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才祖孫三個沉迷於院子裡那些柔媚入骨的丫鬟,日日和她們一起淫樂,好生快活。
至於找全哥兒找事?這樣的想法偶爾會從他們腦子裡冒出來,可是隻要眼睛一落在那些千嬌百媚的丫鬟身上,那想法就被拋諸腦後了。
甚至,爲了一個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丫鬟,蘇成才都不惜對和自己共患難了這麼多的年的結髮老妻大發雷霆,還大聲叫囂着要休了她!
只是,這樣快活的日子持續了也就不到一個月,這父子三個就慢慢察覺到身體不對勁了。
“啊啊啊!救命啊,我要活,我要活!”
接下來,院子裡頭日夜不停的發出諸如這般的叫喊。
只可惜,這個院子四周圍的房子都已經被洛歡給買了下來。他們叫喚得再大聲,也沒有人能聽得到,更沒有人會趕來救他們。
到得年底,蘇富就因爲得了一身的病,全身潰爛死了。第二年春天,蘇強也在念叨着不想死不想死中閉上了眼睛。
蘇成才眼睜睜看着兒子孫子都死在了自己前頭,而且還是這麼不堪的死法,他心痛如絞,人轉瞬間老了二十歲不止。之前還趾高氣昂的他,現在蒼老得彷彿一個耄耋老人。
在孫子死後蘇成才心灰意冷,連大叫讓人開門、他好去狀告全哥兒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只想去死。
繩子都已經在房樑上掛好了,他人踩上凳子,也把頭給鑽了進去。就在要一腳踹開凳子的時候,忽聽砰地一聲,房門被人撞開,一大羣人一窩蜂的闖了進來。
“伯父啊,您爲什麼這麼想不開?您若是去了,您讓侄兒怎麼辦?您纔回到侄兒身邊一年,侄兒還沒有好好的孝順您哩!”壯哥兒撲跪在被救下來的蘇成纔跟前,哭得彷彿淚人一般。
“你……蘇全,我殺、殺了你!”苦等了這麼久,可算是讓他又見到這個小王八蛋了!蘇成才怒火中燒,舉手就要和全哥兒同歸於盡。
只是,他現在身體也已經敗了,又接連經歷了喪子喪孫的打擊,根本連手都還沒有舉起來,就已經被人給按住了。
全哥兒更是抱着他的胳膊哭得不行。
“是侄兒的錯,侄兒知錯了!伯父,侄兒真不該爲了表孝心,就不管堂兄還有強哥兒,隨便他們爲所欲爲的。他們的死都是我的錯,可我已經錯過兩次了,再也不能錯第三次了!”他悲愴的大叫,慢慢擡起頭,淚光閃爍的眼底閃耀着無比堅定的決心,“所以,您請放心,侄兒不會再讓您繼續住在外頭了。我會把您和大伯孃一起接回我府上,我和洛氏親自奉養你們。我爹孃都已經不在了,以後你們就是我們的親爹親孃,我們一定會讓你們好好活着,長命百歲!”
不,他不要!他不要活了,他要死!讓他去死吧!
蘇成才心裡大叫,身體開始拼命的掙扎。
全哥兒這一哭一叫,瞬間讓他明白了——這個小子早已經在官場上練成精了!上次他是因爲毫無防備,才被對手給殺了個措手不及。但吸取了經驗教訓之後,再加上弟弟被遠遠發配的打擊,他又迅速成長了不少。
至少現在,他這一哭一叫,聽起來如此的真誠感人,自己都差點要信了他了!
只是,除了哭叫聲外,他也看清了全哥兒的眼神——那是滿溢着憎惡、冰冷、絕情的目光。這小子恨他,已經恨入骨髓了!現在把自己接回去,自己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老婆子,救命啊!
可是,當下的情形下,他除了被全哥兒帶着人浩浩蕩蕩穿街過市的迎回府去,他又還能幹什麼?
至於王氏,她這一年已經被這祖孫三個的所作所爲給傷透了心,尤其是蘇成才!既然兒子孫子都死了,她的心也早死了。現如今,看到全哥兒還要把蘇成纔給接回去折磨,她發現她竟是樂見其成的!
