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王爺,大夫來了。”
“什麼,大夫來了,快快,請大夫進來。”
聽到門外人的稟報,原本一直站在一旁,擔驚受怕的管家,立刻鬆了好大一口氣。
想來,剛纔男子的反常怒意,可是嚇壞了這個在相府當差多年的總管了。
想來,總管在相府多少年,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只不過,他今日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性情溫和平易近人的王爺如此的暴躁,而且,關心一個人。
而這個人,居然還是一個男人!
但是,就是因爲是個男人,卻讓這個性情捉摸不透的王爺如此關心,想來,這個少年,在王爺心目中,分量可是不一樣啊……
想到這裡,總管對於柳大將軍,心裡不由有了一番計較。
柳林波自然是不曾知道總管的心思,此刻,在聽到門外匯報後,整個人只差沒從牀上彈了起來。
心裡更是大驚着!
不好,大夫來了!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纔好!?
天吶,救救她吧!
柳林波心裡咆哮不已。只不過,臨急抱佛腳,這一招是沒有用的。
只見,隨着總管的話,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隨即,兩道人影,便迅速從門口走了進來。
“王爺,太醫院首席沈天越已經到了,來爲柳大將軍診治!”報信的太監道。
說話間,宮人隊伍裡步出一位六十來歲的老者,朝柳林波和樑驍拱了拱手:“下官見過王爺柳將軍”
語氣有點傲。
衆人皆驚:首席太醫沈天越?!
那個專治疑難雜症的,樑國最牛的太醫?
聽說,這沈天越是個世外高人,有神醫之稱,常年行走江湖。只是不知爲何,十多年前便放棄了那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甘心入宮做了名小小的太醫。
而且發誓終生只聽皇命看診。
驚詫,掠過每個人的心頭。
這診萬萬不可,何況還是沈太醫,一診便知林波身份;
劉都頭秦浩二人納悶,將軍幾時得病了,而且病到讓九王爺出動宮裡太醫診治的地步;
管家及衆僕人,皇恩浩蕩,柳將軍在九王爺面前非同一般啊!看,這滿院子的珍貴藥材!連不輕易給人看診的華太醫都給傳過來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下人。
跟在下人身後的,是一個提着藥箱,一身青衫的大夫。
因爲背對着光的關係,一時間,柳林波看不清楚大夫的模樣。
只不過,此刻她的心跳,因爲緊張激動的關係,更是不斷劇烈跳動着,速度之快,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似的,一滴冷汗,更是從額頭倏地滑落下來了。
那雙夾帶着緊張神色的美眸,更是緊緊落在從門口大步走進了的青衫大夫身上。
隨着那大夫一步步靠近,柳林波只覺得,自己開始大難臨頭了……
想到這裡,柳林波不由緊咬住了下脣,心裡懊惱又無奈。
相對於沮喪懊惱的柳林波,一旁的樑驍,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在見到大夫終於來後,紅脣立刻一啓,開口說道。
“你快點幫他看看!他病的不輕!”
說到這裡,樑驍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開口說道。
“不管要花多少銀子,任何藥材,一定要醫治好他,若是醫不了他,你就提着人頭來見本王吧!”
說到這句話,男子語氣低沉,帶着濃濃的警告之意。
這話,就像是臘月寒冬突然刮過來的一陣冷風,讓人不寒而慄。
站在房裡尹相爺,下人和管家聞言,紛紛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望向這個青衫大夫的目光,不由帶着一分同情之意。
心裡也爲這個大夫默哀着。
若是這個大夫醫術好就沒事,若是不好,那麼他就的遭殃了。
誰叫他趕在王爺心情不好的時候出現了……
就在管家心裡同情着這一位大夫的時候,這青衫大夫,在聽到樑驍這話,只是勾脣,呵呵直笑道。
“王爺好大脾氣,醫不好,就得提人頭見王爺,這樣的話,誰敢來這裡爲病人看病?!”
