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破家的縣令

楊守池低頭沉思片刻,不由覺得脖頸發涼,雙目有些失神地道:“怎,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

滿月不由嘆息,100多年後的那場鴉片戰爭使得中國經歷了百年黑暗,當時所有的知識份子都沒想到泱泱華夏也會有喪權辱國的那一天。

華人不如狗的日子整整過了百年,即使是滿月來的時候,中國在國際上依然會被挑釁,欺負。

“八叔,你沒見到這次法蘭西進貢的貢品吧?”

滿月喝了一口茶,慢慢道:“我有幸見了一部分,那真是巧奪天工,自動報時的鐘表就有好多座,且上面的鳥兒,猴兒能自己舞動,還有好聽的音樂自動彈奏。八叔,我們既是從事功,就不能小看工匠之事。無商不富,無農不穩,無工不強,西夷在生活之物都能下如此心思,於國之利器上豈能不用心?”

“無商不富,無農不穩,無工不強……“

楊守池喃喃道:“說得好啊……只是你說的工商當真有這麼厲害麼?”

滿月笑了起來,道:“八叔,你知我那歸林居爲何生意好麼?”

“不是衝着你和侯爺名頭去的麼?”

“這只是其一。可面子人情這種東西越用越薄,若是歸林居做得不好,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這話說得在理。”

楊守池點點頭,“可現在你一天只做十道菜,生意卻還是火爆,難不成和你說的工事有關?”

楊守池也不是笨蛋,隱隱約約覺得歸林居生意好可能與其舒適的環境有關。

“不錯!”

滿月用力點頭,擲地有聲地道:“歸林居到了夜晚如白晝一般,就算是牛油大燭都沒我那兒的燈明亮。每一盞吊燈都設計了一個滑輪,拉一下線就可自動升降,油燈裡面請了手藝高超的工匠鍍了銅片,這些銅片起到了折射的作用,使燈更明亮。”

見楊守池蹙眉,知他有些難以理解了,想了想便道:“八叔,你若是拿着蠟燭對着鏡子就會發現屋裡要比平時亮堂。由此可見,光具有折射的特性,我們利用這個特性造出了現在的油燈。同樣的道理還在雪天也能體現。八叔你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當地上積滿了白雪,晚間就會比平時亮一些,這也是光折射的原理。”

“格物致知啊……”

楊守延聽了略一思索後,不由感嘆,“這就是格物致知啊。”

“八叔,這雖是心學提倡的,可我們學事功之學的應敞開懷抱,無論是黑貓白貓,只要能抓老鼠的都是好貓。每個學派都不可能盡善盡美,理學於個人修養不錯,但於國事過於空乏,迂腐;心學講究格物致知,知行合一,雖好,可他們依然缺少治國理論,近乎於禪,若入世也顯空洞。”

滿月的思維好似一下被打開了,“若是我等採百家之長,完善永嘉學派,侄女覺得我們必能再獲宋時崢嶸!最關鍵的,西夷已開啓了大航海時代,我們若是不能及時參與,等他們的堅船利炮到中國來時,我們的筆能抵擋火炮否?”

楊守池深深地被震撼了,這番言論看似危言聳聽,可想想歸林居的設施以及十年前與西班牙的那一仗,大明雖贏了,可卻死了很多人,只能說是慘勝,只要知道點那場戰爭內幕的,就不會覺得楊滿月的話是胡言亂語。

而那句採百家之長,黑白貓的理論更是震撼他,事功到這地步,就是道了!

“所以十一娘你是用心學理學修身,做事卻尙事功麼?”

他終於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同時也有些緊張。

事功之學雖有些功利,可那只是在國事上;若是這個侄女走火入魔了,什麼事上都這樣,那就是功利了。

“這是必須的。”

滿月點頭,“若不修德,便爲天棄;若不修己,便爲世棄;若無德無形,只修事功,便成功利,必然世風日下,商人作假,欺詐顧客;爲師者重利,沒了師道,學子傳承的便是無道;臣子無德,媚上從衆,天下亂;君王不知節制,世道崩,事功雖好,若無修身,一樣是膿瘡之學!”

“侄女辦報不求其他,只圖開闊我等民衆眼界,希望爲上者也能看到世界的變化。我聽西方來的傳教士說,已有人完成了環球航行,證明了地是圓的,而不是方的;我們中國也不是世界宇宙中心,我們只是偏安一隅,與世界比起來微不足道極了。八叔,我們不能等,不然後世子孫定要怨我們的!”

