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並不是所有東西,都一定有着其實用性的,例如幾萬塊一個柴燒的瓷杯,除了好看美觀之外,它並不比一個幾塊錢的塑料杯子,有更多的功能性,但它好看,所以往往第一眼看到它,總會比那個幾塊錢的塑料杯子,更容易吸引眼光。
但它可能除了好看,並沒有什麼用。
人也不例外。
陳曉軒也許就是這樣,他就算年近三十了,但仍舊看上去很好看。
甚至陳曉欣自己都很認同,大哥如果穿上女裝的話,會比自己好看得多。
但她真的希望,姑媽下午能把自己英俊的哥哥砍死,這樣真的會對這個家的所有人,都比較好——哪怕是媽媽黃櫻,也許悲痛之後,可以拋開這個累贅,輕鬆面對人生。
“我吃過飯了,你們不用管我,我換個衣服就出去,朋友那邊有點事。”他微笑着,輕輕擁抱了一下劉宛晴,又抱住了母親黃櫻,“娘,開心點了,不要老是生氣,生皺紋的噢!”
本來感覺隨時能爆炸的黃櫻,被他這麼一鬨,沒好氣地推開他:“這麼大了,還來抱你媽,羞不羞啊?去去去!我快退休的人,生皺紋怕什麼?”
但黃櫻的臉上,不知不覺,便有了笑容。
“你別走,我們還是把事情說清楚吧。”陳曉欣喊住了她哥哥,然後微信給姑媽陳淑芳發了條語音,“姑媽,你方便過來一下,我爸和我哥都在,餐館開不下去的原因,咱們聊聊。”
對方几乎是秒回:“好,我十分鐘到!”
“女兒,你搞事幹什麼?”陳勇整個臉都皺起來,他實在很不想面對這樣的情況。
而劉宛晴也皺起眉:“姑媽說不到三句,就跟媽會吵起來的。”
“都是你拖累軒仔的餐館開不下去!你還有臉說?要不爲這事,我和軒仔的姑媽怎麼會吵?”黃櫻聽着劉宛晴的話,馬上就又上火了。
而陳曉軒臉色發青:“那我還是走吧,你聽哥說,我不在場,就沒有這個風暴眼,就不會起風暴!”說着他轉身就要出門。
陳曉欣早就料到他這一招,在過道候着他,一下就攔在門口:“陽臺跳下去啊。”
“死女包!哪有你這樣當妹妹的?幫自己哥哥都不會!”黃櫻氣得不行,拍桌子對陳曉欣訓斥着,“你要害死你哥嗎?”
陳勇也嘆氣道:“女兒,讓阿軒先出去避避吧,要不淑芳來了,又得吵架。”
“你們是不是打算,就這麼一路拖下去?”陳曉欣沒好氣地向他們問道,“而且餐館開不下去了,那場地怎麼處理?供貨商的賬目總要結吧?哥,供貨商來要錢,你有錢給嗎?”
陳曉軒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他要有錢給,也就不用這麼狼狽了。
被妹妹幾句話懟到角落裡,他也只有無奈地回到沙發上坐下。
陳曉欣擡頭向父親說道:“實在不做的話,是不是就得把場地租出去?”
但她這麼一說,陳勇就下意識搖頭道:“那怎麼行!”
餐館那三四百平方的場地,攢下這家業,可得從陳勇祖父在解放前沿街賣牛雜蘿蔔開始算起的,然後改革開放之初陳勇的父親下海賺了點錢,從村裡族人手裡買的宅基地,最後改建變現等等,纔有了這近四百平方的場地,開了這餐館。
再從陳勇父親手裡傳到陳勇手裡,然後再傳到陳曉軒的手裡。
就這麼關掉,陳勇覺得跟自己逝去的父祖輩沒法交代。
“那就得聊清楚啊。
”陳曉欣平靜地說道。
姑媽陳淑芳很快就到了,看上去陳淑芳和陳曉軒的血緣關係,在面相上更直觀一些,或者說陳曉軒呈現出來俊美更偏陰柔一些。
但姑媽和侄子的關係,並不因爲他們樣貌的酷肖而融洽。
相反的,陳淑芳一坐下來就開始埋怨自己的侄子:“你這個敗家子,把餐館搞倒閉了,現在沒有分紅,你讓我怎麼活!你表弟剛上初中,補習的錢沒法省……現在沒有補習班,就只能請老師到家裡來一對一家教,更貴!”又唸叨着她這個月水電和管理費近千元,要是夏天到了,那怕得一千多兩千等等。
正在泡茶的黃櫻聽着就不痛快了,當場就冷笑道:“淑芳,這分紅我欠你的啊?你嫁出去家裡少了你嫁妝嗎?公公和婆婆走的時候,留遺囑,該分你的東西,有少你一分錢?有說過這餐館要給你分紅?你是阿勇的妹妹,不是我和阿勇的女兒!”
窩在沙發上的陳曉軒,伸手拍了一下妹妹陳曉欣:“喂,你同學阿彥仔叫我們上線啊,來不來?帶你們上分。放心噢,你哥我,不敗王者,每季都輕鬆上王者,帶你們兩個小趴菜躺贏沒問題的!”
陳曉欣回頭望了一眼,卻看見自己哥哥把手機關了靜音,然後打開“王者榮耀”, 在跟張若彥邀請組隊。她禁不住伸手按着太陽穴,然後起身把陳曉軒手機劈手搶過來,陳曉軒要過來搶,她馬上就作勢要砸,陳曉軒只好悻悻然窩回沙發的角落,看着她把他的手機直接關機揣進兜裡。
“姑媽,這餐館倒閉,大家都有責任吧,您也不能這麼全怪到阿軒身上。”劉宛晴這時候前嫌盡棄,不失時機給婆婆打了個助攻,“您帶人來餐館吃飯掛單,算下來,單是成本,現在才三月,今年就有三萬多了。”
黃櫻這時候也不罵自己兒媳了,很是欣賞地掃了劉宛晴一眼,一拍桌子戟指着陳淑芳道:“那不就是你把餐館搞垮的了!你還有臉在這裡說這些有和沒有的!”接着望向在邊上的陳勇,“阿勇,你怎麼說!”
“行了,都別說了。”陳曉欣長嘆了一聲,對他們說道,“先看信息吧。”
說着她把那份調查報告拍了照,直接發到家族羣裡。
“姑媽,這餐館會倒,把柱子蛀空,少不了你那一份吧?”陳曉欣擡了擡眉毛,向陳淑芳這麼說道,後者剛想分辯,但手機上那些圖片裡的數目字,一個個列得分明,她知道,是沒法狡辯的。
所以她馬上低頭道:“我有同大佬講過?。”說着她就望向陳勇,後者愣了一下,但馬上就點了點頭,陳淑芳又望向黃櫻,“阿嫂都知道的啊。”
黃櫻沒好氣地說:“你每次都說你老公要升職,招呼領導,不然就是你單位聚餐,老讓別人請你不好意思,我是你嫂子,我還能說不行啊?唉,好啊好啊,都不差淑芳這筆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