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扔下他的記事本,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糟心的玩意兒,自從進入翰林院後,公事佔據了他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除了吃飯睡覺,總是有各種事情需要思索划算,絞盡腦汁平衡各方利益,卻不知道如何擠出時間約白蔻吃飯。
這是很危險的信號,白蔻現在是商界有名的女商人,天天能見到各式各樣的男人,萬一她另找了一個男人廝守一生怎麼辦?
顧昀簡直都不敢想像這個可能性,他不能自己嚇自己,就算他把自己嚇出毛病來,他與白蔻還是難有見面時間,這是個實際存在的問題。
愁眉苦臉的顧昀冥思苦想,最近家裡有沒有人過生日好把白蔻請來趁機見一面。
剛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轉瞬顧昀又嘆氣,都淪落到只能靠生日宴才能與白蔻見面的話,這太悲劇了。
唉聲嘆氣的顧昀還沒想出來最近有誰過生日,晴蘭拿了一封信走進書房給他,說是大公主府派人送來的,顧昀拆信一看是石天珉的請柬,大公主三十八歲壽,因爲非整壽,家裡只宴請至親好友,石天珉只邀請了顧昀一人,家裡午宴開席的時間也是特意算好了他從翰林院過來的時間。
翰林院所在的坊就在皇城隔壁,就是方便宮裡有事好叫人,而當年大公主還是倍受聖人寵愛的女兒,她的公主府也離皇城不遠,顧昀還真來得及中午出來吃頓酒。
大公主過壽自然不會邀請白蔻,但顧昀作爲石天珉這輩子唯一的好哥們那是肯定要出席的,他馬上去找宮長繼,問問寧家最近有什麼適合當賀禮的新東西,由寧佩蘭安排,花了幾天時間挑好禮物精心包好,在賀壽那天上午由家裡派人送禮,他中午則稍稍早退乘車前往大公主府。
不論先前鬧了怎樣的不愉快,姐姐生日,身爲弟弟的豫王還是派兩個女兒過來賀壽,現在外甥石天珉勢大,有振興家業的趨勢,豫王不想讓妻子弄砸了姐弟關係,他去年懷孕的妾室生了一個兒子,這是家裡唯一干淨無病的孩子,他這一支的血脈可能就全系在這個孩子身上,他希望外甥將來能幫一把表弟,別讓豫王府就此蕭條。
靈筠和玥筠姐妹倆向姑姑痛哭道歉,看她倆哭花了妝,抽泣着上氣不接下氣,大公主自然不好再爲了上次這兩個侄女犯的錯而生氣,但若是還想要談生意的話,大公主都交由兒子自己決定,石天珉現在是頂門立戶的男子漢,既然他給家裡賺錢,家人自然都聽他的。
姐妹倆洗了臉,重新梳妝,然後去給表哥道歉,看着這兩個決定把自己當男人用的嬌弱表妹,石天珉心裡也是嘆氣,到底是硬不下心腸。
“你們先回去把染料的基本知識好好地學一學,我現在擴大生產,聘用的都是有技術有經驗的人才,你倆什麼都不懂,做文書都做不來。”
“是,表哥。”姐妹倆差點又要喜極而泣。
“你們回去好好想想你們到底能幹什麼,別看到白蔻成功了就以爲你們也能像她一樣,她從小的經歷和你們不一樣,她本是官家小姐,然後淪落爲官婢,再又恢復民籍,她懂得怎樣圓滑地與各階層的人相處,你們不懂更不會,既然現在想自己賺錢支撐家業,就要拋開縣主的臉面,切忌驕傲,驕傲是最大的敵人。”
“是,表哥,我們謹記在心。”
“去陪你們姑姑坐一坐吧,我去前面招呼客人。”
姐妹倆向石天珉福了一禮,目送他出門,轉身回姑姑身邊。
因爲只是家宴,請的客人都是親眷,大公主府現在有起色,好幾位公主派了自己的兒子女兒做代表來送賀禮,駙馬家也派有年輕人來恭賀生辰,都是年齡相當並且也曾來往密切的堂表兄弟,見面有話聊,說話的工夫顧昀也到了,在大門口迎客的管家看到顧昀簡直就像看到了恩人一樣,噓寒問暖,並且親自引領他進屋。
石天珉起身熱情相迎,一羣男人們聊到開席時間纔去後宅向大公主賀壽,家宴就擺在公主和駙馬的上房大院,女客們在屋裡吃,男客們在院子裡吃,而顧昀坐的位置巧妙,屋裡的石天琦能正好看到他。
哥哥心疼妹妹心裡的苦處,也就只能用這個辦法讓妹妹開心一下。
玥筠發現表姐的目光老是瞥向屋外,她藉着向姑姑敬酒的機會,走到表姐身邊向她敬酒,趁機向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顧昀與人說話的側臉,那笑起來的迷人模樣讓宮玥筠突然間就心頭小鹿亂撞臉上發熱,趕忙假稱酒勁上臉回到自己座位坐下,但目光卻又不受控制地往外面瞟,可她的位子就看不到顧昀了,只有石天琦的位子角度最佳。
靈筠見妹妹表現奇怪,臉上通紅,真以爲她是喝多了,讓人撤了妹妹的酒杯換了茶水,然後她拿起酒杯向姑姑敬酒,冷不丁地聽到外面爆發一陣大笑,屋裡衆女擡頭望去見是男孩們離桌打鬧,顧昀站在陽光下拍手大笑,長身鶴立,丰神俊朗,在座好些千金小姐們都情不自禁地紅了臉蛋,低下頭與身邊的人吃吃地笑。
大公主目光一掃,看看屋外已經被兒子拽走的顧昀,再看到面前女孩們如此模樣,會心一笑。
“我們這個大圈子裡,顧昀算是難得的好孩子了,珉哥兒和他比都差了一截,他現在只差個少夫人了。”
“是呢,坊間一直傳顧昀和白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蔻有聖人金口玉言從今年的新科進士裡面選丈夫,偏偏今年就只有四個年齡合適又未婚的,顧昀是狀元郎,不挑他還想挑誰?”
“曄國公府一直沒表態呢,就算白蔻想嫁,也要看曄國公和夫人要不要她做兒媳婦,從自家出去的官婢又嫁回來做少夫人,這給人的感覺可不清爽。”
“怎麼我聽說的是白蔻嫌棄顧昀太胖,不是太想嫁他呢。”
“哪聽來的?!顧昀哪裡胖了?!”
“喲!還有人急眼了呢!這是看上顧昀了吧?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快安靜一些,別笑了,男孩們進來敬酒了。”石天琦一直注意着門外的動靜,見哥哥他們端着酒杯往上房走,馬上出聲提醒。
屋裡的笑聲頓熄,貴女們馬上恢復矜持作派,軟語淺笑,見石天珉帶着兄弟們進來,一個個嬌羞地低下頭,不約而同地用眼角打量着站在石天珉身邊的顧昀。
這近距離一看,還真是玉樹臨風的好男人啊。
哪裡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