾善後。
孩子漸漸長大,會跑,會說話,會調皮搗蛋,顧昀突然接到吏部公文,任命他爲南方新命名的甘州出任知州。
與此同時,白蔻也收到一封來自甘州的私信,信上請她去南方玩,幫忙建一個慶王府,解決一下慶王娶王妃的難題。
夫妻二人立刻收拾行裝,安排好生意上的事務,帶上孩子啓程出發。
慶王,在甘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