“中國……”

楊守池呢喃着,中國之稱古已有之;只是因着家天下,已很少有人再這樣稱呼自己的國家。他們要麼是唐人,要麼是宋人,明人……

眼睛慢慢溼潤了起來,中國多親切的一個詞,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啊!

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說得不錯,叔父今天受教了。”

他說着便是一抖落袖子,雙手朝前復壓平舉,“此言於我大有受益,吾有所得,且受我一拜!”

“萬萬使不得!”

滿月忙攙扶住楊守池,“您是長輩給我行此大禮是要滿月折壽麼?”

“可此言如我師,受一拜已是禮輕。”

“八叔,我們一家人,這樣就是見外了。我跟您還學了不少呢!”

楊守池用力地拍了下滿月,眼裡露出惋惜,“唉,你要是男子多好?有你這樣的郎君,我楊家何愁不興旺?爾之抱負之大,令老夫汗顏啊!”

“女子若想做一番事業也不是不可。”

滿月笑了起來,“我大明不有秦良玉?那可是見過崇禎爺的!天子還寫詩讚她,戰功卓越,更是被追封爲忠貞侯!而且我可聽說崇禎爺去之前,特意下旨要後世兒孫將秦良玉作爲帝國名將列入史書將相列傳裡,這是何等殊榮!”

說起秦良玉,大明的男子沒一個不服氣的,八叔也不例外。

不由感嘆道:“是啊!自古女子只有列女傳,秦良玉是唯一一個如將相傳的……”

他忽然看向了滿月,低低道:“十一娘,莫非也有此念頭?”

“哈?!”

滿月都呆住了,八叔的思維也太跳躍了吧?

自己對秦良玉那只是由衷的敬佩,在滿是男人的世界裡一個人女人從軍,並且還做出不朽功業來,無論是這個時空還是那個時空,滿月都對秦良玉充滿了敬佩之情。

她搞得不是陰謀詭計,不是靠着男人上位,玩得不是巫術構陷的把戲,她就是靠着對朝廷的至誠,丈夫死後,接過丈夫的馬槊長矛,繼續保衛大明。

一個人至誠到極致,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是令人尊敬的。

中國上下五千年,二十四史裡唯一單獨作傳封侯的女子,就這一點,已夠讓人敬佩了。比起後世那個電視劇裡的陸貞原型陸令萱,秦良玉甩了對方不知幾條街。

人家秦良玉一不怕,二不怕死,三不貪財,文武雙全;而陸貞的原型陸令萱,也只能說聲“呵呵”了。

而就官位而言,人家秦良玉也硬當了許多。官至上柱國光祿大夫,中軍都督府左都督,駐四川等多處提督,總官兵,鎮東將軍,少保加封太保兼太子太保,一品夫人,後又追加太子太傅……

總之一句話!這個女人做到了許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官位之高,令人側目!

最關鍵的,朝廷都沒了,她還堅持抗清,在原本的歷史裡,這就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女子!

所以自己只是敬佩而已,八叔是不是太會腦補了?

看着八叔冒着綠光的眼睛,不由打了個顫,“八叔,你想哪裡去了?我怎敢跟忠貞侯比?”

“怎麼不敢?!”

楊守池眼裡放出了狂熱,“秦良玉可以,你也可以!你能想到報紙操控輿情,足見才能。等你嫁給侯爺後,相夫教子是其一,若是……”

他沒再說下去,可意思卻是明白不過。

滿月嘴角抽了下,不由暗道:“誰說明朝古板的?八叔這樣,恨不得自己也當女官啊!”

無奈搖搖頭,道:“八叔,我只想被天子認可爲天下第一廚,嘻嘻,其他就不敢想啦!”

“當御廚?”

楊守池一蹙眉,“沒出息!一個女御廚雖也是頭一份,可哪裡比得上秦大將軍威風?唉,罷了,罷了,我這也是一時激動胡言亂語了,怎麼可能呢?秦良玉有此功業也是天時地利人和啊!十一娘你要是男子多好?我有些同年比較要好,你若是男兒……哎,天意啊!”

楊守池搖着頭,一臉惋惜,嘴裡不斷呢喃着,“要是個男子多好,多好……”

滿月無語,同時心裡竟也生出一絲奇怪的念頭來:“我若是成爲一個女官,是不是以後就沒人敢再欺負我了?秦良玉無武將,我說是走文……啊呸!楊滿月,腦子壞掉了不成?在想什麼呢?”