這道嗓音,帶着一絲低沉,語氣中,又帶着一絲戲謔味道,讓人聽了,不由紛紛一愣。
因爲,敢跟眼前這個男人,這樣說話的,真不多。只見,這沈天越大夫在給柳林波把脈的時候,一邊頭也不回的對着身後的樑驍衆人,開口淡淡說道。
“請大家先出去吧!這個病人情況特殊,或許,等下要給他脫衣施針。”
聽到那神醫的話,樑驍立刻揮了揮手,管家和下人得令,立刻匆匆退了出去。
一時間,房間裡面,只剩下樑驍,沈神醫和還躺在牀上的柳林波三人。
見到管家和下人都出去了,樑驍還是如同一尊大佛似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柳林波見此,眉頭不由輕輕一蹙。
心裡想着,這個男人,剛纔那大夫都這樣說了,他怎麼還不出去!
“也請王爺先回避一下吧!”
聽到那大夫的這話,樑驍只是輕輕蹙了蹙眉頭,紅脣一啓,立刻開口說道。
“同樣是男子,不必迴避了,你可以開始施針了。”
聽到樑驍堅定又理所當然的話,柳林波心裡一激動,身下又開始波濤洶涌了。
該死的,被這個男子害的……
就在柳林波心裡懊惱又激動的時候,那大夫像是能洞察他的心思似的開口。
“同樣是男子,自然是不必迴避,只不過,等下臣還要給這個兄弟施展獨門內力,這內力,家師說過,不可被外人知道,所以,請王爺不要爲難臣了。”
那老頭說的句句在理。
樑驍聞言,只是緊抿了一下紅脣,眸子輕輕掃視了一下牀上的柳林波一眼,最後,便立刻轉身離開了房間。
這時候,門人的下人,更是立刻將雕花木門關上。
“九王爺親自入宮叫你們來的?”柳林波上前,越過沈太醫,問那個傳旨太監。
那太監笑意盎然,道:“正是,大將軍還是快快躺回去吧”“還有,華太醫,本將軍知道你忠心耿耿,也從來不疑惑過你的醫術,只是像本將軍這樣的氣色,你覺得像是有病的嗎?走吧,回去覆命去,就說本將軍已痊癒了,有勞皇上和九王爺掛心!”
柳林波氣呼呼地說完,一甩袖子,揹着雙手,老氣橫秋地回到牀鋪上坐着。本來在太醫院裡研究新病方的正在興頭上的沈太醫,被九王爺召見,要他馬上立刻速速隨宮人出宮到相府爲柳大將軍看病,心裡就很不爽了。
相爺府裡不是有個專屬的太醫麼,那傢伙的醫術也算上乘的,有必要讓忙得要死的他扔下他最愛的醫理出宮一趟麼?何況他已經很久沒出宮了。
這老傢伙的脾氣也很怪的,別人都巴結着柳大將軍呢,說他是皇上和九王爺跟前的大紅人,他卻不屑爲其看病。
可是人家柳將軍的脾氣比他更臭,鳥都不鳥他,連瞟一眼都沒有,就將他們打發回宮了。
這一下子,反而對了他的胃口了。
他一個小老頭,倏的一聲,直奔入牀前,伸手就朝柳林波手脈捉去!
大將軍不讓他來診,他就偏要診了!
柳林波聽得身後風響,猛地一閃身,沈老頭撲了個空,一轉身又往柳林波手脈上捉去。
柳林波又忍着疼痛以極速閃開了。
沈老頭再次撲了上來,看那架勢,居然是個會幾分武藝的老頭兒!
一來二往的,就與柳林波給交上手了。
房間裡拼拼叭叭響,把衆人都招過來了。
“你這怪老頭,快住手!快住手!”柳林波邊閃邊道。
靠!這什麼太醫啊?功夫這好?非要跟她來一架診她的脈?!
