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唯一能做的就是翻個白眼,然後伸手環住顧昀的頸項,形成耳鬢廝磨的親暱姿勢。
不就是吃豆腐麼,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吃回來。
白蔻突然湊近,顧昀猝不及防差點呻吟一聲,幸好他及時咬緊牙關,將白蔻抱得更緊,但因白蔻坐姿不對,所以才半炷香的時間她就掙扎着下地跑了,擰着腰的姿勢讓她不舒服。
顧昀摸摸鼻子,從桌上拿起那支華麗的鋼筆,上次經人提醒後,這筆白蔻如今就放在房裡用,再不帶出去了。
“過來過來,別站那麼遠,冬狩帶廚娘,要帶的東西都翻倍多,快來寫打包清單,越詳細越好,給那幫傢伙找點事做,不能讓他們太輕鬆了。”
白蔻轉轉腰放鬆一下,然後去搬了椅子在桌前並排放好,給筆桿裡灌上墨水,拿一沓白紙放在桌上,坐下先聽顧昀說冬狩的規矩。
皇家冬狩是傳統,這一點白蔻是知道的,今天宮長繼提起這事她就備感興趣,只是她很好地藏住了那份激動,連顧昀都沒發現。
天家出行,御廚房必定隨行,時隔幾年,不知道天家聖人還記不記得曾經有個御廚總管叫白業宏。
顧昀被立了世孫後,每年冬狩都出席了,在滿是積雪一杯熱茶轉眼就冰冷的山林裡呆好幾天,只要有幸參加一次,這份體驗能牢記一輩子。
白蔻一邊聽顧昀說,一邊在紙上寫筆記,列清單大綱,別的東西都先不說,光是侍候吃喝的人手就幾乎相當於半個東廚房的人。
“先說好,魯豆豆三人跟婢子走。”
“好,曾珠帶人侍候老爺夫人。”
“我們只出廚娘,不出廚房雜工。”
“可以,但你要把人數算清楚,叫他們自己去分一家出幾個人。”
“那些少爺們會帶婢女麼?”
“少爺身邊向來是不帶的,這種環境苛刻的地方小廝比婢女好用,你要是害怕整個營地只有你們四個女孩子,我明天就告訴他們都帶婢女。”
“當然怕啊,別人家的小廝私下裡是不是講規矩懂禮貌我們又不知道,一個營地幾十號人,只有四個女孩子,多嚇人啊。”
“好好好,沒問題,我叫他們至少都帶兩個婢女,睡一個大帳篷。你要不就在隨行人員清單上再列個婢女,省得他們回頭找藉口說忘記了。”
白蔻馬上在人員清單上寫下備忘。
兩人一邊討論一邊完善大綱中的各項內容,就連服飾都有要求,隨行人員都要另備適合山林行動的衣服,但是組建營地的帳篷等物則由工部負責,住宿營地分成單身和已婚兩大區塊,營地不分男女,因爲未婚女孩子自然是跟父母在一塊,所以單身營地都是精力旺盛的男孩子,玩得來的朋友們互相組一個小營地,一個營地多少人寫個總清單給工部,工匠們會提前把營地搭起來。
而單身營地裡的婢女是不被看作需要特別照顧的女孩子的,原則上是家下人由主子自己負責,所以顧昀才說帶小廝比帶婢女好用。
桌上寫了字的紙越來越多,增增刪刪扔了不少,有用的都放在桌子一角,同類項的用小木夾子夾起來。
手裡的鋼筆寫到墨水用盡,白蔻正重新灌注墨水時,美輪拿着一個信封走進來,見少爺居然在白蔻這裡感到有些吃驚,但見他倆坦蕩的樣子,馬上鎮定下來,把信封放在桌角。
“是嚴伯讓人送來的,封着口。”
“哦,好,謝謝。”
白蔻一手鋼筆一手滴管,只是點點頭,顧昀揮手打發美輪退下,他拆開信封抽出信紙,閱讀裡面的內容,很快他就笑出了聲。
“怎麼了?嚴伯有好消息?”
“美輪終於要嫁人了。”
“哎?!真的?”白蔻大笑起來。
“完整詳實的背景調查。”顧昀甩甩信紙,“五兄弟,唯一單身的是老幺孫輕,老來子,父母俱亡,六月才母孝結束,只比美輪大一歲。”
“聽上去不錯嘛,不必侍奉公婆,要不要侍奉長兄長嫂?老來子的幺弟,上面的兄嫂肯定沒少操心,他們什麼情況?住一起麼?”白蔻灌完墨水,小心仔細地收拾東西。
顧昀很快找出家庭情況的部分迅速地瀏覽一遍。
“嗯,已婚的兄弟都分家單過了,這個幺弟孫輕和長兄長嫂住在一起,但是大家的生計都在一塊,給府裡經營着一家染坊,孫輕還有一手調色和配色的絕活。”
“那就是染坊的中流砥柱咯?不錯哎,有這手藝在哪都有飯吃。但是,婚後他們小夫妻住哪?”
“有房子,他們家不是窮人,除了長子,其餘四個兒子每人都有一個小宅院,家庭關係也很和睦,染坊生意多年來一直很順利。”
“不然的話早就解僱他們了,哪還能讓他們一代代地給府裡經營一整個染坊。”
顧昀吃吃地笑,擡手揉揉白蔻的腦袋。
白蔻將墨水瓶放回原處,將筆帽套上,在抹布上擦掉手上的墨水漬,從顧昀手上接下信紙自己看,也是越看越樂。
“這年輕人還挺搶手的呢,出孝至今媒人上門三十三次。這怎麼算出來的?”
“不是你說的麼,有絕活的人到哪都餓不死,供得起妻兒老小一家人生計。”顧昀指着信紙,“嚴伯跟他們接觸過了,他們能應付難纏的親家,也是誠心求娶美輪。”
“世子身邊的大丫頭要嫁人,男方家哪個不是說自己誠心求娶,等娶到手了再來哭訴自己委屈唄。”
“不要這麼壞嘛,說不定這個就是美輪的姻緣呢。”
“反正過得不好也不能唆使他們和離對吧。”
“你能不要想得那麼遠麼?先安排他們相看吧,條件合適,兩個人也得看對眼才行。”
“不去東隴寺了,要換地方。”
“行,你說去哪?”
白蔻一時沒說話,在椅子後面走來走去來回踱步。
“有了,去鮮不垢。”
“啊?爲什麼?那破地方有什麼好看的?”顧昀不太樂意。
“孫輕既然擅長調色和配色,我們需要他對顏色的豐富經驗,爲我們的胰子包裝紙定出一個主色調。”
顧昀歪着頭想了想,再望着白蔻。
“如果我說沒明白你的意思你會翻白眼嗎?”
“不會讓您看見的。”
白蔻聳聳肩,笑得猶如賣萌喵星人一樣乖巧。
顧昀舔舔嘴脣,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