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從工場回來,就看到自己屋裡的桌上放着花慶玉的來信,她偏慢條斯理地洗手更衣完畢才拆信閱讀,一遍沒看完顧昀就來了,直接攬着白蔻的腰,蹭上她的肩頭就這麼與她一起看,對信裡所說的楊宓買兇行刺一事報以冷笑,但看完內容後,兩人都沒有輕敵的意思,立刻讓小葉子把信送去給王爺王妃。
顧昀以下個月還有殿試爲藉口,在家裡的慶功宴之後,目前拒絕外面的一切應酬,老實在家呆着看書,他父親給他出了好多不同類型的策論的題目讓他練習,曄國公顧雲安作爲專管教育和科舉的五品郎中,他的學問水平自然是很高的,在父親面前顧昀一點都不敢耍花招,連工場都暫時不去了,只在傍晚時分,算着白蔻從工場回來的時間,他纔會換了衣裳到王府這來找白蔻說說話,換換腦子。
放榜那天答應慶王的事情,顧昀也在辦,爲這事白蔻揍了他一頓,慶王有所求,正是談條件的好機會,南方熱帶地區有很多京城沒有的動植物資源,就算她最終去不了南方,可要是能與慶王的外祖安家牽上線,做這方面的生意也是好的,眼下卻可能因顧昀當初心急胡亂許諾而喪失機會。
每一次想起在眼前一晃而過的財富可能就此真的跑了,白蔻就都會忍不住地想把顧昀摁在地上踹兩腳。
要讓太子替慶王說話,又不能因爲趙氏一族在大成府的勾當使得朝廷對南方的安氏一族生出戒備之心,害怕慶王去了他外祖父的地盤後發展成又一個讓人頭疼的地方勢力,顧昀只得老老實實在信裡向太子坦言他和白蔻以及慶王目前所處的三角關係,請求太子施以援手,不然他就沒有媳婦兒了。
太子看完信後是什麼反應外人不知道,反正慶王收到的風聲來看,似乎這件事在向他有利的方向發展,讓他對顧昀刮目相看,說到做到,這個顧世子在朝廷心目中果然還是有點分量,只是他身邊有個更爲耀眼的白蔻,讓人輕易注意不到他。
宮恆覺得,若是白蔻和顧昀這兩人要想聯手做什麼事,十之八九沒有他們幹不成的。
可是,白蔻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才,不想放棄與她培養關係啊。
宮恆琢磨着,下次有空再約白蔻出來喝茶吧,小姑娘古靈精怪,還是挺可愛的。
宮長繼同樣是在家裡悶頭讀書,他的慶功宴擺在衍王府,那場面比顧昀的更爲盛大,宗室子弟會試上榜也是要記入史書的榮譽,併成爲宗室的長輩們用來教育小輩們刻苦好學的榜樣。
他們夫妻倆看完小葉子送來的信件也是大驚失色,讓小葉子帶話回來,約顧昀和白蔻前面外書房說話。
顧昀和白蔻在下人的帶領下走進外書房時,只有宮長繼一人坐在茶桌一頭,茶盤上已經備好了香茗,寧佩蘭沒來,不過他們要討論的事情也的確不是王妃所擅長的,她不在也好。
“我說你們兩個,最近這陣子是不是瞞我太多事?”
“沒有啊,能瞞你什麼?”
顧昀嬉皮笑臉地牽着白蔻在宮長繼對面的空位坐下,伸手從茶盤上先拿了一杯茶放在白蔻面前,然後纔是他自己。
“這都開始買兇殺人了,還當我面胡說八道!”
“所以我這不是告訴你一聲麼?”
宮長繼瞪着眼睛,但見顧昀和白蔻都是一臉輕鬆,他不禁疑惑起來,心裡的火氣略略平靜了一點點。
“難不成你們早等着了?”
“對啊。”
“對個頭啊!還不給我從頭說起?!”宮長繼那剛剛壓下去的火氣砰地就爆燃了,顧昀這小子太欠揍了。
見宮長繼好像動了真火氣的樣子,顧昀也就跟他好好說了一遍,從一開始獲得石天珉的同情,引起共鳴,借他的手借刀殺人除掉楊宓,時隔這麼多天,卻是楊宓主動跳出來買兇要殺顧昀哥倆,讓曄國公絕後,這正給了顧昀這邊還手的最好契機。
“那這麼多天,你知不知道石天珉有沒有跟楊宓見面的事?”
“不知道,我沒問,他也沒說,反正他說他來負責楊宓,也正好報他家胡亂告狀害了大公主府和豫王府的仇,等楊宓垮了,我就接回顧嬋,讓他們兩口子徹底斷了,有個這樣的姻親,我曄國公府丟不起這人。”
“你設計讓顧嬋大歸,算是你這哥哥憐惜妹妹,可她願意跟你回來?”
“這個完全看她自己,她要是願意從一而終,那我一定隨她的意,但她要是想恩斷義絕,我也肯定不含糊,畢竟是從我曄國公府嫁出去的女兒,我家興盛着呢,又沒垮,憑什麼我家姐妹要過得這麼不如意?雖然這裡面有顧嬋她自己糊塗犯的錯,事到如今她也受到教訓了,想要重新開始的話,我必然全力支持。”
“唉,顧嬋到底是你妹妹,你心疼她也是應該的。”
“好了,不說她了,她是後面的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楊宓終於買兇了,幫我個忙吧?”
“說!”
“借你府兵盯着楊宓,不用他們動手,就是盯着,回報他每天干什麼事就行,我派我的侍衛保護我弟弟,在殿試前我應該不會出門,在家寫策論,我爹佈置的題目,要我一天一篇。”顧昀翻個白眼,心累。
“嘁,你們哥倆,顧晨向來不引人注意,現在倒變成他暴露在了危險裡。”
“他今年十四歲了,是時候感受一下什麼叫社會的黑暗面了。”
“有你這樣做哥哥的?你不怕嚇着他?”
“我會跟他說清楚,他要是實在膽小,嚇得不敢出門了,大不了跟族學請長假唄,楊宓僱來的兇手,必然沒本事闖入曄國公府行兇,有這本事的,楊宓請不起,他們一家現在可是靠顧嬋的嫁妝出息吃飯,沒那麼多錢供他浪費。”
“楊宓也算是膽大,想一口氣幹掉你們哥倆。”宮長繼搓搓手指,不知道對楊宓的這個行爲怎麼評價。
“因爲曄國公絕後的話,按照血緣關係的遠近,新世子必然是顧旭啊,顧昀的全部財產都將是顧旭的,花點小錢得到最大利益,多划算的生意。”一直安靜喝茶的白蔻突然涼涼地發聲。
顧昀和宮長繼頓時默然無語,兩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張遺囑。
“他們想得美!”
顧昀不屑地冷笑,轉眼又無限溫柔地瞟了白蔻一眼。
宮長繼低頭喝茶,假裝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