大家站在門口,看得眼花繚亂了。
“快去幫忙!”尹郡主推了一把秦浩,剛把九王爺支走去了相府前廳,他們領着護院家將們一上去,就將華太醫給治服了。
“你這小子,你不讓老朽看病,老朽非要幫你看!你不讓看,老朽就賴在這,不走了!”沈老頭見被人捉住,耍起賴來,一屁股坐地上。
天啊?開玩笑吧?剛纔還彬彬有禮地行着規矩地向她畢恭畢敬地問好的沈太醫,居然是個老頑童?!柳林波哭笑不得。
“本將軍說不用就不用,你賴在這裡也沒用。”柳林波說完,不理他,回房了。
丫滴,剛來那玩藝兒,又這樣措手不及地動武,肚子還真有點疼。
聽得將軍有小毛病,沈瑋早就悄悄地跟了過來。
“將軍,不知下官可否爲你效勞?”待到無人處,他在柳林波身後問道。
這聲音嚇點把柳林波嚇一跳,她都以爲大夥都在前廳呆着呢,見是沈大夫,又見四下無人,便低聲道:“診吧,診一下就知了。”
手腕伸了過去。
沈瑋診了一回,道:“體內虛寒,估計是打仗時,沒有保暖也沒有休息好烙下的病根;經血不暢,上中下三焦添堵。將軍,下官建議,將軍不必日日夜夜都裹緊紗布,適時放鬆些,讓血脈順暢會比較好。下官這就去開一劑藥方,解虛寒。”
女子體寒,經血不暢,常常會引發一些其他的婦人病症。
他雖然極力爲大將軍掩飾身份,可是生病的時候,該怎麼治還是得怎麼治。
“去吧,小心別留下痕跡。”柳林波道。
忽然神情一鬆,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累,先休息一會吧。
回到寢室剛一閉眼,手被人緊緊捉住了。
柳林波大驚,坐了起來,喝問:“你個破老頭,誰准許你進來的?!放手!”
人家沈天越當年混江湖可不是白混的!而且這個世上也沒有他想診而不診不了的人!
剛纔在屋子裡,見人數衆多,而且柳林波又非常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料想,這柳大將軍必定是有不爲人知的秘密。
否則,依他與柳林波都能打成平手的身手又怎麼可能會被秦浩劉都頭等人給輕易捉住了呢?!別說捉住了,就連想打傷他都很難!便假裝不敵被捉,等那些人都走了以後,他便悄悄地潛了進來。
這不,將柳林波逮在了牀上。這老頭兒不知用了什麼手法,金針往她肩上一紮,上半身完全動彈不得,就那樣坐着,與那神態輕鬆悠哉悠哉地握關脈門的老頭兒大眼瞪小眼,怒眼瞪得逞眼。
“咦?”沈天越越診越驚奇,神色越來越帶着興味,望着柳林波的眼睛裡聚滿了好奇。
“本將軍沒病,不需要看診,速度將你那隻破手鬆開!”柳林波神色凜然地道,語氣裡含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你個小女娃,火氣這麼大作甚?!你玩你的,老朽診老朽的,診完了也不跟那九王爺小兒說,你怕甚?……我滴乖乖,你這小女娃,嘖嘖,箭傷小心天寒要復發了,那小子怎麼給你治的?居然在傷口沒好的時候沾了水。把你身上那些破布條鬆一鬆,勒得骨頭都快要變形了,那混蛋小子給你煎藥了吧?怎麼還不端過來?!”沈老頭慢悠悠地說,說完一句得意地笑笑。
語不驚人死不休,每一句都切中了柳林波的要害。
她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你若敢多嘴一句,害了本將軍的家人,本將軍一定先把你殺了,再認罪!”
沈老頭眼裡的笑意更深了,原來這小女娃居然是這麼的有趣,擔心害着家人,不擔心害着自己。
那倔傲不馴的小臉,目光寒寒地瞪着他。
“沒什麼大病,我兒子能搞得定!老朽先回宮了。反正你小女娃不讓看診,老朽也沒診着。就這樣了,有事可叫我兒到太醫院找老朽!”說完,沈天越便收回點插在柳林波肩上的金針,離去。
“爹?!”沈瑋驚叫。
他還沒敲門呢,門就自動開了,自己爹居然從大將軍的房間裡出來了。
“噓,噓,你沒看見我,你沒看見我,你沒看見我……”沈老頭晃着腦袋,左搖右擺地揚長而去。
“那臭老頭是你的爹?”柳林波問。
“正是。”沈瑋道:“請大將軍不必過於掛心,我爹口風緊得很,即便探知到什麼,也不會與人說的。”
柳林波白了他一眼,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道:“你還真瞭解他老人家。下去吧。”
“下官告退。”沈瑋道,掩好門離去。
真是多事的一天,自己這身份,又來一個老太醫知道了。
掩藏了這麼久的身份,被人接二連三的知道了,柳林波的心頭突突地跳着,有種禍事將要來臨了的感覺。
胸口一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想到沈大夫與那臭老頭的話,柳林波暗想,或許,該將這繃帶鬆一鬆了,都快將她勒死了。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的早。
她真心學不來這個朝代的女子,凡是月經帶換下來,就會用手洗乾淨再用。
所以,她自己做了許多月經帶,然後換下來後,就會偷偷扔掉。
這樣,便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發現了。
而此刻,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柳林波吃過晚飯後,覺得流量少了不少,便打算起來,用溫水洗洗澡。
畢竟現在是冬天,但是,她習慣了每天都洗澡,這樣身子能幹淨清爽不少。
所以,柳林波打好了溫水,然後,也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和月經帶,便放在了浴桶旁邊,打算洗澡。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清脆的敲門聲,便隔着雕花木門傳了進來。
正打算脫衣的柳林波,心裡不由一驚,手中舉動一滯,臉上一愣,心裡疑惑着。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找她!?
