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玉爽回了魂,懶洋洋地爬起來,用帶着溼氣的洗臉巾子擦掉身上的粉,將香味抹掉,然後若無其事地回正院去,少爺不在家的話,丫頭們的自由度是很大的,可以抱着針線筐子坐在臥室外間一起做女紅。
爲了保暖和升溫快,正房所有房間的地龍不管少爺在不在家都生着火的,只是火大火小而已,這樣在少爺到家之前,丫頭們就能算好時間提前讓房間快速升溫,比讓一個冰冷的房間升溫快還省柴炭。
有這麼一個現成的舒服地方,丫頭們自然不願意在自己房裡燒火盆了,還能防着煙氣中毒這倒黴事。
小廚房裡,美輪經過一番辛苦勞動,終於做出了大家的午飯,味道也還可以,白蔻一邊吃一邊還提醒她要時刻留意細節,美輪虛心學習,用力地記在腦子裡。
吃過飯後,衆人各自午休,到下午,白蔻收到外面送進來的一個信封,封皮上只寫了顧昀世子親啓六個字,沒有寫信人的落款。
白蔻拆信一看,才知道是吉利棧的來信,落款寫着吉利棧東主勞吉利,原來這貨棧直接以主人家的名字命名。
她那個長期還款的建議勞吉利收下了,就拿這小黃家做試驗,看看是否能讓吉利棧從中收取更多的錢,否則還是要約顧世子出來談一談。
白蔻看完信,見天色還早,拿了信紙就寫了回信,告訴勞吉利,倘若小黃家人還敢在接下來的還債問題上耍花招,她就把他們一家人的身契全部送去吉利棧。
回信寫完,白蔻就喊小葉子找來世子的小廝去送信,吉利棧是他們去打聽的,自然這之間的來往送信也還是由他們負責比較好。
小葉子帶着信前腳出發,後頭嚴伯又派人給白蔻送來了紙條,他和孫家已經定好了下聘的日子,就在本月十六日,邀白蔻有空去觀禮。
白蔻連忙喊小茜小菁把美輪美奐叫回來,將紙條給美輪看,美奐三人尖叫歡呼,美輪羞得滿臉通紅,捂着臉跑進房間,臊得不敢出來見人。
一二等的丫頭們也跑過來湊趣,圍在抱廈廳堂裡,隔着房門說說笑笑,美輪在裡面聽見笑也不是嗔也不是,心頭上也是激盪不止。
白蔻任她們胡鬧,這大喜的事現在不鬧更待何時,她自淡定地回自己房休息和處理瑣事。
傍晚顧昀到家,聽了這喜事也是笑得合不攏嘴,等吃過晚飯稍事歇息的時候,叫來美輪美奐和小茜小菁四人,告訴她們等孫家下了聘禮後,她們就陪美輪迴家待嫁,婚事辦完了再回來當差。
四人謝恩退下,回抱廈裡繼續歡鬧。
顧昀出門去向長輩們請晚安,告訴他們這件喜事,老太君當即就吩咐自己丫頭給美輪預備一份賞賜,還問她們想不想嫁人,年紀也都差不多了。
丫頭們連忙跪了一地,堅稱願意侍候老太君百年。
老太君呵呵一笑,沒再提這事,轉與孫子閒聊家常。
顧昀陪祖母說了一會兒話,辭了出去,繼續到父母房裡,消息靈通的龐媽媽早已將這好事轉告了老爺夫人,夫人早說要賞些東西做添妝,老爺也跟着添一筆,念在美輪是世代家生子,又是兒子跟前年頭最久的老丫頭,叫賬房準備了一百兩銀子給美輪壓箱底。
顧昀代美輪謝了父母,又與父親討論了一些功課,這纔回鐘鳴院去。
進了書房,晴蘭遞給他一封信,正是吉利棧東家勞吉利的那一封,但是多了一張白蔻的紙條,先前她代爲回信,將內容又寫了一遍給世子看。
顧昀看罷信,知道白蔻完全照着昨天商量的結果辦事,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全看小黃家是否老實做人,不一定有要他出面的時候,於是將信收進信匣裡,打開書本坐下看書。
第二天,白蔻與嚴徵在世室碰過面後,她又趕去東廚房與曾珠三人定下去市場的日子,接着曾珠與白蔻一道走,她作爲東廚房代總管,這集體出門的事自然要報大夫人知曉。
走在路上,白蔻說了夢梅的事,叫曾珠在下一次的菜單裡擬幾個冬筍的菜,採買一些冬筍,好教夢梅做步步高昇。
曾珠一口答應下來,兩人走到鐘鳴院門口分手。
大夫人對廚房管事們要上街考察年貨的事沒別的意見,很快就批了,吩咐曾珠務必盡心些。
白蔻坐在自己房裡整理滿桌的本子,可雲、採蓮、翠兒和冬兒四人一塊進來,可雲手裡捏個手帕,帕子裡包了一些碎銀,有二三兩重。
“白管事,這是我們姐妹四個一塊湊的,給美輪姐買個簪子做添妝吧。”她們四個以前就是跟着世子的三等老丫頭,自然這時候要表示一番心意,以她們的月例能湊出這些錢來也是不容易。
“好啊。”白蔻一點也不矯情,她回臥室找出一個小錢袋,將那碎銀都裝起來,“你們要不要跟我一塊上街挑選?”
“可以嗎?!”四人馬上興奮起來。
“你們的心意嘛,也不枉姐妹一場。”
“好!我們去!”
“時間還早,不急於一時,等我安排好日子我們就走。”
四人應下,歡喜地走了,她們進來府裡當差這麼多年,連大街上是什麼樣子早都不記得了,這突然有理由上街去了,哪能不高興。
白蔻翻翻她的記事本,在其中一個日曆頁上寫下了帶她們去銀樓的備忘。
下午,勞吉利的回信又來了,寫明瞭小黃家一共所欠的本金及利錢,又列明瞭他們家所有人口可能的身價,兩相一比,全家人的身價加起來也就只夠本金和一個季度的利錢,真正能賣到錢的只有十多歲的長女和次子,十歲以下的孩子、生病的長子和母親都賣不到多少錢,而那個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的當家人已當是個死的。
勞吉利的意思很明確,倘若小黃家人還要繼續耍花招的話,他不想要人抵債,他只要錢。
白蔻於是給他回信,問他有沒有意思日後與鮮不垢做生意,倘若世子的生意發展順利,鮮不垢自然是需要大倉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