她一邊罵自己,一邊又想起開張那日,那羣大老爺們儀仗開道,百姓擁護的情形來。

嘖嘖,難怪冷雲總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那滋味一定不錯吧?想起秦良玉受到的景仰,滿月心底癢癢,好似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讓她有些蠢蠢欲動。

按下心裡的躁動,福了福身道:“八叔,若是沒事,侄女就先回去啦!這到小港差不多60里路,還得走半天哩。”

“不着急走,在寧波住一晚吧。”

滿月搖頭,“店裡事還多着,得了一個開門紅心裡踏實了,也該回去了。過幾日後面的院子也該都造好了,還得忙着搬家哩。”

楊守池點頭,“也好。那你路上小心些。那幾個子弟都是……”

“稟報副總裁,外面有位老爺自稱是小東家故人,特來拜訪。”

楊守池話還未說完,便聽外面傳來馮毅的聲音。

滿月與楊守池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絲困惑。

別看滿月現在名氣不小,可她的活動地點主要還是在柴橋與小港。這寧波卻是來的少,哪裡來的故人?

“去看看吧。”

滿月點頭,跟着馮毅去了前頭用來待客的茶室,一看來者卻是傻眼了。

忙福身行禮,“民女楊滿月見過老父母大人。”

“噯,使不得,使不得!”

陳述一臉和氣,虛扶了一把道:“您可是侯爺未過門的妻子,身份尊貴,如何給下官行禮啊?”

滿月笑了起來,“老父母大人這話可就折煞滿月了。您可是父母官,我一介草民給您行禮是應當的。”

說着便又是話鋒一轉,道:“老父母大人怎會來寧波?”

言下之意就是您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本官來府衙聽上訓,路過此地,聽聞這報紙出自你手,便買了一份,過來瞧瞧。”

“能得老父母大人垂憐滿月何其有幸?”

楊滿月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又福了福身道:“那日若不是老父母大人維護,恐滿月已家破人亡,若不是重傷在身早該去拜會的……”

這話都是屁話,誰都知道是在扯淡。

那日若不是冷雲過來,他們倆估計都得狗帶,縱使滿月煽動讀書人鬧事,她可過關,可他這個縣太爺到時可就麻煩了。

上面可不管你這些,一旦讀書人鬧事,總得那一地之長開刀!

不過人家楊滿月還記得自己微微的維護之情,雖說沒來感謝他,這話也略顯虛僞,可陳述心裡卻是受用。

以楊滿月四知堂千金,冷雲未婚妻的身份,能這般已是不錯了。

當下,陳述目光越發和藹了,笑呵呵地道:“這話老夫不敢當,若不是靠了滿月姑娘的福,老夫得被那羣人整死。說來慚愧啊,我爲一地父母官,治下百姓有了冤屈不但不能替其洗冤,還使其委屈……”

他抹了抹眼角,一臉傷感的樣子,“這官想想不當也罷,不是那塊料。”

“……”

這就說上了?

上來就掏心掏肺?

果然官場走的都是演技派啊!

問題,這老倌特意前來到底是有什麼事啊?!

“哦,對了,那個葉戚的兒子不幹了……”

“啊?”

見滿月吃驚,陳述心裡暗道:“到底還是太嫩。沒看出侯爺的用心良苦來!不行,我得讓她明白,以後能不能升官全靠這個小姑娘了。”

“咦?滿月姑娘你怎麼很吃驚的樣子?那日侯爺讓我擡舉下葉戚的兒子,你沒聽到嗎?”

滿月心裡暗道:“這老倌是來賣好的……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

不行,得繼續裝傻。

可人家陳老爺摸準了時機過來顯是不會就這麼放過她,見滿月不說話,心裡已隱隱有些明白過來了。

等他明白過了後,不由在心裡罵了一句“我擦”!

沒見過這樣鬼的小孩子……

不行!

我不能放棄,我得拿出絕招,一定要抱上大|腿!

想起以後的平步青雲,陳述厚着臉皮道:“我倒是想擡舉他,可哪知那孩子不知怎麼了,老做錯事,這下老夫也沒法了,只好革了他職讓他回家了……唉,沒能完成侯爺囑託,實在慚愧啊!姑娘若見了侯爺,可得替我求求情……”

這話說得,滿月都想吐了!

不過想吐的同時又覺陳述這話高明。

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不能說出來,不然可就不美了。

大明的官場文化大抵如此吧?

領略了一番大明官場文化的的滿月打算繼續裝傻,堅決不入坑,“老父母大人何必自責?公道自在人心啊!”

滿月客套一句,可隨即陳述的話讓她瞪大了眼,再也裝不下去了!

