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那卑職怎麼辦!”一個身穿巡城兵馬司服飾的士兵走過來,低聲問樑驍。
“你是來跟府尹報告左相家着火的消息的吧!”樑驍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是啊!”士兵點點頭:“我們隊長叫我來給府尹大人報信,沒想到”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用遺憾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府尹大人。
樑驍想了想,開口道:“你先回去吧!回去告訴你們大人,先去刑部備案!”
一個丫鬟拿着個紫檀木精雕而成的木頭匣子跑過來:“人蔘,人蔘來了”
柳林波不由分說把木頭匣子奪到手中,打開後匣子裡邊鋪着一塊紅色的綢子,綢子上邊,靜靜地躺着一根小指粗細的人蔘。
柳林波伸手從靴筒裡拔出一把藍汪汪的匕首,自從那天在家中遇襲,樑驍便找來了一把上好的匕首讓她時時刻刻放在靴筒裡,好用來防身。
柳林波手起刀落切下一片人蔘,塞進中年男子的嘴裡,然後開口道:“準備烈酒,還有乾淨的細白布,拿紙筆來!”
小丫鬟手忙腳亂地捧了筆墨紙硯過來,柳林波將宣紙攤到地上,就跪在那裡寫了個方子,厲聲吩咐道:“馬上去藥鋪抓藥!”
“我去我去”一個模樣和府尹大人有七分相似的年輕男子抓起藥方,轉身就跑。
柳林波用匕首割開府尹大人胸口的衣裳,露出插着匕首的胸膛。
“酒呢?”柳林波擡眸問。
馬上有一個丫鬟遞上一小壇烈酒,她把酒罈接到手中,沉聲道:“夫君,幫我把刀子拔掉!”
樑驍毫不遲疑地照做。柳林波緊接着將整壇烈酒倒到府尹大人的傷口上。
府尹大人的眉頭一皺,忽然睜開眼睛。
樑驍見到他清醒過來,趕忙問道:“你爲什麼要叫人把左相家裡中了冰蠶蠱的人集中到前廳!”
“我沒有”府尹大人茫然地說着,突然扭臉四下看了看,當他看到一旁的小妾時,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只見他吃力地伸手指着那名小妾:“賤人你爲何殺我!”
“我”那小妾無端端遭到指控嚇得渾身發抖,滿臉驚慌的表情:“我沒有我沒有啊”
府尹大人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眼睛也悄然闔上。
柳林波神情平靜地從藥箱裡拿出一瓶傷藥,一股腦地倒到府尹大人的傷口上。
“細白布!”隨着她的話音,一匹白布遞了過來。
柳林波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捧着細白布的丫鬟,暗道這丫鬟也太笨了,這麼一大匹布,她怎麼往傷者身上裹,於是開口道:“夫君,幫我撕一條下來!”
樑驍動手幫她撕了一長條細白布,然後幫她扶起府尹大人,給府尹大人把傷口裹了起來。
府尹大人的正妻聽到夫君指責小妾對他行兇,顧不得形象撲過去揪住小妾的頭髮,便是一記耳光:“你個狐狸精,老爺哪裡對不起你,你竟然對老爺下如此狠手!”
“我沒有,我沒有”那小妾委屈得嗚嗚直哭。
“夫人,先不要發怒!”慕容清走過來,將那名小妾從大夫人的手中救了下來。
小妾怯怯地躲在慕容清的身後,哭着說:“老爺最喜歡喝我親手熬的銀耳湯,所以我一直都在廚房裡,是聽有人說老爺出事了,我才趕過來的,真的不是我”
“還敢狡辯,老爺都說是你了,不是你還能有誰!”
柳林波在一團混亂中給府尹大人把了一下脈,然後鬆了一口氣,擡手用衣袖抹了一把汗,才擡起頭,對樑驍道:“只要好好休養,府尹大人應該可以度過此劫!”
樑驍扶着她站起身,沉聲道:“別吵了,來人,先把你們老爺擡到牀上去!”