心裡疑惑着,於是,柳林波便開口,問道。
“誰!?”
“是爲兄”
聽到門外傳來的那道充滿磁性的嗓音,柳林波心裡一驚。
也暗自慶幸着,幸好她還沒有脫衣洗澡。
要不然,可就糟糕了。
柳林波心裡想着,人也已經來到了房門口,然後迅速的將房門打開。
隨着咿呀一聲,房門徹底打開,仁立在門口的欣長身影,也立刻出現在柳林波的視線之中。
當看着這個時候,突然出現自己門口的樑驍,柳林波愣了愣,隨即開口說道。
“大哥,這麼晚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柳林波開口說道。人也站在房門口。
樑驍聽到她這話,卻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柳林波一見,不由眨巴了一下疑惑的美眸,有些疑惑不解。
這個男子,來這裡,該不會只是站在這裡吧!?
柳林波正想着,卻見樑驍突然開口說話了。
“不方便大哥進去嗎!?”
“呃……”
聽到樑驍這話,柳林波臉上一愣,纔回過神來,暗自懊惱着。
自己對九王爺也太過防備了,所以,便潛意識的擋在門口,不讓人進來,這實在有欠禮貌。
柳林波心裡懊惱着,隨即,便立刻後退一步,讓出一個位置出來,隨即,便對着樑驍開口說道。
“大哥,快請進。”
“恩。”
聽到柳林波這話,樑驍輕輕應了聲,人也走進了她的房間裡面。
不過現在,夜已深,孤男寡女,咳咳,雖然她現在的身份在別人眼中,也是一個男人一枚,不過,柳林波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自在的。
更多的是疑惑,也不知道這個男人來找她,到底有什麼事。
不過,樑驍沒有開口,柳林波也不主動去問。
只見樑驍走進她房間後,便慢慢溜達一圈,像是細細打量着她的房間似的。
對此,柳林波心裡疑惑,卻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的。
畢竟,她房間打理的整整齊齊,也絲毫沒有任何女性的東西。所以,也不會讓人察覺到什麼。
柳林波正想着,當她的目光,落在浴桶旁邊凳子上面那些衣服上面的時候,整個人立刻如同雷鳴一擊,當場一震。
因爲,她忘記了,在那些衣服上面,還放着一條月經帶呢……
柳林波心裡心驚着,最讓她驚悚的是,正好這時候,九王爺的目光,也慢慢的落在了那些衣服上面。
想到這裡,柳林波驚得只差連毛都豎起來了。
天吶!
她怎麼就忘記了,沒有把那個東西藏起來呢!?
柳林波心裡忐忑不已,見樑驍目光自落在那條月經帶上面後,便一直沒有把目光移開。
柳林波更是嚇得心驚膽戰,冷汗直冒。
怕樑驍會察覺到什麼,柳林波整個人便迅速閃到了他面前,將樑驍的目光徹底擋住了。
隨即,臉上便打着哈哈,說道。
“大哥,這麼晚了來找小弟有何事!?”
見到柳林波突然走到自己身前,樑驍好看的眸子不由輕輕閃爍一下,便轉身,坐在了梨木凳子上面。
見樑驍目光不再落在那些衣服上面,柳林波不由鬆了一口氣。
想着,這九王爺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纔對吧!?
