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一整天,回來都不問問家裡事情,劈頭蓋臉光顧着質問我,我一個明媒正娶進門的妻子,還抵不上你那麼多美人要緊?!你倘若真不願意娶我,當初爲什麼不堅持反對,我一個婦道人家,婚事哪由我做主?還不是爹孃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一個在官場上多年的大老爺們,又沒人把刀子架你脖子上逼你娶我,現在能怨得了誰?若真容不下我,我就回孃家去,省得在你面前礙眼!”
童明俐氣得說了一堆,她的陪嫁丫頭嚇壞了,趕忙上前安慰。
蘭珠在一旁也急得直跺腳。
“爺,看您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大過年的您都叫家裡不消停,那些美人哪有少奶奶要緊?少奶奶就這一位,美人您一天換一個新鮮的都隨您!”
樑仲山被兩個女人頂撞得說不出話,再看到邊上丫頭們紛紛拋來埋怨的目光,覺得面上過不去,更加懶得哄童明俐,一甩袖子找他的美人們去了。
童明俐見他走了,哭得越發傷心,但這是爲她自己哭,對樑仲山的恩情到此爲止了。
蘭珠沒有留下服侍,追着樑仲山的腳步跟着走了,她畢竟是他的得力助手,少奶奶身邊有她自己的陪嫁丫頭,又不缺她服侍。
丫頭們又氣又急,又無可奈何,肚子裡把姑爺罵個狗血淋頭也無濟於事,忙不迭地打熱水給童明俐洗臉,陪着她一塊掉眼淚。
當晚樑仲山再沒回過正房,只有蘭珠回來一趟取了些衣物,又問了少奶奶身上幾時乾淨方便受孕,得知還要再過些日子後就沒說什麼直接走了,底下丫頭偷偷去打聽,知道姑爺又是宿在美人那邊了。
童明俐這會兒沒再哭了,她傍晚哭的那一場已經夠了,看樑仲山這架式大概是算着日子回來行房,除此之外他每天就與那一羣美人們同宿共枕了。
新婚夫妻就鬧到事實分居的地步,也算是新鮮事了。
不過童明俐已經不在乎了,她會在公婆面前盡孝,做足她的好兒媳,樑仲山要怎樣敗壞他自己這麼多年的好名聲是他的事,鬧到不可開交的時候,世人會更同情她這個妻子。
樑大學士和夫人見還沒過完年兒子媳婦就成了這樣子,也是後悔不已,但兒子都這麼大了,婚前他們就約束不了,這婚後自然就更不行了,而美人們羣住的那個院子裡大傢俬下里也在說少奶奶的笑話,有大膽的在侍夜後,早上連避子湯都直接倒進自己的尿桶裡,擺明了不給少奶奶面子,爭先恐後地比着看誰先懷孕。
蘭珠得知之後訓斥了一次,美人們表面上給她面子,私下裡該怎樣還是怎樣,蘭珠也只得隨她們去了,但她同時也沒有把美人們倒避子湯的事說給任何人聽,不受自己爺重視的少奶奶,她從心底裡自然也跟着缺乏尊重,最多維持着一份面上的尊卑禮數罷了。
底下慣常見風使舵的下人們對童明俐也開始有點陽奉陰違,童明俐發現自己使喚不動他們,並不亂髮脾氣,而是直接跟婆婆哭訴,求婆婆說服兒子寫放妻書,夫妻倆和離算了。
樑夫人大怒,出手整治了一番,併發賣了幾個人來殺雞儆猴,才叫下人們老實了一些,派遣差事的時候依舊會老老實實去做,內心裡則把少奶奶更是鄙視到塵埃裡去了。
樑府這家務事一樁接一樁,到總算消停些時新年也快要結束了,上元節那天,早就約好的股東們陸續到宮長繼家吃宴,公開的名義依舊是朋友共同過節,曄國公府的四位嫡出爺們都受到了邀請,加上還有寧佩蘭的請柬,旭大奶奶也就堂而皇之地隨丈夫一塊去赴宴。
白蔻老早就給這上元節宴寫好了菜單,交給誠王府的廚娘們料理,她去廚房也只是幫忙做幾個海鮮菜,京城不靠海,吃海鮮不容易,所以頂尖的海鮮廚子難找,白蔻算是公認的一個。
好在她是前御廚白家的女兒,出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下崽打地洞的傳統觀念,沒人深究她這麼小小的年紀,海鮮廚藝是怎麼練出來的,只需知道她做海鮮很好吃就行了。
白蔻在廚房忙完她負責的菜,洗了手就往內宅走,在正房廳裡,女股東們已經圍着一張圓桌落座,寧佩蘭坐上座,她的右手是石天琦和旭大奶奶,左手是顧繪,顧繪的左手還有個空位,白蔻一進屋就被丫頭們笑呵呵地領過去坐下。
“快坐快坐,你知道你在我這裡不必講那些虛禮的,今天這頓飯就是股東和掌櫃一同吃酒過節。”寧佩蘭見白蔻還在桌邊行禮,忙笑着擺手。
顧繪向來是白蔻做什麼都是對的,石天琦知道白蔻厲害自然不會對寧佩蘭的此番態度感到大驚小怪,唯獨從來沒見過這場面的旭大奶奶有些驚訝,她畢竟是二房的少奶奶,少與白蔻親自接觸,第一次知道白蔻在外面真的是被人當作正經大掌櫃看待的,看向白蔻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打量。
白蔻注意到旭大奶奶的目光,大方地向她微微一笑,順着寧佩蘭的話坐了下來,丫頭們隨即端菜上桌,只是在座五個人,只有石天琦能喝酒,寧佩蘭是孕婦,旭大奶奶是產婦,顧繪從不喝酒,白蔻以晚上還要服侍世子爲由不能喝酒,石天琦也就懶得一人獨飲,五個人乾脆拿杏仁茶代酒。
飯桌上聊了不少農場的事情,都是寧佩蘭一手打理,她最瞭解,何況這頓飯的本意就是股東見面,自然要把該講的都講清楚,現如今各股東出了多少錢,農場各興修的工事花了多少錢,還有多少錢的缺口,每個股東要再追加多少錢,一筆一筆都詳實明瞭。
而除了這生意的事以外,貢獻談資最多的就是白蔻了,她有一肚子各種各樣的市井傳聞,順手拈來隨口一說就是個有趣的故事,反正沒人在意到底是真實還是虛構的,主要就是聽個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