府尹大人的兩位夫人頓時就不敢吭聲了,只是默默地垂淚。
幾名差役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府尹大人擡到牀上。
樑驍又道:“去請個太醫來照應着,我們先走了!”
府尹大人的兩位夫人小心翼翼地將三個人送出門。樑驍林波三人回到了府中,柳林波先去了寢室叫人燒了些熱水洗了個熱水澡,這一天奔波下來再加上剛剛救治那府尹,現在身上還有一股子血腥味,實在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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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驍和慕容清簡單的換了件衣服,站在院中回憶着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樑驍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這個人要如此大費周章,先給左相一家下了冰蠶蠱,然後再放火燒掉左相一家人,以她的易容術,就算不用冰蠶蠱把左相家滅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纔對”
慕容清此時已經聽他把事情的經過全都講了一遍,他沉吟着分析道:“對一個擅長易容的人來說,最重要的是掩蓋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等一下!”樑驍聽了他的話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仔細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開口道:“沒錯,這個人是在掩蓋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他的腦筋急速轉動,思索着這一連串事件之間的聯繫:“能對左相下手的,只有他身邊的人,這個人聽說林波能解冰蠶蠱,於是易容成我的樣子去刺殺林波,結果被我府中的侍衛追到左相家的別院,我府中的侍衛還闖進了左相家小姐的房間,看到程小姐正在洗澡!”
“但是根據林波所說,程小姐早就死了,最近出現在左相府中的小姐應該是假冒的,好吧!那咱們就來假設,此人易容成了程小姐對左相家的人下蠱,最後又把真正的程小姐的屍體搬了出來用以脫身!”
“之後,這個人又易容成了京都府尹的模樣,吩咐人把左相家所有中了冰蠶蠱的人都集中到前廳,一把火燒了以後,又易容成京都府尹小妾的樣子,最後來刺殺京都府尹!”
樑驍分析到這裡,一臉疑惑神情地搖了搖頭:“我也贊成你說的,一個擅長易容的人,最重要的是掩蓋掉自己存在的痕跡,而放火是最好的掩蓋痕跡的方法,可是這個人到底想要掩蓋什麼?我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如果她想掩蓋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在她行刺林波失敗以後就已經暴露了,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對方是一個擅長易容的人,最後的這把火你不覺得有些畫蛇添足嗎?”
聽他這麼一分析,慕容清也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不禁認真地思索起來。
良久他纔開口道:“我覺得這個人似乎是在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她刺殺京都府尹,是爲了把左相家人集中放在前廳的這件事情推到京都府尹身上,如果今天不是正好大嫂在,線索到這裡就斷掉了,所有的人都會以爲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同京都府尹有關。雖然我們知道京都府尹是被人滅口,但是卻會追錯方向,因爲我們只會去查背後的指使者,卻不知道他是被陷害的!”
他說着,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這人分明就是想給左相一家滅門,如果不是你從火場裡搶出了幾個人,如果沒有王妃大嫂出手醫治京都府尹,這個人的計策已經成功了!”
慕容清搖搖頭,擡眸看着樑驍,神情無比凝重地說:“但是和左相有仇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陳年舊案,就算咱們想查也無從查起!”
“無從查起也要查!”樑驍的聲音冰冷而殘忍:“此人傷了林波,我必須要他付出代價!”
樑驍站起身:“咱們就先回去吧!左相的事情,明天再說!”
回到王府,樑驍看到自己的房間窗子中,透出黃色的燭光,心中頓時一暖。
他知道林波還沒有睡,還在等着他。推開房門,就見到柳林波坐在花廳的桌子旁邊雙手託着腮,正在傻呆呆地看着門口的方向。
樑驍一貫冷冰冰的臉上,馬上揚起寵溺的淺笑:“怎麼不先睡!”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所以睡不着,想等你回來跟你說一下!”柳林波起身走過來,幫他脫掉身上的外衫。
“什麼事!”樑驍好奇地問,剛想走去洗澡卻被她一把扯住。
“你手上都被燒傷了不要沾水,坐下來我給你上些藥!”柳林波按他坐到桌子旁邊,端詳着他的傷口。
因爲沒能及時上藥,他手上的燒傷全都起了燎泡,她用銀針將他身上的燎泡挑破,將早就準備好的燙傷藥用棉籤子蘸了,動作小心又輕柔地幫他抹到傷處。
柳林波這才猶豫着說:“關於左相家的小姐,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程小姐!”樑驍聽到她提及左相家的小姐,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可以串到一起。
柳林波絮絮叨叨地說着:“我只是不明白,這個人既然已經殺了她,並且決定易容成她的樣子,爲什麼還要留着她的屍體,因爲看她的行事手法,分明是想把左相一家滅門,既然是滅門,又何必浪費一隻冰蠶蠱,把那程小姐的屍體保存起來!”