想到這裡,柳林波不由鬆了口氣。
見男子坐下後,便立刻給樑驍斟了一杯溫茶,遞到男子面前。
“大哥喝茶。”
“恩。”
聽到柳林波這話,樑驍點了點頭,隨即,便接過柳林波遞來的茶水。
目光,更是從柳林波腳下到頭,掃視了一週。
被樑驍這樣打量着,柳林波頭皮不由一麻。
不知道是不是心虛關係,現在男子的一舉一動,總讓她猶如驚弓之鳥似的。
不過,柳林波心裡雖然緊張着,卻一點都沒有將緊張之色表露在臉上。
而男子只是靜靜的打量着她,也不曾開口說話。
只是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捏着茶蓋,輕輕的撥動着水面上的茶葉。
須臾,才輕輕抿了一口香茗,隨即開口說道。
“兄弟怎麼如此不聽話,身子要緊!”
他出房門的時候還是乖乖的,回頭就不讓太醫診脈了,真是叫人擔心的緊、
雖是輕輕的一句話,柳林波心裡不由一凜。
回過神來後,便立刻開口說道。
“大哥真的不用擔心了,已經沒事了,就是有點着涼了”
柳林波說到這裡,更是故意打了一個噴嚏,好顯示出,她這話不假。
樑驍見此,那好看的眉頭,不由輕輕一擰。
不過,很快的,便舒展開來了,彷彿,剛纔那一擰眉的舉動,不曾發生過似的。
隨即,便見他慢慢將手中香茗方向,便對着柳林波問道。
“既然着涼了,便讓大夫來瞧瞧。”
“恩,沈大夫已經來過了,小弟也吃過藥了,身子也好多了,所以大哥不必擔心。”
聽到柳林波這話,樑驍好像才放心一些,隨即,便從凳子上站起來,對着柳林波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見樑驍要離開了,柳林波心裡不由一喜。
不過,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喜悅,只是露出一副感激的模樣,對着樑驍開口說道。
“謝大哥關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小弟現在就送大哥出去。”
柳林波說完,便後退一步,一副恭敬送九王爺出去的模樣。
然而,對於柳林波的舉動,樑驍眼眸卻只是輕輕一掃,最後,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柳林波身後的那些衣服上面。
柳林波見此,心裡不由一緊。
一顆心,也猶如十五個吊桶似的,七上八落,忐忑不安。
這個男人,怎麼老是朝着那邊看!?
難道,他是察覺到什麼來了!?
想到這裡,柳林波心驚膽戰,緊張不已。
望向樑驍的目光,也是帶着一分緊張。
然而,樑驍卻像不曾察覺到柳林波的緊張似的。大步一邁,便踩着優雅的步法,來到了浴桶旁邊。
那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一挑,便挑起了放置在一番上面的月經帶,細細打量起來。
見此,頓時間,柳林波‘轟隆’一聲,直接的自己頭頂上,雷鳴閃爍不已。
心裡,也是嚎叫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吶!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居然拿起了那條月經帶!
雖然,那條月經帶,是乾淨的,只不過,被這個男子拿起,總讓柳林波有種抓狂的感覺。
那剔透淨白的小臉上,更是美眸圓瞠,小嘴大張,足以飛進一隻麻雀。
然而,樑驍卻彷彿一點都不曾察覺到柳林波的震撼和詫異。
只是伸手挑起那條長長的帶子,慢慢的打量起來。
只見,這帶子的針法很粗糙,是樑驍見過最差的做工。
畢竟,樑驍從小到大,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他的這一身衣服,也是京城最好的裁縫做的,不管針法還是做工,都要求一等一的好。
所以,樑驍在見到這麼差的針法後,才忍不住好奇的挑起。
再仔細打量一番後,目光便輕輕一掃,落在了柳林波那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的白嫩小臉上。
察覺到柳林波臉上詭異的表情後,樑驍軒眉頭不由輕輕一蹙,眸中劃過一絲詫異,像是疑惑自己兄弟臉上這表情。
“怎麼了?”
