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顧昀只在早上得了這一個甜頭,其餘時間,他都在接待客商,中午還與大客商在食堂開小竈,但在傍晚的時候,他還是瞅準時機,趕在白蔻前面溜上了她的馬車。
等白蔻上車看到顧昀也在,已經來不及再下車了,顧昀‘奸’計得逞,把白蔻抱在懷裡膩乎了一路,直到馬車拐進了王府的側巷,顧昀才喊停馬車下車回家。
白蔻在馬廄下車,回到自己屋子第一件事就是拿錢給小葉子,讓她明天上街買一把最貴的鎖,她以後都要人走車上鎖,不能讓別人有機會蹭她的車。
這個別人,當然特指某人,哼。
第二天一早,小葉子上街買來最貴的鎖,白蔻帶着就去了工場,當着顧昀的面把車‘門’鎖起來,趾高氣揚地走了。
顧昀看着這把嶄新的鎖,一臉苦悶。
老崔衝顧昀客氣地笑笑,把車子拉去馬廄。
顧昀雙手叉着腰,仰天嘆氣,拿白蔻一點辦法都沒有,搖搖頭,擡腳去追白蔻,今天有什麼差事還要聽白總吩咐呢。
工場這邊一如既往,與此同時,楊宓穿戴整齊出‘門’與石天珉碰面。
石天珉打定主意今天見面只是聽一聽楊宓怎樣跟他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爲了表示自己的無辜,總要一來二去幾次,等楊宓完全放鬆下來,以爲獲得了自己的信任,再推他入地獄纔是完美結局。
楊宓見到石天珉就開始哭訴自家歷史,從當初的樑大學士一直講到豫王,述說自家是怎樣的忠心耿耿。
石天珉一邊聽着這些老掉牙的事,一邊在心裡把他舅母豫王妃鄙視了個夠,樑家垮臺,說來說去都是豫王妃從中作祟,偏偏又手段不‘精’,以爲仗着豫王府的威風能把童家吃住,在這*和豫王黨相鬥的節骨眼上,白給太子送自家把柄,還爲着樑仲山的死想‘弄’死童明俐陪葬,有時候想想,真不知道他這舅母是不是太子黨派在豫王身邊的內間。
心裡腹誹歸腹誹,石天珉在臉上一點都不顯‘露’自己內心的想法,就任由楊宓說個痛快,每當他說得情緒‘激’動的時候石天珉再出聲緩和一下,勸他喝杯茶吃個點心,再附和着他的話罵幾句顧昀。
在這樣的聊天氣氛中,楊宓真以爲石天珉信了自己的話,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臨近中午,石天珉還請了楊宓一頓午飯,然後兩人約了會試放榜後再見面,石天珉就忙他重振家業的大事去了。
顧昀現在‘插’手紡織業的生意,原料只要皮棉和染料,紗線和坯布都自己生產,棉田是沒轍了,染料還是大有可爲的。
這顯然是白蔻做生意的風格,但的確這種方法最節省成本,紡織工場一旦全力生產,那些做紗線和坯布生意的商人也要跟着受影響,是福是禍都難說,只有皮棉和染料商不用擔心自己的飯碗。
楊宓回了家,用心地照看了幾天生意,掌櫃們還以爲這位姑爺回心轉意知道打理產業好好賺錢了,哪知他只是理了理賬目,取走了最新賺到的利潤,回家哄妻子買了禮物以清明踏青的名義去看望岳母,邀她三月出‘門’欣賞‘春’景。
顧二夫人被哄得高興,把楊宓視作自己親兒子一樣,連聲地吩咐丫頭去廚房安排好酒好菜來招待‘女’兒‘女’婿。
喝着大嫂孝敬給婆婆的明前新茶,楊宓又把妻子支走,哄她去看望大嫂,向她請教一些懷孕和育兒的經驗之談,於是顧嬋就這麼被哄走了
屋裡只剩下岳母和‘女’婿,楊宓就有話說了。
“我的兒,還是你們兩口子有心,惦記着帶娘去賞‘春’景,你們不來,就沒人還這麼想着娘了。”
“娘說到哪裡去了,聽着怪心酸的。”
“唉,雖說這大宅子遲早是留給我未來孫子的,可有孫子之前,娘這每天不都得看別人眼‘色’過日子麼。”
“娘快別這樣說了,大嫂平常又不干涉您,您住這小院裡多舒心愜意,只要手裡有錢,想幹什麼都隨您,多好。”
“是啊,誰不知道有錢的好處?可我哪有那隨心所‘欲’的資本?手裡這點棺材本還是分家得的,你岳父做了一輩子官也沒掙下一份家業,將來等我們百年,都沒什麼可留給你們做個念想的。”
“岳父爲官清廉是給子孫留福廕的好事,岳母應該高興纔是。”
“我高興是高興,可有時候想想也還是心酸啊,我的兒,你是男人,你不知道,暖房宴那天,一屋子‘女’眷,就我‘女’兒穿戴樸素,我心疼啊。就連那個白蔻,去年還是家裡的官婢,這一朝翻身人就發達了,一個月的月俸五十兩銀子,你大哥每月俸祿都沒有這麼多,她一個月賺你大哥一年的,憑什麼?身爲‘女’人拋頭‘露’面,‘婦’道人家不安於本分,還有臉了?她就該被浸豬籠!沉塘!多活一天都是丟我們‘女’人的臉!”
“岳母,您消消氣,白蔻是天天拋頭‘露’面,但她能掙錢不是?朝廷還指着她上繳的稅金呢,她有朝廷撐腰,誰敢給她沉塘?”
“我還就不信了,世上就她一個能掙錢的?你一個大男人,還比不上她一個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女’人?顧嬋陪嫁的鋪面,你不是也把生意打理得‘挺’好?”
“岳母,我們那是小本生意,賺得有限,跟白蔻經營的大生意沒法比,我們就是掙兩個吃飯的錢。”
“胡說!那是白蔻的生意?那是顧昀的生意!”
“岳母,您忘了,白蔻是農場的最大股東,那就是她的生意。”
“那是她運氣好,接手了別人的股份才讓她成了大股東,我都不知道她居然那麼有錢,幾萬兩銀子說掏就掏!也不知道她做官婢那會兒,攢了多少‘私’房,是不是偷公中的都難說。”
“岳母,看您說到哪兒去了,白蔻哪有本事偷公中的錢呢,那是宮裡前前後後賞的,她都攢着沒動,這次一口氣拿出來,買的石天珉手裡的股份,這才成了農場的最大股東。”
“那個石天珉就是大公主的兒子吧?這麼說來,這個農場的最大股東以前一直是他?哎呦喂喲,真不愧是天家子孫,好財力!”
楊宓突然一愣,岳母的話提醒了他一件事。
從來沒聽說石天珉是第一股東,一直以來都只知道他與顧昀和宮長繼三人的股份相差不大,所以三人是有決策權的大股東,生意上的事由他們三方討論決定。
怎麼白蔻一接手石天珉的股份,她就成了所有股東一致認可的最大股東?
難不成,這股份裡面還有什麼外人不知道的?
楊宓一邊與岳母聊着,再一次煽動着她的情緒,一邊定下主意,他想查一查白蔻的股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