“是啊!老夫覺那小子也有些冤,你也知道,他老子舉報了榮懷,這可是犯忌諱的事;再說那榮懷在押送途中被殺,那些沒被懲戒的自然兔死狐悲,他們不敢浮出水面,可整下葉家子還是可以的。老夫看着那孩子可憐啊,但此事上頭已蓋棺定論也不能多查,只好讓他回家去,這也是爲了保護他。”

陳述說着便是喝了口茶,然後笑盈盈地地吐出讓滿月感到吐血的話來,“爲了補償他,老夫讓他父親領了了庫子,他父親不是糧長麼?看糧庫合適,這可是肥缺啊!”

滿月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所謂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古人誠不欺我啊!

聽着看糧倉是好事,可實際上庫子那都是要破空的最下等差役。

大明的役法也只有兩種:正役與雜役。

正役也稱裡甲正役,其中包括辦納稅糧,編戶之役,裡甲三辦。

而雜役也稱雜泛徭役,就是民間出丁給官府服役。其中又分力差,銀差。

銀差出錢給政aa府,讓官府僱人;而力差就是應役戶親自上陣幹活。

而普通百姓最怕的就是力差。

門子,獄卒,輔兵,庫子,倉夫等都屬於力差。

聽着好似還不錯,給官府看大門啥的不是很爽麼?

以前滿月也是這樣認爲的。

後來才知道這種體制外的傢伙去應這樣的役那叫一個悲催。

比如這庫子。

絕對是可以令人破家絕戶的!

平日若是倉裡有什麼虧空損耗不僅要庫子賠,若是胥吏索取,無論公費私錢都要自己掏腰包,從來徭役派至庫子的,破產者十之有九!

這招太狠了!

滿月不由打了個冷顫,再看看笑米米的陳述,頭皮有些發麻。

這就是權利的體現!

也不知葉戚現在怎麼樣了。

他出賣榮懷,犯了忌諱,縣太爺有意拿他人頭爲自己仕途開路,可遇見的是他要去的庫子絕不會簡單,那真是不搞到他家破人亡都不罷休啊!

滿月蹙眉,縱然葉戚很小人,可這個懲罰……

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眼裡閃過一絲陰冷。

咎由自取,我又何必再可憐她?

正真的滿月都因此喪命了,我若心軟,豈不是對不起滿月?

想到這裡,心裡微微舒坦。

到目前爲止,上輩子的三觀一直左右着她,她覺有罪的是葉戚,受懲罰的也應是葉戚,所以聽到他全家都得遭殃,心裡便有些不忍了。

可剛剛卻是有些釋然了,在這個人治的社會裡,你就不能祈求權利能帶來公正,法在這裡是爲上者手裡的武器,所以他們才討厭訟棍,因爲訟棍同樣是玩弄法律的高手。

微微嘆出一口氣,這傻是不能裝了。

否則就是在打臉了。

想到這裡,便道:“老父母大人慈悲心腸,滿月替村人謝謝老父母大人。”

頓了下又道:“大人也不必擔憂,侯爺定會知道大人的難處的。滿月雖人小力薄,但願替大人分憂盡綿力。”

一句話頓時讓陳述心花怒放,站在外面偷聽的楊守池不由暗罵:“小滑頭,膽真大!”

心裡在罵,可臉上卻是驕傲,可驕傲沒幾分鐘便又憂傷了,搖了搖頭,神情黯然:“若是男兒多好?”

“啊,多謝姑娘美言!”

陳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不打算多停留。

到底是一地縣令,今日前來已是冒然,自是不敢多停留,以免落到有心人眼裡起什麼風波。

在外的楊守池本想進去,可一想,自己一個被革職的人最好還是少於官場的人打交道,以免引起什麼麻煩。

見陳述出來了,便立刻轉身躲在一邊去。

等滿月把人送走,才又出來,道:“十一娘,這就是定海縣的縣令?”

滿月點頭,苦笑道:“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這走後門都走到我這裡了。”

“這回暮時進京,又立大功,我琢磨是朝裡怕是要再重用了……這個陳述看着草包,可這次卻是看得清楚。”

滿月心裡一抽,低低道:“八叔,你是說冷雲會因此回京?”

“呵呵,天威難測,誰知道呢?”

楊守池看向天空,天空陰沉沉的,寒風陣陣,喃喃道:“怕是又要下雨了……”

滿月也看向天空,灰茫茫的天空顯得空洞極了,呼出一口氣道:“庸人自擾啊……”

說罷便道:“八叔,留步,滿月回去了。”

“嗯,你那稿子我剛剛又細看了,的確不錯。現在才覺這大白話好啊!不然老百姓聽不懂。”

滿月一笑,福了福身道:“報社的事還有勞八叔操心,滿月若有了思路便來投稿,到時還請八叔多多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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