“呃,這,這……”
聽到樑驍這話,柳林波不由回過神來,目光更是望着樑驍手中的月經帶,欲言又止着。
察覺到柳林波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手中的帶着上面,樑驍不由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開口問道。
“這腰帶,是你做的!?”
“什麼!?腰帶!?”
聽到樑驍的話,這一次,倒是輪到柳林波愣住了。
因爲,她根本便不知道,樑九王爺會這樣說。
後來,柳林波想了想,又開始淡定了。
想來也是,九王爺是一個男人,身邊,也沒有任何女人。所以,他不知道這是月經帶,也是正常的。
再說了,這條月經帶,是她自己做的,也改良過一點,針法雖醜,看上去,還真有些像腰帶的感覺呢!
想到這裡,知道樑驍不曾察覺什麼,柳林波提的高高一顆心,終於落下來了。
鬆口氣後,柳林波不由打着哈哈,擦着額頭上的冷汗,說道。
“呃,哈哈,是啊,這個是小弟閒來無事做的腰帶,因爲太醜了,不敢污了大哥的眼……”
柳林波說完,便打算伸手,取回自己的月經帶。
然而,當樑驍聽到她這話後,眸子不由閃爍一下。
再見柳林波伸過來的手,身子卻忽然一閃,避開了柳林波手中舉動。
“呃……”
見此,柳林波臉上不由一愣。
“大哥?”
“這腰帶,給爲兄可好?”
說到這話,樑驍俊臉更是有些不自在,一抹可疑的緋紅,更是慢慢的浮上他的雙頰。
只不過,此刻燭光太暗,讓柳林波沒有察覺的到。
加上,此刻的柳林波,也被男子這句話,徹底的震撼到了。
“什麼!?”
把這月經帶給他……
天吶!?
雖然,男子以爲這條是腰帶,只不過,她這條,可是她的月經帶啊……
再說了,就算她這條真的是腰帶,眼前這個男子,什麼沒有的!?
身上穿的,做工精細,比她自己所做的,好上千倍萬倍的,但是,這個男人,爲什麼偏偏向她要這條‘腰帶’!?
這一刻,柳林波疑惑了,震撼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瞠着詫異的眼眸,不敢置信的望着男子。
面對柳林波那震撼詫異的目光,樑驍不由輕輕咳嗽一下,臉上帶着幾分窘迫,隨即,開口問道。
“怎麼!?不行!?”
“呃,不,不是的……”
聽到樑驍這話,柳林波立刻幡然覺醒。
心裡又想着,只不過是一條帶子,她也沒有用過,樑驍想要,就給他吧!
要不然,區區一條帶子,也不給他的話,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爲什麼他卻突然跟她要這個帶子!?
柳林波心裡疑惑着,卻沒有多問。
他的心思,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想到這裡,柳林波頓了頓,便開口說道。
“呃,大哥若喜歡的話,就拿去吧!只要大哥不嫌棄就好……”
畢竟她的針法,可是沒有姐姐的好。
只不過,大表姐上次做的幾條月經帶,她早就用了,並且扔掉了。
她實在是不想用手洗自己用過的月經帶。
她這一次,也做了不少。就怕以後要用的時候,沒有。
而樑驍手中那一條,想來還是她做的最爲滿意的一條了呢!
對於柳林波的心思,樑驍一點都不曾知道。
此刻的他,一手拿着那條帶子,其實,心裡也震撼不已。
剛纔,他第一眼看到這條腰帶的時候,只覺得很醜很醜,是他見過做工最差的腰帶。
不過,卻不知道爲什麼,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吸引住他似的,讓他伸手,將這條腰帶拿起來。
後來,在知道這條腰帶,居然是這個少年所做的,他心驚之餘,想都不想,便開口跟這個少年要這條腰帶了。
當說完這話的時候,其實他自己也詫異着。
畢竟,這條腰帶,做的真的很差。
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此刻卻是越看越可愛。
或許,這條腰帶,是這個少年所做的……
樑驍心裡想着,眸子在輕輕掃視了身旁的兄弟一眼,隨即,便拿起這條腰帶,優雅的踩着步法,越過了柳林波,朝着門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她的視線,柳林波懸的高高的心,終於落下了。
舒口氣後,柳林波更是忍不住伸出衣袖,擦拭着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
“呼呼,好險,還以爲會被這個男人發現我是……不過,這個九王爺,還真奇怪,什麼不好要,居然要我的……”
想到這裡,柳林波窘迫之餘,心裡一羞。
一想到剛纔那個男子,那修長好看的手,就輕輕捏着她的月經帶,柳林波就有種抓狂的感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想了,她都要瘋了。
好尷尬,好丟人。
不過,幸好那個男人不知道他拿着的是月經帶,所以沒有察覺到她是女子的身份。
但是,柳林波又不由擔憂着,若是那條月經帶,無意中被其他人發現了,看到了,那該怎麼辦!?