樑驍也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此時聽到柳林波似乎是在從另一個角度來分析整件事情,神情不覺凝重起來,猜測道:“會不會是因爲她沒法子把屍體運出來,爲了讓屍體不要腐爛,纔會用冰蠶蠱將屍體保存起來!”
柳林波點點頭,似乎有些贊同他的猜測:“可是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此人曾經刺殺過我,我猜她應該是知道了我可以配製冰蠶蠱的解藥,纔來刺殺我的,那麼,她爲什麼要在已經知道我能配製冰蠶蠱的解藥的情況下,仍然對左相的家人下蠱,這說不通啊!”
“其實說得通!”樑驍道:“首先,左相年輕時是五毒教的,五毒教最擅長的是用毒和用蠱,所以如果這個人選擇用普通的毒和蠱來殺左相一家難度很高,所以她用了冰蠶蠱,其次,左相當年曾經帶兵四處征討,本身武功也很好,他的子女武功也都不錯,咱們來假設,此人武功不高,除了下冰蠶蠱她沒有其牠的機會下手!”
“所以,此人才會選擇先用冰蠶蠱,然後再將‘屍體’集中在一起焚化!”柳林波終於在大腦中釐清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是她仍然有些沮喪:“可惜這個人如今逃掉了!”
“先別管這個人了!”他促狹地衝她眨眨眼睛,起身抱起她進了臥房。
*帳暖,良宵苦短。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想要個孩子。所以,他必須得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纔可以。雖然林波說自己不能生孩子,但是就不會有個萬一什麼的?
“呀!你身上的燙傷藥弄得到處都是,熄,熄燈”她在他的身子底下很不老實,卻仍然不忘提醒他熄燈。樑驍揮手熄掉臥房中的燭火。
他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吃了午飯以後,柳林波又重新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
與此同時,左相的府中傳出一片爭吵聲。
“你們沒有權力替我決定這麼重要的事情!”當左相得知自己夫人竟然代他接受了辭官的條件後,兩個人吵了差不多一整晚。
“你以爲我願意接受那個丫頭的條件,你當時中了冰蠶蠱,我和兒子無計可施,那個丫頭說她可以救你,而這是唯一的一個條件,你讓我們怎麼選擇!”
左相知道她沒有做錯沒有做錯,但是他仍然不甘心地說:“這個時候讓我辭官,你們讓我怎麼追查給我下冰蠶蠱的人,此人不除我還有什麼面目活着,十四條人命,程府十四口人,就這麼被人一把火燒死了!”
程氏一族二十三人,最後卻只活下來九個,除了他以外活下來的有三名妾侍,兩個兒子,還有三個孫女。
左相狠狠的一拳砸到桌子上:“到底是什麼人和我有這麼大的仇!”
左相夫人沉聲道:“不管是什麼人,願賭服輸,如今你真的被九王妃給救活了,咱們就得按照之前的賭約辭官!”沒想到柳林波的一巴掌還真管用,成功打醒了欺軟怕硬的相夫人。
翌日。午夜,星辰明亮。窗外的竹林被微風吹過,響起沙沙的聲音。暖香閣中燈火通明。
慕容清翹着腳坐在花廳的桌子旁邊,手邊有壺茶,自斟自飲的同時不忘同小丫鬟調笑。
至於柳林波,則安靜地坐在臥房中的貴妃榻上,正在一針一線地縫着一件裡衣。
樑驍進宮去查探了,本來慕容清也想一起去,但是樑驍說爲了林波的安全起見還是讓他留下來等消息。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一個黑衣蒙面人從外邊走了進來。
柳林波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針線走出臥房,便看到樑驍正在把臉上的蒙面巾摘下來。
“夫君,你探聽到什麼了!”她忍不住關心地問。
樑驍神情凝重地衝她搖了搖頭,然後走進臥房,脫掉身上的夜行衣,換上柳林波幫他準備的衣裳,這才走出來坐下喝了一杯熱茶,開口道:“什麼都沒探查到!”
