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廚把剛送過來的雞都讓給新來打雜的處理,然後打雜的就做了一份上湯娃娃菜……”
上湯娃娃菜?
這一道菜讓普通人做,口感頂多是放在雞湯裡的大白菜最基本的味道而已。她能做的多好?
魏楊向來覺得這一道菜絕對算不上極品,因此聽到對方報告的內容,他仍舊覺得難以相信:“也就是說今天總共賣出去一百份上湯娃娃菜?”
“準確的來說是九十九份,剩下的一份廚房留下來品嚐了。”
魏楊瞭然地說:“哦。”
能夠脫銷的菜,一定有它特殊的地方。
他決定等車洗好後,好好地到餐廳去看看,這一道菜到底值不值得脫銷。
魏楊是個很合格的商人,他不會因爲顧客的一時推崇,就盲目地推陳出新,除非那道菜真的得到了他的認可。
“呲呲!”
水管裡的水噴在車子上。
魏楊掛了手中的電話,就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你們給我洗車的時候,一定要洗仔細一點,我有潔癖,容不下半點灰塵,懂嗎?”
他的龜毛潔癖已經是衆多洗車行裡公開的秘密。
每次洗車行裡的人看到他都萬分頭疼,一般人洗車,撐死是讓你把車子洗得沒有可見的灰塵,可是魏楊卻不同,他會在你洗完車子後把車子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如果讓他在車子上發現零點五毫米的灰塵,都會讓你重新洗。
洗車工心中叫苦不迭,可面上還不能有半點的怨言。
“哎!”魏楊大步走到洗車工旁邊,指着洗車工旁邊的一小粒灰塵說:“你看看這裡,沒衝乾淨!”
洗車工面無表情地拿着噴槍對準他指的地方噴。
魏楊心滿意足地看着被沖洗乾淨的地方,又轉到其他地方去,親自指導着他們把所有髒的地方都清理完畢,正準備坐上車,隨即想到後座和後備箱裡還有髒兮兮的灰塵。
他乾脆地從車子上走下來:“麻煩你們把後座和後備箱在衝一下。”
洗車工們聞言差點兒口吐白沫。
一輛車從下午兩點過來就讓他們洗,結果一下子洗了將近五個小時才把外殼洗好,現在他又讓洗裡面?
洗車工們心中在咆哮,面上仍舊掛着已經僵硬得不能行的笑容,繼續幫他衝着車裡面。
“定洋,你不是說你姐姐今天剛去上班,你要過去接她嗎?”包裹得嚴實的洗車工問身旁眉清目秀的小青年。
陶定洋不好意思地笑笑:“等手裡的活兒幹完,我就過去接她。”
洗車工用胳膊戳戳劉定洋:“那你先過去唄,這邊兒的事兒我自己可以乾的。”
劉定洋撇撇嘴:“不行,這次的顧客這麼愛較真,我要是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指不定要拖到什麼時候,在說我姐她們餐廳下班時間也不早。”
他朝洗車工笑笑:“所以咱們兩個努力把車洗好,爭取早點下班。”
洗車工樂呵呵地說:“好。”
魏楊站在他們兩個背後三米開外的距離,看着他們兩個湊在一塊兒,嘰嘰喳喳地討論着什麼,擔心他們兩個分神,洗不乾淨自己的車子,冷着臉提醒道:“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在聊天了?”
陶定洋回頭,抱歉地說:“不好意思!”
魏楊高高在上地哼哼:“知道不好意思那就收神,好好幹活兒。”
陶定洋連連稱是。
旁邊的洗車工沒好氣地抱怨:“龜毛還拽,這人要是能夠找到女朋友……”
洗車工眼淚汪汪:“他長得那麼帥,看起來又很有錢……”
陶定洋擡手把洗車工的帽檐按了下去:“別說這麼多,好好工作。”
洗車工嘿嘿一笑,專心幹活兒。
西方,燒紅了晚霞的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
天空之中,繁星點點。
車子內部的座位清洗了大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魏楊才終於滿意,等把車子吹乾之後,他就快速地開車走人,急促的姿態就好像要去見一個多麼重要的人。
洗車工目送着他的車離開,這纔出了一口氣:“剛纔讓我們洗車那會兒,這傢伙不是很挑剔嗎?”
他剛纔差點兒就以爲這人是故意過來刁難他的了。
陶定洋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幹咱們這一行的,遇到各種各樣的奇葩,不是正常事兒?”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他已經不是簡單的奇葩了,他是奇葩中的戰鬥機!”洗車工奇怪地看着陶定洋;“奇怪,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生氣?”
陶定洋無所謂地說;“爲了這點兒小事兒,根本不值得。”
他脫下裹在身上的雨衣,推着靠在牆上的自行車:“時間不早啦,我去接我姐姐啦!”
洗車工朝他揮手:“再見!”
這傢伙,對待自己的親姐姐,感覺就跟對待女朋友一樣。
哦不。
準確地來說,陶定洋的態度更像是一個父親,姐姐第一天找到工作,要主動去接姐姐回家啦,姐姐忘了吃飯要給姐姐送飯呀。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以爲陶樂是陶定洋的女朋友,如果不是見過這一家四口逛街,並且親耳聽到陶定洋的父母喊陶樂女兒……
天上的星辰變得更加明亮。
餐廳的後廚裡。
陶樂忙着洗了一天的菜,聽說要下班,高興地把手中的最後一把菜放到菜籃子裡面。準備站起來,可是腰還沒有來得及挺直就傳來一股劇烈的痠痛感,她不得不繼續蹲在地上。
“難受嗎?”姜主廚蹲在她的身邊,輕輕地幫她捶腰。
小徒弟蹲在這裡將近一天,全程無怨無悔地洗着菜,他都看在眼裡,雖說纔跟陶樂接觸了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對她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姜主廚算是從心底認同了陶樂。
陶樂昂着頭說:“還行,待會兒就好了。”
“陶樂,你怎麼能讓主廚給你捶腰?”劉幫廚扭頭看到姜主廚那麼親密地對待陶樂,不是滋味地說:“主廚,你也是,陶樂畢竟是個新人,你要是一直慣着她,指不定會把她慣成什麼樣兒呢。”
陶樂慌忙站起來,腰也疼的厲害,她紅着臉說:“主廚,很不好意思!”
姜主廚也跟着站起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劉幫廚拉着姜主廚站到一邊:“她今天就是個小小的洗菜的。”
姜主廚不樂意了:“什麼叫她就是個洗菜的?我告訴你們,今天她會在這兒洗菜是因爲咱們餐廳裡面沒有招到洗碗工,在說要不是陶樂在這裡,那洗菜的就會是你們!”
當然,這並不是他過去關心陶樂的主要理由。
實際上,他會過去關心陶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擔心累壞了自己這個徒弟。
他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各方面都值得他領着的徒弟,要是今天就把陶樂累趴,害得陶樂從此對這個餐廳心生恐懼,那他豈不是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