不過,那個可能,應該很小吧!?
她所做的月經帶,那麼醜,他應該不會用吧!柳林波想到這裡,心裡有些安心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的卻是,那月經帶,還是被人發現了……
華燈初上,夜幕低垂,朗朗月色,煞是迷人。
在碧陽閣書房裡面——
宮燈高掛,將書房四周照的通亮。
一定金色銅鼎,擱置一旁,更是散發着嫋嫋輕煙,薰得滿屋沁香……。
在那成堆的摺子前面,九王爺今晚,卻沒有看着摺子,而是坐在書桌前面,拿起了一條帶子,細細打量着。
而這一看,便是好半天過去了,樑驍也渾然不成察覺。
而且,他自己也不曾知道,現在的自己,就像是着了魔似的,靜靜的打量着手中做工粗糙不已的帶子。
總是雙璀璨的眸子,此刻卻散發着連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暖意。
或許,樑驍此刻,看的,不是這條帶子,而是透過這條帶子,去思念着做帶子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外頭皎月當空,夜已深了……
樑驍也不知道拿着那條帶子發呆多長時間,知道,門外突然傳來幾道清脆的敲門聲。
樑驍知道,應該是相府送宵夜來的丫鬟,於是,便慢慢回過神來,眸子輕斂,便開口淡淡說道。
“進來吧!”
“是。”
隨着那怯生生的話,原本輕掩着的雕花木門,便立刻從外頭被推開了。
隨即,一個小丫鬟便端着宵夜踩着碎步走了進來。
對此,樑驍卻是一眼都吝嗇不曾望過去。
目光,更是靜靜的凝視着手中的帶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不敢置信的抽氣聲,卻倏地從房間裡面響起。
伴隨着的還有‘哐啷’一聲,瓷落地上盡碎的聲音。
當聽到這一動靜,樑驍那好看的劍眉不由一擰,眼睛一掃,眸子帶不悅的落在身前不遠處的丫鬟上面。
面對着九王爺不悅的目光,那丫鬟更是立刻‘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然後連忙求饒着。
“王爺請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王爺開恩……”
那丫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害怕九王爺責罰,更是立刻求饒哀求着。
不過,其實,也不怪她呀。
畢竟有誰看到一個大男人,手中居然拿着一條女人所用的月經帶,誰都會被驚嚇到吧!?
她剛纔也是因爲這樣,嚇了一大跳,手中一顫,手中的燕窩湯,便掉在地上了。
此刻,她只希望,王爺不要處罰她……
正在地上那小丫鬟心驚膽戰的想着之際,對於她的心思,樑驍卻一點都不知道。
冷冷掃視了那丫鬟和地上的狼藉後,眉頭不由微微蹙了蹙。
良久,紅脣一啓,纔開口問道。
“難道,本王長得如此嚇人!?”
樑驍開口,語氣淡淡的,冷冷的,不過,若是仔細聽的話,便能聽出,他語氣中的黯然。
只可惜的是,那丫鬟早被恐懼充滿心頭,一點都不曾察覺到這一點。
在聽到樑驍的話後,只以爲王爺是生氣了,嚇得全身顫抖不已,都哭出聲來了,誰不知道九王爺是樑國第一美男,怎麼會長得嚇人呢?
“不不不,王爺一點都不嚇人……”
那丫鬟慌慌張張的說道,不過,哭得滿臉眼淚鼻涕,滿臉害怕恐慌的她,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樑驍聞言,眉頭倏地一擰,便開口說道。
“若本王不嚇人,足以讓你嚇成這個模樣!?相府裡面的人膽子都這麼小?!”