柳林波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似是想起了什麼,有些絕望地說:“師傅教過我培育蠱王的方法,但是培育一隻蠱王,希望十分渺茫,有可能窮其一生都無法培育出一隻,所以我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培育出一隻蠱王!這樣,才能與那幕後的主使者相互抗衡!”
樑驍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慕容清說:“不管怎麼說,父皇母后的安危很重要,還是得深入進宮摸摸底再說!”
慕容清忍不住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捏起嗓子,一副“小生怕怕”的臭德行:“拜託,大哥不要每次都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好麼!”
樑驍“嗤”的笑了一聲:“少裝了,你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易容成宮女的模樣,就可以跟嬌俏的小宮女們睡在一張牀上,等小宮女睡着了你就爲所欲爲了!”
慕容清趕忙義正詞嚴地說:“你這個齷齪的傢伙,少要誣衊我的清白,我的心裡只有她。對了,話又說出來了,林波的師兄不是易容術很高麼,扮女人會更像的!”
樑驍不禁把臉一沉:“林波的大師兄他不會武功,保證不了自己的自身安危!”
慕容清被他呵斥了一句,縮了縮脖子。
樑驍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態度,語重心長地說:“這件事牽連的人太多了,本來我和林波想一直不回來的,可你也知道,尹相現在完全不能露面,也只有我們能出出力了!”
慕容清垂頭喪氣地苦苦一笑:“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只能照辦!”
柳林波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到底要慕容去做什麼?”
兩個男人彼此對視了一下,全都神秘地一笑,就見慕容清臉上的五官突然之間移了位置,一張屬於樑驍的臉孔竟然就這樣出現在柳林波的眼前。
柳林波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慕容,你易容術這麼厲害我怎麼都不知道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須臾,慕容清的臉上的五官再次移位,竟然又變成了柳林波的樣子。
就見慕容清不止臉上的五官變了,就連身材都變了,除了胸部還是平平的之外,同她的模樣一般無二。
柳林波張了張嘴,驚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這和自己還有師兄的易容術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啊!
她沒想到,慕容清竟然也會這麼玄奇的易容術。
三個人一起呵呵地笑起來,慕容清在衆人的笑聲中恢復了自己的樣貌。
樑驍道:“這是慕容家傳的易容絕技,不但可以易容,而且還可以縮骨漲骨!”
柳林波終於意識到他們想讓他去做什麼?不禁有些憂心:“萬一被發現了會不會有危險!”
“管不了這麼多了!”慕容清道:“我們現在對對方一無所知,我們甚至不知道她在外邊是不是有幫手,不過據我猜測她應該還有手下才對”
“所以,我纔想讓慕容進宮,讓他易容成宮女的模樣,隨時監視慕容萱的一舉一動,看她都跟什麼人接頭!”最可疑的人就是她了。
柳林波神情異常誠懇地看着慕容清:“那就拜託你了!”
慕容清眼淚汪汪地說:“嫂夫人,我辛苦點沒關係,只要你們騰出空幫我找找我老婆就行!”
柳林波忍不住被他的表情逗笑,但是笑了幾聲又覺得此時不是開心的好時機,神情又黯了下去。
樑驍道:“既然這樣,你天一亮就進宮,我每天晚上都會進宮去找你!”
“好吧!”慕容清答應了一聲,伸出胳膊打了個呵欠:“困死我了,我去找地方睡覺了!”
把慕容清送走,柳林波不禁憂心忡忡地說:“現在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咱們找不出真正的頭緒在哪,我怕身邊的人會受傷!”
