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貞立馬挽上顧繪的胳臂,白管事不知去向,摘朵花跑沒了影兒,肯定躲在暗處準備幹什麼呢,還是先趕緊保護好自家小姐安全要緊。
“繪繪,走,我們到邊上去等好吃的,不和她們說了。”
童明俐發現一旁的姐妹和下人們已經有好奇的目光投射過來了,受到這種矚目她覺得臉上發燒,拉着顧繪就要走。
那兩僕婦見少奶奶要撇開她們,加之又被那兩個黃毛丫頭給挑起了心火,情急之下就越過兩丫頭,伸長了胳臂要追上少奶奶。
就在這時,一粒石子迅疾又準確地飛來,正中童明俐腿彎,她頓時膝蓋一軟就往地上倒,因一直牽着顧繪,也就把顧繪給拉得彎下腰去,連帶着把挽着顧繪的水貞給拽得趔趄了一下,但她又以自己身體做遮擋,以巧勁扶着顧繪坐到地上,她接着還用手扶了一下地,假裝自己沒能站穩。
“啊!!!”顧繪以她全身力氣發出的高亢的尖叫聲嚇壞了周圍所有人,連僧人都趕了過來。
“小姐!”水貞憤怒地擡頭指着那兩個僕婦,指着她們質問,“你們憑什麼打我家小姐?”
“小姐!”童明俐的那兩個丫頭也嚎叫起來,扶着童明俐嗚嗚嗚地哭,臉上帶着淚痕怒視那兩個僕婦,“你們樑家欺人太甚了!我們小姐現在還是你家少奶奶!她還沒有被樑仲山休掉!爲個美人我們小姐昨天被樑仲山打,今天被你們打,你們一家主子下人沒一個好人!堂堂大學士府幹得出寵妾滅妻的勾當!你們有種!”
那兩個僕婦的臉色頓時煞白,千怕萬怕,就是怕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喊出來,張張嘴正想爭辯的時候,突然胳臂一疼,身後冒出來一夥強壯有力的女護院,掐脖子扭胳臂地把她們給摁趴在地上。
“哪家惡僕,竟然敢毆打我曄國公府的千金小姐?!”
兩僕婦頓時就軟掉了,拼命哀求,堅稱都是一場誤會。
“什麼誤會不誤會的?我們曄國公府的千金身體嬌貴,不屑聽你們這兩個惡僕廢話,免得髒了耳朵,直接送官,省得世人說我們曄國公府仗勢欺人。”
白蔻溜溜達達地從人羣后頭走過來,手裡捏着兩三條品種各異的花朵,蹲下身遞到顧繪眼前。
尖叫到停不下來的顧繪,看到漂亮的鮮花,馬上安靜了,又是以彷彿要用手指擠出花汁的手勢和力氣接過花朵。
見哄住了顧繪,水貞趕緊把小姐扶起來,地上涼可別冷着了。
圍過來的衆位貴人和她們的下人完整地看完了這一出鬧劇,聽到童明俐的兩個丫頭哭喊出來的事情都驚出一身冷汗,正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時,郡王府的小姐和奶奶們站了出來,先扶起這哭哭啼啼的一羣人,並立刻喚來轎子準備回府歇息。
去廟會上買吃食的樑家下人們回來,正好趕上這一幕,一個個都捧着食物呆立當場,而趕着回郡王府的衆人也無人關心她們,經過她們身邊時紛紛扔下鄙視的目光。
而被曄國公府的女護院摁住的兩個僕婦,自然是在白蔻的吩咐下,捆得結結實實送官府去了。
衆人急急忙忙趕回郡王府,依舊是從後花園入府,然後轉往世子妃的正房,接着召喚府醫過來檢視,並打來熱水,由王府的丫頭服侍她們洗手淨面重新梳妝。
這一叫府醫,馬上就驚動了寶王妃,親自過來詢問什麼情況。
童明俐她們在內室由府醫照料,外面一衆姑娘和奶奶們七嘴八舌地講起她們看到的經過,童明俐的那兩個丫頭吼出來的話很多人都聽得分明,學起來也是有模有樣。
雖然這八卦說得熱鬧,可要說樑仲山打人,大家心裡還是半信半疑的,名冠京城多年的風流才子,在女人堆裡最吃香,怎麼會毆打自己妻子呢,而且還是寵妾滅妻這麼個可能招致除職的罪名?
但沒過多久,府醫從內室出來,確認童明俐臉上有毆打所致的傷痕,捱打的力道很重,從傷勢上看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只因施了厚粉,又小心翼翼,才未被人察覺。
宗室府邸的府醫都是太醫院派駐來的,身份上就是太醫,有他確認傷情,自是鐵證,正廳裡頓時滿座譁然,樑仲山一向高大偉岸受人敬仰崇拜的形象在這些貴婦女眷的心裡碎成了渣渣。
世子妃定了定神,叫姑娘們招待好客人們,她與婆婆一併起身前往內室陪伴和安慰童明俐及顧繪,並商量怎麼辦的事情,是立即回孃家去還是在王府安歇一夜。
童明俐頭髮已經梳好,但臉上未施妝,被脂粉遮蓋起來的傷痕此時清晰可見,淤血無可避免地浮現在了皮膚下面,正如府醫所說,力道很大,童明俐是樑家的少奶奶,能對她動手的只有她丈夫樑仲山。
寶王妃和世子妃看着她這樣子倍感心酸,妻子們可以忍受丈夫無止盡地不斷擁有新鮮女人,但底線是絕不可危及妻子及嫡子女的利益,樑仲山爲了一個美人就對新婚中的妻子動手,難道真以爲仗着是豫王妃的弟弟天子的寵臣就敢如此無法無天?
童明俐見有人安慰,眼淚洶涌而出,哭得停不下來,她那兩個心腹丫頭同樣再也忍不住,三個人抱着哭成一團,王妃和世子妃四目相對,嘆口氣,任由她們哭,只是吩咐下人再備好一壺洗臉的熱水,接着再去慰問顧繪。
白蔻沒有摻和這邊的熱鬧,她與顧繪和水貞呆在一塊,府醫檢查了她們的身體什麼事都沒有,只留下兩句要她們靜養兩日的醫囑,畢竟顧繪與常人不太一樣是圈子裡衆所皆知的。
面對王妃和世子妃的慰問,白蔻也客氣地表示,樑大學士府的僕婦對她們顧繪小姐動手這件事,她回去後一定會稟明曄國公請求主持公道。
白蔻這樣說也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顧繪雖然不是上一代曄國公的孫女,但她如今既然養在曄國夫人膝下,那就是曄國公府長房的女兒,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被樑大學士府的僕婦推倒在地,這筆賬的確要好好算一算,不然還真叫人以爲曄國公府上下是個好欺負的爛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