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山當然也知道:“可是這些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就算在怎麼不滿意現在的情況又能改變什麼呢?”
是的。
他什麼都改變不了,要不然他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爲了生活,爲了家人苟延殘喘。
陶南山雖然不太清楚當時的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也努力地抗爭過了,最後得到的是什麼呢?
不還是身敗名裂?
不還是讓女兒參加個比賽都被人戳脊梁骨?
作爲一名父親,陶南山也想給自家女兒優渥的生活環境,但是他做不到。
陶南山身上的棱角早就已經被生活磨平,現在的他早已經過了抗爭的年紀,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女兒能夠生活得平靜一些。
魏長顧也不是年輕的小朋友,聽到陶南山的問話,自然不會去天真的問陶南山怎麼變成了這樣。
當年的天才走到這個地步,不全都是那些人逼的嗎?
魏長顧正準備開口。
陶南山卻嘆了口氣說:“我不是很喜歡聊這些話題,所以你要是沒有別的事,還是先走吧。”
魏長顧正準備開口解釋。
魏楊卻拿着陶南山的全家福問:“這是你們一家人的合照嗎?”
陶南山隨意地瞥了一眼:“是。”
顧雪亞聽到這話:“你突然拿我家的全家福幹嘛?”
魏楊隨意地把全家福放回原地,故作淡定地說:“就是覺得你們兩個的孩子長得有些像,忍不住好奇。”
顧雪亞一聽到別人在自己的面前聊到她的兩個孩子,心情就止不住地激動:“那是,陶樂像我,定洋長得也像我……”
陶南山拍拍顧雪亞的手,示意顧雪亞收斂。
顧雪亞這才忍住當着別人的面誇獎孩子的衝動。
魏楊的手不自覺地插入到口袋裡面,轉身望着兩位長輩談話。
男人跟男人之間的交流似乎算不上愉快,準確地來說是陶南山跟魏長顧說話的態度一直都不太好。
魏長顧興許是把對方當成了偶像,也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眼裡,陶南山的語氣越衝,他臉上的笑容就越大,彷彿是要用臉上的笑容感動陶南山似地。
陶南山全程沒有表情,但是他板着臉,卻清楚明白地展現出了他此刻的不高興。
魏楊不習慣坐在別人家裡,因此就一直看着他們兩個說話。
魏長顧嘆了口氣問:“你還在當廚師嗎?”
陶南山垂眸,手指卻不自覺地撫上茶杯,大拇指輕輕地摩挲着杯身,顯然是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回答魏長顧這個問題:“你覺得,現在還會有人接受我這樣的廚師嗎?”
他在海濱市裡,早已聲名狼藉。
若不是之前的那個老闆作爲他的粉絲,替他開了一間餐廳,但是卻隱沒了他的名字的話,興許他現在真的要跟自己最喜愛的事業說拜拜了。
陶南山不喜歡那一屆的評委,可評委再怎麼不好,也無法更改他對自身事業的喜歡。
魏長顧想要告訴陶南山,要是陶南山不介意的話,可以到自己的餐廳裡面來工作,可轉念一想,現在這麼說話或許不太合適,再加上陶南山的地位本來就很特殊。
他欣賞陶南山,卻不想爲了陶南山惹禍上身:“這些事本不應該由你來遭遇。”
陶南山楞了一下後,才慢悠悠地說:“樹大招風,剛過易折。”
用這八個字來形容他,一點都不過分。
魏長顧沉重地說:“當時你明明可以選擇……”
他想說的是陶南山明明可以選擇妥協,可是陶南山卻沒有。
魏長顧終於還是不忍心說完後半句話,因爲那對陶南山來說太殘忍。
“我不後悔。”陶南山動也不動地盯着手裡的杯子,過了大約兩分鐘的時間,才沉重地說:“我雖然一直鬱悶自己爲什麼會遭遇這種事,但就算是再讓我經歷一次,我仍然會這麼選擇。”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腰背挺得直直的:“我學做菜,可不是爲了捧那些下三濫捧垃圾廚師的。”
陶南山之前一直覺得最近捧出來的廚師應該會比較有天分,而前段時間的比賽卻清清楚楚地讓他看到了最近的廚師都是什麼德行。
說實話,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他之前就想過,現在的比賽沒有他作爲支撐,即便是在怎麼沒落也不會比當年差太多,結果上次那個所謂的冠軍做的菜還不如自己的女兒。
陶南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女兒做菜有哪些缺點。
魏長顧贊同地說:“我當年之所以會出國,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陶南山意外地問:“恩?”
魏長顧乾乾地笑了兩聲:“那幾年,咱們兩個一直都是對方最強有力的對手。”
陶南山沒有應答。
準確地來說在參加比賽的那幾年,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手都有誰……
魏長顧輕笑:“我知道你一直沒有把我當成對手,也知道在你看來我的實力根本沒有到讓你另眼相看的地步,不過我也一直都這麼認爲,所以我就一直把你當成是我的勁敵,每天都在家裡想着要怎麼打到你。”
陶南山還是第一次聽到對手跟她說這些話,心裡滅有一點兒感覺,那是騙人的:“哦?”
魏長顧說到這裡,沒有忍住,直接笑出聲來:“但是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像是一座大山……”
永遠地擋在他的面前,讓他根本沒有橫跨過去的可能性。
魏長顧知道這是實力的碾壓,但是他卻不得不服氣。
如果輸給別人,他的心理一定會很不高興,可輸的對象是陶南山,他心服口服。
陶南山不是個自戀的人,即便是聽到別人誇獎,他也是沉默着,聽着魏長顧繼續往下面說。
魏長顧提到當年發生的事,心中也是頗爲不屑:“所以當我聽說你作弊的時候,心理面根本就不相信,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的實力,你的進步,可是那些人卻偏說是你作弊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帶着些許的惆悵:“後來我特意跑到後臺,跟那些人說明了情況,但是那些人卻以讓我當冠軍作爲報酬,讓我配合他們。”
對於廚師來說,最大的恥辱莫過於如此。
你明明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那些人強行把你的對手從神壇上面拉下來……
魏長顧平靜地說:“後來的一場比賽我並沒有參加,而是直接出國了。”
他覺得,沒有陶南山參加的比賽,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陶南山從沒有想過居然有廚師在自己的背後默默付出這麼多:“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做哪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