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另一個可能性呢?”顧昀捻了捻手指,思索片刻,點頭附和。
“那就是他們還不放心您,還在找機會試探您,畢竟您要是痛快轉了陣營他們還怕有詐呢,任何有野心奪嫡的皇子,在做好充足準備前,都是低調隱忍的。”
“可是聖人年紀大了。”
“對呀,隱忍這麼多年,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有沒有充分準備好,也要有所行動了。”
“那我現在該做什麼?”
“一切照常,但是把他們三個人放在酒肉朋友的位置,觀察石天珉的反應。”
“他若着急,就說明那三人的確對他很重要。”顧昀瞭然地微微一笑。
“不知道有沒有人查過他們三家人的底細,尤其是在老家的親族,有沒有在從事來錢快的行業。”
“來錢快?”
“比如倒賣專營物資,鹽鐵或者糧食,甚至是其它的緊俏物資,一轉手就是幾萬兩銀子入賬的那種買賣,反正有在京城的公侯撐腰,老家的親族們行事也就無所顧忌,山高皇帝遠,只要沒人告發,這些地方豪紳爲了斂財可以不擇手段,說不定地方官已經與他們沆瀣一氣共同發財。”
“調查這種事我就無能爲力了,家裡也沒有這樣的資源。”
“您想太多了,這種事當然是報東宮讓太子去辦,他高坐儲君寶座,座下是他如狼一般的兄弟們在虎視耽耽,隨時等待着拉他下來,他心裡難道舒服?只需給太子遞個信,剩下的都是他的事,除非這條線索無用,他早已走在了前面,那就沒話說,您再收集別的情報給他。”
“遞信倒容易,本來這個月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今年五十二歲,非整壽,只辦內宴,我們大夫人要入宮拜賀,到時給太子妃送個小紙條就是了。”
“還有禮物,去年冬狩皇后娘娘特別提到的,答應了的事情就要做到。”
“對對對,還真給忘了,但是作坊現在那麼多產品,都要送一份?那不是後宮妃嬪都有了?”
“別急,過幾天婢子弄個商品清單出來,先送入宮去給娘娘看看,就以履行去年承諾的理由,請她任選,到時隨我們府上的壽禮一起送去。”
“虧你想得周到。”
“這也是做生意,得娘娘一句誇,日後必定財源滾滾。”
“你還真是個精明的商人。”
“謝世子誇獎。”
顧昀吃吃笑了幾聲,伸手摸摸白蔻的腦袋,站起來整整衣裳。
“我現在就去己誠堂說一聲,你今天也累着了,回屋休息一會兒吧。”
“是,世子。”
顧昀腳步輕鬆地去己誠堂見母親,將他與白蔻的討論挑了重點複述給母親聽,請她幫忙遞信。
大夫人還只當是兒子一個人分析出來的,也對那三家公侯上了心,並答應一定在皇后壽誕那天替他給太子妃送信。
傍晚時大老爺外出回來,大夫人又給他講了一遍,商量着調派人手,圍繞着那三家公侯做些外圍調查,看看是不是有私下的什麼違法生意,家底並非豪富,公子哥兒的花銷卻出手大方,如果不是家裡有暗裡來錢的路子,就是這些年輕人自己搞了什麼,查一查總是好的。
與此同時,石天珉也纔剛剛到家,他們四人午後與顧昀道別後,又去教坊司那一帶消磨了一些時間,才各自分手歸家。
給父母請過安後,石天珉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碰到了妹妹天琦,兩人於是到就近的花廳說話。
“哥哥這頓午飯吃了好久。”
“嗯,白蔻的廚藝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深受顧昀重視,最好不要動她。”
“那她上次破壞我們完美計劃的事就這麼算了?”
“那件事只能算是意外,誰知道她會從那裡過,而且她竟然有能力救人,顧昀說了,是他下令讓女護院教的白蔻一點拳腳功夫,爲的是提升她的體力,好隨時跟他騎馬出門。白蔻現在是他手裡的寶貝,她若出事,顧昀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顧昀曾經放出過風聲,白蔻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一定會具本上奏請求恩赦白家以告慰她在天之靈,這話說得真好聽,主僕情深真是感人。”
“顧昀這想法不論是從顧白兩家祖上的袍澤情誼來說,還是白蔻侍候他這些日子的功勞來說都很正常,何況白蔻還有個最大的功勞是救了宮正輝,只要顧昀上本,聖人一定準奏。”
“恩赦就恩赦唄,大不了在他們回京的途中截殺他們。”石天琦的言行一點也不像爛漫少女。
“說的哪裡話!有沒有腦子?”石天珉低聲斥責,“白蔻前腳死了,顧昀上本求了恩赫,白家人恢復自由回京,然後途中一家人全死光了?你是不是以爲這世上除了你聰明以外,別人都是笨蛋?”
石天琦被哥哥這樣一罵,臉色有些發燙,噘起嘴不服氣地爭辯,“反正已經沒有任何人證物證了,他們死了又如何,誰會爲他們申冤到底?只要扛過了案發初期的那段時日,後面誰還記得他們白家?況且有什麼證據會牽扯到我們身上?要我說,既然知道他們是隱患,就得儘快斬草除根,不能讓他們有反撲的機會。”
“不管你怎麼說都不行,白蔻出事,顧昀一定起疑,我還沒有把他抓在手裡,你不許在這種時候給我添亂!”
“晚了,命令已經下了,我纔不像哥哥你做事畏首畏尾。”
“什麼?!”石天珉大驚失色,“你幾時下的命令?誰的人手?”
“自然是外祖母給我的人手,除了他們還有誰聽我的命令?我讓他們做成像是劫財的樣子,就算仵作驗屍從傷口上也看不出疑點來。”
“把人給我撤回來!”
“辦不到!白蔻自小經歷家中鉅變,心智上比同齡人不知道成熟多少倍,看看她一手打理起來的生意就知道,她是個極其精明的人才。她若是老老實實呆在內宅安分守己地做個丫頭管事也罷了,我縱使知道了她的存在也動她不得,偏偏顧昀許她滿京城的隨意活動,從年節她害我們好事以來,已經讓她活到現在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說到底她不過一個官婢罷了,死了就死了,顧昀鬧幾天也就完了,過些日子他有了新的丫頭,就會把白蔻忘了。”
石天琦環抱雙臂,振振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