“別擔心了,我會安排人保護他們的!”樑驍安撫她道:“別再多想了,去睡吧!”
這兩日終於消停了,樑驍依舊雷打不動的上朝下朝。傍晚時分他終於回來了。
柳林波幫他脫掉外衫,吩咐丫鬟們快些幫他準備洗澡水來,他雖是內功深厚,寒暑不侵,卻極愛乾淨,一到夏天每天傍晚必定要洗個澡。
天氣熱,他不喜歡每天都泡溫泉,所以只好苦了那些粗使的丫鬟們。
洗澡水很好準備,淨房裡有水缸,每天都會有人負責將水缸裝滿,至於熱水是早在爐子上煨好的,也不需要現燒。
丫鬟在準備的時候,柳林波隨手倒了杯茶給他:“慕容那邊進展還順利吧”
“挺順利的,不過最近似乎沒什麼大動作”樑驍應了一聲。
就見樑驍勾起脣角一笑,一把勾住她的纖腰將她打橫抱起,並且大步向淨房裡走去,他笑得邪邪的,低頭睨着懷中的她。
“呀!”柳林波低呼着,輕輕捶了他肩膀一下,臉孔一下子便漲得通紅:“我已經洗過澡了!”
某人不要臉的說:“那就陪我再洗一個!”
林波情知今天的自己是難逃魔掌了,只好咬着嘴脣提醒他:“你記得把門鎖上!”
最近柳林波又恢復了從前的生活,每隔三天進宮去探望一次皇后,每次路上看着街上來往的婦人抱着孩子,她就各種羨慕嫉妒恨。
呃,好吧!她只是單純的羨慕,嫉妒和恨都沒有啦!其實樑驍比她更喜歡孩子,只是他一直都不敢說。他怕她多想,更怕她聽了傷感。
樑驍從宮裡回來後就看見她整個人蜷縮在牀上,臉頰上還掛着淚痕。心疼的覆上她的臉龐,脫掉了外衣側躺在了她的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柳林波匆匆地從牀上爬起來,這才發現身上穿的還是外出的衣裳,只是睡了一整天,早就皺得不成樣子。
她低咒着穿上鞋子,跟在他身後進了淨房,一邊從水缸裡打水一邊埋怨他:“你怎麼不叫醒我呢?”
“我也在睡!”樑驍無辜地爲自己喊冤,然後畫蛇添足了一句:“最近我很累!”
她咬着嘴脣,滿腹委屈地瞪了他一眼,匆匆地洗了把臉,便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小丫鬟送了飯菜進來,他們兩個匆匆地吃了一點,便讓丫鬟將殘席撤了下去。
柳林波坐在桌子旁邊,一臉的鬱悶神情:“都怪你,不早些叫醒我,這個時間,哪裡還睡得着!”
樑驍笑吟吟地從衣架上的官袍袖袋中摸出一個荷包:“睡不着正好,有件事來讓你動腦筋,你瞧瞧這是什麼東西!”
樑驍從荷包裡拿出一個小紙包打開,裡邊是一種白色的粉末。
柳林波納悶地伸出手指蘸了一點粉末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接着又伸出舌尖舔了舔,眉頭頓時緊緊地蹙在了一起:“這東西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味道怪怪的,聞起來和嚐起來都酸酸的,又不是可以要人命的毒藥,你是從哪裡得到這些東西的!”
樑驍壓低了嗓音道:“是六哥在一個相府的侍女的身上搜出來的!”
柳林波驀地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確定!”
樑驍神情冷酷地點了點頭:“今天上午,韓玉發現那名丫鬟偷偷地將這包東西放到大表姐的燕窩粥裡,就偷了一些出來!然後第一時間告訴給了六哥”
柳林波思索了片刻,突然露出堅定的神情:“把她抓起來,嚴加拷問!”
