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在府學聽說了林清的最終處置結果,回到家裡碰到也正進門的白蔻,兩人各自更衣完畢坐在耳房說話,顧昀把他聽來的講給白蔻聽,很高興爲韋謙和邵心薇出了一口氣,同時也很鄙視林清的爲人。
“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會有男人這麼心狠手辣,纔剛剛有了一點出息,未來會怎樣都不確定,就對自己的妻子翻臉無情,要不是兩個兒子還小尚需要母親照料的話,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升官發財死老婆,男人的三大樂事,林清已是庶吉士,收入也不少,滿足了升官發財,又有了喜歡的外室,接下來當然是死老婆,舊人換新人咯。”
“不要這樣說嘛,大部分男人還是很好的,能做到糟糠之妻不下堂,何況真到了一定地位的男人,要是兒女在議親年齡前元配妻子去世,絕對是災難,在同層次的圈子裡會被嫌棄孩子缺乏嫡母教養,只能找層次稍低的人家聯姻,層次一旦降低想再爬回來比登天都難,然後一代不如一代,這就是家道衰敗的跡象,也就林清這種得意忘形的暴發戶纔不知道其中厲害。”
“哦。”白蔻一副與她何干的淡漠表情。
顧昀抓抓頭,突然縱身一撲,將白蔻直接撲倒在地板上,但又及時地將自己的手掌墊在她腦後,兩個人鼻尖對鼻尖。
“林清乾的事是他自己活該,你可不能往我身上套,我可不是他那種人。”
“哦。”
見白蔻並不是太相信的樣子,顧昀有點着急,卻又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她相信自己和林清真不是一路人,一時間就這麼僵住了,不過在這麼近的距離裡,顧昀哭笑不得地發現白蔻其實在走神。
“跟我說話還敢開小差?”顧昀低頭輕咬白蔻的嘴脣。
白蔻感到了一絲尖利的刺痛,本能地一動膝蓋,顧昀察覺到危險,嚇得猛地提臀,險險地躲過了一次攻擊。
“真遺憾。”回過神來的白蔻看到了顧昀臉上一閃而逝的緊張,淡淡地一撇嘴。
“膽大包天。”
顧昀根本不生氣,讓白蔻習武是他的決定,練出這樣的身手他自然也不能有任何怨言,若不是體質強健,每日這麼繁重的事務早就累趴下了。
“但是,還是要懲罰一下。”
顧昀收緊手臂,想先控制住白蔻的雙臂,免得她一會兒拳頭又揮過來了,然後穩住她的下巴,先親了再說。
白蔻閉上眼睛溫順又放鬆,顧昀心頭一喜,以爲這次能撬開她的牙關,正當沉浸在努力奮鬥之中時,不知不覺對白蔻的控制有所放鬆,白蔻等的就是這個時刻,輕輕移動了雙腿,顧昀馬上有所察覺,可就這前後瞬間的差距,白蔻已經抓住機會,猛地一個翻身,將顧昀壓在了身下。
“大白天的,世子爺可不要隨便玩火哦,不然引火燒身是沒藥救的。”
白蔻眨眨眼睛,緩緩擡起上身,但是雙腿分開,跨坐在顧昀的肚子上,並擡手扶了扶自己頭上有些鬆動的簪釵。
見她又弄頭髮,顧昀生怕她下移坐在自己膝蓋上拿尖利的簪子威脅自己,連忙屈起雙膝,大腿靠着白蔻的背給了她一個支撐,白蔻也就放鬆地靠着整理自己的髮型。
“剛纔跟你說話你居然走神,在想什麼呢?”
“想樑仲山。”
白蔻試了幾次發現髮髻還是鬆的,只好鬆開頭髮重新綰,聽見世子問,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
“樑仲山?想他幹什麼?”顧昀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大概是因爲他長得帥吧?”
“哎!當我的面說別的男人帥?”
“實話實說,不敢隱瞞。”白蔻把頭髮綰好,簪釵插好,但手上還捏着一根銅鎏金的蘭草簪子,簪腳尖利才能插入厚實的髮髻中,而白蔻握簪子的手勢更像是拿來當兇器。
“把簪子插好再說話,身爲內宅二號管事,要衣冠整齊。”顧昀看着那根尖尖的簪腳感到害怕,義正辭嚴地擺出一副嚴肅面孔。
白蔻沒意見,慢條斯理地插回簪子,仔細地摸了摸確認髮型整齊,接着就想從這位世子爺的身上下去,又被一把拉住。
“話還沒說完呢,你想往哪跑?”
“說完了呀,我在想樑仲山。”
“當我的面想樑仲山?皮癢?”
白蔻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你這半仙兒又想到什麼了?”顧昀左手墊在腦後,右手握着白蔻的左手把玩她的手指,狀若漫不經心地樣子問道。
“不好說。”
“想到什麼就說來聽聽。”
“真的不好說,還要再觀察一陣子。”
“什麼意思?樑仲山這些日子又沒招惹我,能跟他扯上關係的事就是他唆使激將了林清,現在那傢伙自作孽不可活,聖人身邊專門寫漂亮文章的御用文人少了一個人,你在想誰會替補林清?”
“對呀,林清不止一次鄙視過樑仲山對吧?樑仲山肯定不是什麼寬容大度的人對吧?好端端地他唆使林清出來得罪他惹不起的官場同僚,有沒有故意挖陷阱讓他跳的感覺?總覺得其實是想借別人的手除掉他,騰出位子換人上去?”
“樑仲山的借刀殺人?”
“他的初衷肯定是想趕走林清,只是沒想到林清他自己屁股不乾淨,觸犯律法自作孽,他這一撤職,就要有人補缺,留意一下吧。”
“也好,反正不費什麼事,但他們種御用文人的人數從來是不一定的,也可能根本就不補人了。”
“不補人也好啊,但若補人了,起碼要知道是什麼陣營的人吧。”
“嗯,明天去府學找人幫忙留意一下,我們那位旭大爺我可不敢勞動他。”
“二房現在挺消停的,這種打聽消息的小事就不要打擾他們了。”白蔻勾起嘴角,笑得有一絲古怪。
“又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新鮮八卦了?”
“沒什麼,就是二夫人還是知道了童表小姐的新嫁妝的事情,童夫人寫信來說的。”白蔻聳聳肩,“二房雖然換了不少新下人,但還是會有消息透露出來的,下人們的嘴巴依舊不牢靠。”
“她知道那鏡子是我送的?”
“這個細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二夫人很不高興,五小姐哭着說她不想和姐姐一樣嫁得那麼晚,還說她姐姐至今未孕搞不好就是嫁人晚了的幫,年紀大了影響到了生育力。”
“……”
顧昀無語地翻個大白眼,然後拋開自己二嬸的糟心事,握着白蔻左手的手猛的一用力,把說八卦說得正帶勁的白蔻一把拉下來,親親她的臉頰,抱住一塊躺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