言下之意,便是要趕她走的意思!
那丫鬟聞言,徹底嚇慌了。
畢竟,她一家大小,就等着她的月俸養家餬口的,若是她被趕出相府,還能在哪裡找待遇那麼好,月俸那麼好的地方工作!?
想到這裡,那丫鬟更是嚇得連連跪地磕頭,慌慌張張的說道。
“王爺,奴婢說的是真的,王爺不嚇人,真的,求王爺不要趕奴婢出府,奴婢一家大小,都要靠奴婢養活呢,求求你了,王爺……”
對於那丫鬟滿臉鼻涕眼淚的模樣,樑驍卻置若罔聞,那俊美的臉龐上,依然一片冷峻孤傲,身上透出來的冷冽氣息,更是讓人不敢靠近,誰都知道,這兩天因爲柳大將軍的病,九王爺心情不好。
眸子冷冽的睨着跪在地上求饒的丫鬟,薄脣一起,慢條斯理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本王就給你一個理由說說,你剛纔爲什麼如此驚慌!?”
雖然剛纔樑驍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帶上上面,不過,卻不忘掃視四周一下,自然也看到了,這丫鬟自進來書房後,像是見到什麼驚悚似的似的,纔會將手中的東西打翻。
此刻,那丫鬟在聽到樑驍的話後,倒是不由開始猶豫起來了。
畢竟剛纔她是見到王爺居然拿着一條女子才用的月經帶,才受了驚嚇。
不過,若她把這事情說出來,王爺會不會因羞成怒!?
想到這裡,那丫鬟更是支支吾吾,一時都說不出一個所欲言來。
那淚眸,卻不時偷偷看着樑驍手中的月經帶。
樑驍見此,不由看出了一絲端倪。
隨即,薄脣一啓,開口語帶疑惑的問道。
“這腰帶你的?!”
“呃,不,這月經帶不時奴婢的……”
那丫鬟心慌,一時將腰帶聽錯成月經帶,立刻開口否定道。
心裡也開始覺得,原來王爺居然有這種嗜好……
樑驍不知道那丫鬟心裡所想,只是在聽到她的話後,臉上一愣,顯然是還沒有從那丫鬟話中回過神來。
直到良久,纔開口問道。
“你說什麼!?這是……月經帶!?”
當慢慢消化了那句話後,樑驍那萬年不變的臉龐上面,更是一怔。
那璀璨的眼眸,更是倏地瞠的大大的,眸中更是迸射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直直的望向了身前的丫鬟。
見到樑驍那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的模樣,那丫鬟也是一愣,顯然不曾想到,九王爺會是這樣的神色,於是,不由呆呆的說道。
“恩,是,是啊,那是月經帶……”
這一次,樑驍終於聽清楚那丫鬟的話,腦子更是‘轟隆’一聲,有着片刻的空白。
一時間,樑驍什麼都不曾想到了。
直到過了良久後,一股狂喜,激動,喜悅,更是猶如洪水般,朝着心扉波濤洶涌的衝了過來,將他整個人狠狠的淹沒掉了。
此刻的樑驍,彷彿一時間置身於天堂裡面似的。心裡震撼激動的想着。
天吶!
這是月經帶!不是腰帶!
但是,柳林爲什麼會有月經帶的!?
他是男人不是嗎!?
樑驍心裡疑惑着,過了良久,又想到什麼似的,眸子不由閃爍一下。
不!
他不是男人!他不是!
想到這些,樑驍腦子裡面,便不由會想着從見到柳林波第一眼到現在,從柳林波身上發生的種種怪異事情。
‘他’穿着的,從來都是高領的衣服。
‘他’生病時候,對於大夫的恐懼,慌張。
還有‘他’穿着女裝時候的驚豔……
許多許多,以前不曾察覺到的事情,現在一旦正式了‘他’原來是她的時候,便完全的吻合了。
原來,一直呆在他身邊的少年,居然是一個女人!?
怪不得,當他在她房間,目光落在這條帶子上面的時候,她居然那麼慌張,原來,如此……
她,居然是一個女人!
想到這裡,樑驍徹底的震撼到了,久久都不曾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