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外頭,諸位少爺小姐還在登上各自的馬車,白蔻從一片亂糟糟的人羣中看到了騎在馬背上的本府侍衛,他們環繞包圍的正是顧昀的馬車,連忙奔過去爬進了車廂裡。
“喲,還知道回來啊?還以爲你要跟人家走了呢。”顧昀挑起眉毛,皮笑肉不笑。
白蔻無話可說,乖乖縮在靠門邊的坐箱上。
顧昀更不高興了,“誰準你坐在那兒的,過來。”
白蔻連忙馬屁精一般地挪到世子身邊。
顧昀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居然只顧着跟別人聊天,不跟緊我。”
自知理虧的白蔻,抱着顧昀的手臂,仰起臉,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看他。
顧昀的面部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隨後伸手攬上白蔻的腰,快速地在她臉蛋上啪唧了一口,就原諒她了。
兩人安靜地在車廂裡坐着,白蔻有點犯困,她中午可沒地方睡覺,就是在廚房的飯堂裡半夢半醒地打了個盹,這會兒身邊靠個人,暖意襲來,瞌睡就漫上來了。
顧昀見她腦袋一點一點,感到好笑的同時,也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緊緊抱着以免車輛顛簸。
沒過多久,車伕揚鞭出發,坊內街道通暢了一些,衆人一起前往元和宮逛一逛下午的廟會。
怡寶郡王府與元和宮只隔一道夾道,車子駛出去拐彎就是元和宮的大門,街邊就是廟會的小攤子,更多的攤子在大門內的第一進大院裡。
服飾各樣的平民百姓依舊很多,但比上午堵得一動不能動的場面好太多了,諸位少爺小姐們也在這裡下車步行過去。
顧昀弄醒白蔻,兩人一塊下車。
衆人的侍衛們組成人牆,將小姐們護在道路內側,保護她們安全進入元和宮,然後才散開來自由活動。
顧昀又被他那幫哥們兒拖走了,白蔻環顧四周,很快規劃了一條逛小攤的路線,從挎包裡抓了一把零錢,就奔了賣小吃的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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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會雖然結束了,但這些小攤還要做本坊居民的生意,上午的盛會,這裡麪人頭攢動,擠滿了別的坊來的信衆,本坊居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基本上都呆在家裡直到這會兒纔出來逛逛。
白蔻在人羣裡鑽來鑽去,主撲小吃攤,但若看到賣小玩意兒的小攤也會去看兩眼,買幾樣小東西送人或者自己玩都合適。
七轉八轉之後,白蔻站在一個賣烤肉丸的攤子前,攤主提供三種口味的醬汁,她就買了三串大份的烤肉丸,一根一個口味,小心地拿在手裡走到樹下花壇坐着吃。
消滅了一根後,白蔻突然聽到大樹後頭好像傳來顧昀的說話聲,但與他對話的人的聲音卻很陌生,而且有男有女,只是環境喧鬧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白蔻挪了挪屁股偷偷往那邊張望,的確是顧昀與宮長繼兩個人,他倆面前是一對帶着侍衛丫頭婆子的男女,看長相應該是兄妹,那個妹妹長得很漂亮,而且不比在場的男子們矮多少,手長腿長,眉宇間有股男兒的英氣,氣質很帥。
這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帥氣的女孩子,白蔻猜想是不是哪個武官世家的小姐,反正藉着大樹和人羣的遮擋,那些人看不到她,她就肆無忌憚地大膽偷看,欣賞難得一見的美色,一邊看還一邊吃她的肉丸串。
等到三串肉丸都下了肚,再加上先前又吃了幾樣小吃,白蔻撐得一步都不想動,抻着腰直揉肚子,而樹後聊天的那羣人不知幾時已經散了。
白蔻坐在原地歇了一會兒,因爲吃太飽她又開始犯困,於是又站起來四處溜達。
從第二進院落出來的人潮依然洶涌,白蔻自己都要走得萬分小心,一旦被人流帶倒再被踩上幾腳,她不死也要重傷。
好不容易穿過人羣到了廟會的另一頭,在小攤前遊走時,白蔻被人從身後猛地撞了一下,回過頭一看是兩個學齡男孩在追逐打鬧,他倆在人羣裡橫衝直闖,惹來罵聲一片,卻不見家長出來認領孩子。
這事本來平常,白蔻並不在意,繼續逛她感興趣的攤子,走過了幾個攤子後,人羣中又傳來小男孩的嘲笑和少女的驚呼。
白蔻聽着少女的聲音有幾分耳熟,連忙撥開人羣趕過去,迎面正好遇上兩個總角男孩手裡揮舞着一根不屬於他們的柺杖,一邊跑一邊哈哈笑。
那柺杖也頗眼熟,邵心薇作爲詹事大人的孫女,柺杖用的是木質比較沉重的料子,不是輕飄飄的竹藤,上面的雕花也符合着少女的審美喜好,所以並不難辨認。
白蔻當機立斷,一腳飛踹,將拿着柺杖的男孩踹倒,從他手裡搶下柺杖,手腕一甩,就打在他同伴的屁股上。
兩個年紀不過總角的男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們的家長並沒有出現,旁邊也無人出面勸阻,人羣都只是在看熱鬧而已,並且主動讓出一條小道給白蔻。
白蔻不再理會他們,提着柺杖沿着人羣讓出來的小道走出去,就是大樹底下的花壇,與白蔻之前坐過的那個是相對稱的佈局,隔着寬大的院子一左一右。
邵心薇與她的丫頭正坐在花壇上,其中一箇中午負責掌勺的丫頭一身狼狽,身上沾着不知道是什麼醬汁,地上還打翻了一盒小吃。
“白蔻!?”
“邵五小姐,您沒事吧?”白蔻把柺杖遞還給邵心薇。
“我沒事,就是受點驚嚇,多虧有你,謝謝你了,白蔻。”邵心薇接過柺杖抱在懷裡,以免再被調皮的小孩子搶走。
“您的侍衛和婆子們呢?”
“大家都難得陪我出門,我叫他們自由活動去了。”
白蔻瞅了一眼那個身上沾着醬汁的丫頭,覺得邵小姐真是和氣,腿腳不便還敢只留兩個丫頭在身邊,要是多有幾個人也不至於被兩個小男孩欺負。
“要不這樣吧,邵五小姐,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婢子先陪着您,讓您兩個丫頭趕緊先去整理一下。”
“我求之不得,但是,你家世子呢?”
“他不見了,不知道被他哥們兒拖哪去了,所以婢子片刻不敢離開這個大院,要不然走岔了就麻煩了。”
“那他們想必是往裡面走了,過會兒就會出來的,你坐我邊上,我們聊聊天。”
“謝五小姐。”
白蔻不是那種拿假意推辭當禮節的人,邵心薇一開口,她拱拱手就坐下了,兩個丫頭也飛快地行了一禮暫時退下,找水井擦拭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