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就被左鄰右舍傳得全坊皆知,林樂仁家自然也聽到了,一開始只當八卦一樣隨便聽聽,議論兩句,等到林樂仁回家吃午飯又說給他聽,逗個樂子。
林樂仁本來就擔心那二人久不聯繫,是不是出了事,這一聽家人說起,果然是真的事蹟敗露,被曄國公府拿個正着,只怕他們已經知道是自己在背後指使。
一想到此,林樂仁就慌得坐不住,午飯也不吃了,急忙上街僱了一輛車,趕去大舅子賀傑家裡。
盯梢林樂仁計劃打他悶棍的侍衛們見狀馬上悄悄尾隨上去,這就是打草驚蛇要的效果,不信牽連不到御廚房的某些人。
林樂仁趕到賀傑家,正好午飯時間,但巷道里還是時不時地有人走動,盯梢的侍衛不好翻牆入院,更不能站在賀家門外惹鄰居起疑,於是只能守住巷子兩頭,假裝是曬太陽的閒漢。
本以爲要守一陣子的侍衛們,纔剛剛就位,隔着遠遠的距離眺望賀家,卻發現林樂仁居然被賀家人推搡了出來,還指着鼻子說了幾句,接着賀家的人在關街門前,還謹慎地來回張望了一下。
侍衛們在心中冷笑,打草驚蛇的效果達到了,賀家人果然是知情的,林樂仁這棵棋子基本上沒用了,剩下的最後一點用處就是等衙門提審溫谷山三人時,照供述來傳他過堂了。
林樂仁垂頭喪氣又驚恐不安地走出巷子,也沒急着回家,而是到大街上尋了個吃酒的地方,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結賬,搖搖晃晃地在街上僱了車子送自己回家。
才一回到坊內,林樂仁就彷彿醒了酒,付了車錢又去找酒喝,侍衛們逮着這個機會,悄悄跟蹤,來到一處髒水橫流的背街暗巷,猛地將林樂仁推入巷中,堵住嘴巴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打得林樂仁鼻青臉腫暈頭轉向。
而爲了能讓路人發現這裡躺着個人,打完後侍衛們還很好心地把林樂仁搬到巷口,故意把他腦袋露在街上,而他們則從巷子的另一頭逃之夭夭,繞路從別的坊門回了天水坊,路人發現林樂仁引起的騷動自然與他們無關。
此時已是午後,溫谷山的家人帶了吃食和衣服來牢裡探監。
監牢的地上,溫谷山三人各睡一角,聽到家人的呼喚,卻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
獄卒拿了好處自然盡心辦事,這一上午溫谷山三人都在不斷地被監牢裡的犯人們輪流享用,直到午飯前纔將他們清理乾淨穿好衣裳休息一下。
催情藥的藥效讓他們在別的男人壓上身來的時候根本不會反抗,反而挺胯相迎,神智卻又還有幾分清醒,對於所發生的一切都知道,無助地嚎叫掙扎了小半天,喉嚨都嘶啞到發不出聲來,心裡很明瞭這是對他們****夢梅的報復,男人的自尊被身後一根根火熱的肉刃輪番不斷地戳成了渣渣。
溫家人見喚不動自家男人,哭得不行,拿了錢求獄卒開恩,多多照拂一二。
獄卒有錢就收,但心裡清楚應該照誰的吩咐辦事,所以只是嘴巴上敷衍地應着。
就在這時,又有獄卒領了兩家人家的家眷進來,正是溫谷山的那兩個同夥。
於是牢裡躺着三個動彈不了的嫌犯,牢外站着他們三家的家眷,女人之間毫無道理地帶着各自的孩子突然互相撕打了起來,皆都一昧的指責是對方不好,勾搭帶壞自家男人。
溫谷山的家眷是最感到冤枉的,自家男人好端端地在曄國公府當差,這兩個不知道哪來的男人就鼓動得他打起歪主意偷白蔻的菜譜,也不知怎的事蹟敗露,落得現在這副下場。
白蔻雖是最卑微的官婢,可她在府裡身份高,在聖人跟前都有名,宮裡的賞賜拿了幾回,府裡全部下人當中獨她一人有這樣的殊榮,大小主子們都要敬她幾分,又是侍候世子的,偷她的東西就等於偷世子的東西,奴僕偷主子,以下犯上,那就是自尋死路。
溫家的人越想越是氣憤傷心,嘴裡罵得難聽,手上也使勁地揪着別人的頭髮,就在牢房裡打得滿地亂滾,附近監牢的犯人們一起圍觀,鼓掌跺腳,叫好不斷。
獄卒見場面眨眼間就混亂得不可收拾,趕緊去喊兄弟支援,拿來竹板不分青紅皁白,劈頭蓋臉地一頓抽,這才讓這些扭打成一團的家眷們鬆了手,帶着她們送來的吃食和衣物一起被轟了出去,並禁止她們再來探監。
被寒風一吹,這些婦孺們紛紛醒過神來,轉頭又撲在監牢大門外面喊冤,又被院裡的衙役以禁止喧譁的名義給徹底趕出了衙門,食盒和包袱散了一地,在骯髒又溼滑的雪水裡一滾,髒得都不能要了。
三家的家眷們終於都冷靜下來,哭哭啼啼地收拾了一地的東西,抹着眼淚僱車回家,衙門附近的閒漢們看了一場熱鬧,紛紛去打聽這是出了什麼案子。
然後這一個下午,有人勾結曄國公府的廚房管事,欲偷白蔻私人菜譜的事就這麼在京城中慢慢傳開。
既然要打草驚蛇,就做個徹底,不管王笑東有沒有親自牽涉其中,都要讓他知道,他身邊的人沒能管住自己的手,他這個御廚總管要當心了。
別以爲過年期間聖人就不理事了,進宮問安的皇親國戚們會很樂意把這條消息轉告給他。
涪陽侯和東宮相信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
把林樂仁狠揍一頓的侍衛回府覆命,到此顧昀撒出去的所有人手都全部撤回,白蔻給了一個好大的紅包作爲大家這幾日的辛苦費,另外還請他們晚上去街上最好的酒樓吃一頓,順便借他們的嘴,把這案子在這天水坊裡宣揚一番,講給同坊的那些官宦人家聽。
侍衛們歡樂地分了錢,回家休息,準備晚上大吃一頓,順便應付一下前來打聽案子詳細的鄰居們,將告發人安在他們自己身上,夢梅的事半個字都沒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