所以,她直接無視了蘇成才求救的目光,主動跟着全哥兒他們的隊伍走了。
從此,京城裡又多了個傳說——吏部的蘇全蘇大人果真是個至誠至孝的人啊!奉養年邁的孃親過世後,他又把伯父伯父當做至親一般帶在身邊奉養。伯父病重,他衣不解帶的在牀前侍奉湯藥,每次給伯父煎藥,煎好了都要自己先嚐一口才餵給伯父喝。太醫都說他伯父已經沒幾個月的活頭了,可他愣是花了大筆的銀子去買各種珍貴藥材給伯父調養身體,硬是讓伯父多活了好幾年。
於是,到了下一次吏部考覈的時候,他不出意外又得了個上上等。正好一位吏部侍郎年老乞骸骨,他就順勢被推了上去,成了新的吏部侍郎。
“可真是艱難哩!折騰了這麼多年,起起落落這麼多次,他可算是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也發揮出應有的本事了。”蘇染這邊得知消息,她也無比的感慨。
李二頷首。“他升遷的過程的確是折騰了些。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結局是好的。好人有了好的歸宿,壞人也有了他們應得的下場,這就夠了。”
“本來如果他們老老實實留在吳山村,好歹也能混個吃飽飯,也能壽終正寢的。可就因爲一直放不下榮華富貴,又嫉妒全哥兒安哥兒混得比他的兩個孩子都好,他都不顧親情,和全哥兒的對手合起夥來害人,就是爲了把全哥兒安哥兒從高處拉下來!”蘇染輕笑,“這個伯父,我們忍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卻一次比一次更變本加厲。現在,我們已經不想忍了。”
說着,她又低低嘆息了聲。“只是苦了安哥兒了。”
“他苦嗎?”李二卻反問一句,“我看他現在在番禺殺海盜殺得很開心。”
蘇染頓時無語。
好吧,李二其實說得沒錯,安哥兒現在在番禺的確過得很開心。這孩子本來就性子散漫,那些年身在京城,他雖然將分內的事情都做好了,可也沒私底下朝蘇染抱怨京城的日子不好過,他想外調。但因爲全哥兒已經在外地了,榮王又因爲身份原因一直被皇帝忌憚着,不能過問政事,他們必須有一個信得過的人留在京城,安哥兒也就留下了。
現在出了這事,他爲了保全全哥兒,自己主動站出來承擔了所有的罪責,然後終於被外調了。只是,從堂堂十萬京外軍統領淪落爲一地團練使,這落差也未免太大了點。所謂團練使,其實也就是在地方上招募鄉勇、加以整編訓練好保護一地治安的官職,就連正式的軍隊都算不上。
但好在李二和全哥兒早在安哥兒剛過去的時候就前後腳的給當地的地方官去信一封,請他們在必要時候爲安哥兒開一點方便之門。
鎮西王還有赫赫有名的蘇大人的面子,這些人不會不給。所以安哥兒在招募鄉勇的時候,他們都儘量多給他撥點錢和糧草。安哥兒又在京城待了這麼多年兵,處置那些鄉勇不在話下。沒幾天,那些鄉勇就被他的一身本事所折服,還有人主動去投奔他。
番禺靠海,時常會有海盜出沒,沿海百姓的生活大受困擾。
安哥兒到了那裡也沒事做,就乾脆帶着手下的人去抗擊海盜。這一抗擊,他就抗擊出興趣來了。
用他的話說:“還是打海盜過癮!在京城,對着那麼多的兵卻也幹不了多少正事,無聊死了。我寧願出來打海盜!”
而且,打了海盜,端了海盜的窩,那窩裡的金銀珠寶自然也被他給收繳了。其中一半被他上交給朝廷,餘下的一半則被他和手下的人分了。
就連蘇染都陸陸續續的收到了他叫人送來的不少好東西。比如什麼象牙雕的棋子、什麼用外國的絲線織成的輕飄飄的裙子,諸如此類的,許多都是以前他們看都沒看到過的東西。
所以,官職雖小,但安哥兒卻是一夜暴富。
“還是這個官職最適合我!”他在給蘇染的信裡直接這麼宣告。
甚至,上官覺得他追擊海盜有功,要爲他邀功請賞升值都被他給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