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楊顯然很不認同陳良安說的和一句話,他從小就是在父親的薰陶下長大的,雖然廚藝跟父親的相比天差地別,但他對食物多少也有一點理解。
他覺得父親看中了陶樂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覺得陶樂做的東西很有可能給人帶來味覺和心理上的雙重滿足。
魏楊沒有跟陳良安說太多,只是語氣幽深地說:“好的廚師和好的菜色跟伴侶一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陳良安不禁嘲諷道:“你什麼時候也相信這種明顯聽起來就是在忽悠人的話了?反正我覺得伴侶只要是你願意追求,就肯定能夠追求到手的,說什麼可遇不可求?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魏楊感慨地笑着說:“你現在這樣的表現,只讓我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你根本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陳良安交的女朋友雖然多不勝數,但可以肯定的是陳良安跟那些女人都是非常敷衍地玩玩兒,從來沒有付出真心。
魏楊清楚,這兒就是個嘴上放得開,要是真論的話,說不定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保守。
他彷彿能夠看到陳良安揹着的厚厚龜殼,在別人傷害不到他的範圍內肆意地放肆着,從來不敢接觸龜殼外的場景,所以他總是責怪這個世界不夠有趣。
陳良安敷衍地說:“即便是真的愛上一個人也很無聊。”
魏楊輕笑:“你不覺得你還沒有付出,就提前已經下定結論了是件很好笑的事兒嗎?”
陳良安搖搖頭說:“不覺得。”
愛上一個人肯定會跟現在的生活差不多無趣,也肯定不會給他的生活帶來耳目一新的感覺。
魏楊輕笑着說:“期待你能夠遇到真心喜歡的人。”
陳良安聽到這種祝福,沒由來地覺得厭煩:“很抱歉地告訴你,你的期待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成真。”
魏楊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吃着自己的東西。
陳良安見房間裡的氣氛恢復沉默,意外地看着魏楊毫不抱怨地吃着東西,內心裡面的某一根弦好像突然被撥動了:“那你的潔癖以前不是挺嚴重的嗎?”
怎麼吃陶樂做的東西就一點兒都不排斥?
魏楊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問,理所當然地反問:“我以前沒有在外面吃過東西嗎?”
要是吃過,陳良安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他是有潔癖,但是一個人要生活肯定要吃東西,他在家裡面又不喜歡下廚,因此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會出來找吃的。
不過在外覓食的過程也不怎麼愉快就是了。
魏楊回答完陳良安的問題,思考到現在,也想得滿頭霧水,他平時吃別人做的菜都嫌棄得不能行,怎麼吃陶樂做的菜除了嫌棄陳良安的爪子髒之外,其餘的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不對勁啊。
他應該有反應的,再不濟也是覺得這個東西很髒,吃不下去之類的。
魏楊認真地反思着自己的反常。
陳良安見魏楊吃着吃着就把筷子塞到嘴裡,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拔出來的意思,也懶得在追究魏楊跟陶樂之間是不是有反常,他大大咧咧地說:“趕緊吃,過不了多久咱們要見的那個人就會過來。”
魏楊不信任地說:“你可別忘了,你跟我說的是這個人在這個城市的影響力非常大。”
陳良安在心裡面斟酌了一下:“確實不小。”
魏楊繼續問:“而且咱們公司要是不選擇跟對方合作,那基本上就要放棄在這個城市賺錢了。”
陳良安面不改色地說:“對。”
魏楊埋頭吃了起來:“那就吃吧,還廢話幹嘛?”
剛纔主動廢話的是你好嗎?
陳良安默默地在心裡回答,看到魏楊比較冷靜,他吐了一口氣,如果讓魏楊知道他只是想找個藉口讓這兩個人見面的,那魏楊肯定會弄死他。
兩個人吃完飯沒有多久,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陳良安主動過去開門,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中年男人的雙眼,他熱情地說:“我們的老闆就在裡面,請進。”
中年男人聞言走到裡面,看到魏楊,他說:“聽說你們餐廳打算邀請我?”
魏楊沒有想到陳良安讓他過來僅僅是爲了邀請一個廚師,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儘管心裡非常不痛快,他還是習慣性地保留着傲慢的表情。
他探究地打量着面前的老頭子,不是很懂陳良安爲什麼特意讓他跟這個男人見面。
魏楊覺得就算是不見這個人也行。
陳良安主動介紹說:“這是十多年前被稱爲天才的廚師!”
他沒有嘗過這個廚師做的任何菜,因爲他清楚在那種小餐廳裡面就算廚師發揮得再好,做出來的東西也肯定好吃不到哪兒去。
畢竟時間和條件都在哪兒擺着。
陳良安看中的是這個人的身份,能夠爲他帶來刺激的身份。
魏楊嗤笑着問:“十年前被當做天才的意思就是現在說不定已經泯然衆人了吧?”
陳良安擺擺手說:“當然不是,一個天才會泯然衆人,那就只能說明這個天才後續沒有繼續努力,可你面前的這個人現在還在這個崗位上忙碌着。”
魏楊鄙夷地說:“既然如此,那他現在肯定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吧?”
一般的大廚有名氣之後是不屑於在他們餐廳工作的。
陳良安說:“當然有名氣。”
“其實你應該直接跟對方說我在十五年前因爲作弊,導致終身被禁賽的廚師。”陶南山的後背挺得直直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也非常的淡定。
就彷彿十多年前的那個污名,如今早已經被他拋入腦後一樣。
魏楊不自覺地坐直身體:“十五年前作弊的天才?”
他總感覺好像是在哪兒聽過這個形容。
到底是在哪兒呢?
魏楊想不起來了,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陶南山毫不掩飾地自報家門:“陶南山。”
“哦。”魏楊瞭然地點點頭,他記得這個人的名字,好像是那個叫陶樂的女孩兒的父親?
魏楊原以爲在衆人口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人,是個多麼另類且不拘一格的大叔呢,哪兒想到居然是個很普通的中年男子。
他很失望。
陳良安站在他的身邊說:“這幾天我特意去調查了跟他有關的信息,發現了意見很有意思的事兒,那就是參與那件事的裁判們,自從那年之後,每一年都能收到一筆來路不明的鉅款。”
魏楊奇怪地問:“你的意思是說那些裁判爲了拿錢才冤枉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