樑驍答應了一聲,走出去安排抓丫鬟的事,留下柳林波獨自看着那些白色的粉末在傷腦筋。
忽然,她聽到外邊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尹郡主披頭散髮地衝了進來,身上只穿着睡覺的裡衣,進來後她一把抓住柳林波的胳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妹妹,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柳林波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趕忙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九王爺,嗚嗚”尹冰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斷斷續續地說:“妹夫把我的丫鬟抓起來了,妹妹,我不能沒有她的,你幫我跟他說把那丫鬟放了吧!”
柳林波頓時就明白了她爲什麼會深夜跑來找自己,於是不着痕跡地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夫君爲什麼會抓她!”
“我也不知道,妹夫什麼都沒說,帶着人直接闖進我的院子就把她帶走了,妹妹,你跟他說說情把她放了吧!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柳林波狀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姐姐,我怎麼可能會說動他改變主意呢?”
“妹夫那麼疼你,妳一定能說服他,我求你了,你一定要讓我他把我的丫鬟放了,不然的話我就死定了!”
看着尹冰清哭的已經有些崩潰的樣子,柳林波柔聲道:“姐姐,妳想讓我去跟他求情也不難,但是你至少得跟我說實話,爲什麼他抓了你的丫鬟你就死定了,一個丫鬟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尹冰清猛地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失言了,慌忙擡手捂住嘴巴,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柳林波不再講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等着她主動開口。
尹冰清的身子突然開始發起抖來,一種巨大的恐懼感籠罩住她,她害怕地扭臉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已然是深夜,丫鬟都被柳林波打發去睡覺了,外邊空無一人。
“妹妹,我不能說”尹冰清帶着哭腔開口。
柳林波道:“姐姐,妳不把事情說出來,我們會有辦法幫妳!”
尹冰清瘋狂地搖着頭:“我真的不能說,說了我會死的!”
“你不說,我就沒有法子幫你救她!”柳林波雖然心疼大表姐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憐,但是此時卻不是她心軟的時候。
柳林波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尹冰清:“來,喝口茶吧!”
“妹妹”尹冰清接過那杯茶,捏在手心中,卻只顧着忐忑,壓根就沒有心思喝。
柳林波也不逼她,只是耐心地等待。尹冰清低着頭,淚珠一串串地落進茶杯裡,和金黃色的茶湯混在了一起。
良久,她終於抽泣着開口:“原來我那丫鬟是萱貴妃的人”
“什麼?”柳林波被這個消息震驚到,她怎樣也沒想到,在守衛森嚴的相爺府中,居然會出現慕容萱派來的奸細。
“那個丫鬟偷偷地在我的燕窩粥裡下了癮藥!”尹郡主擡手抹了一把眼淚,揚起可憐巴巴的小臉:“妹妹,你不知道那種癮藥有多可怕,我只要一天不吃加了癮藥的燕窩粥,就會好難受好難受!”
“癮藥!”柳林波終於知道那些白色的粉末是什麼東西了,這種她從未見過的東西,一定就是大表姐口中的癮藥。
“妹妹,求求你救救那丫鬟吧!要是她被抓了,我沒有癮藥吃就死定了!”
柳林波從她手中拿過那杯落滿了淚水的茶放到桌子上,然後抓過她的手腕給她把脈,卻絲毫沒有察覺異樣,相反的,她的脈搏跳動得異常有力。
“姐姐,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跟我說說,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會沒事的!”
尹冰清抽泣着道:“我本來也不知道她給我下癮藥的事,但是到了晚上,我開始不舒服,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種難過的感覺,就是很難受很難受,好像有爪子在撓我的心肝,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我拼命地喊,可是都沒人理我!”
“後來那個丫鬟進來了,她問我是不是很難受,後來她就告訴我,她在我的燕窩粥裡給我下了癮藥,那種癮藥必須每天都吃,如果有一天不吃我就會難受,她說,如果我不聽話,或者跟別人說了,以後就沒有藥吃,只能永遠那麼難受,從那時起她就成了我身邊的大丫鬟,我什麼都要聽她的!”
柳林波聽到這裡不禁生氣地說:“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和樑驍呢?”
尹冰清委屈地說:“那段時間左相和父親的事情鬧得太僵了,爹爹根本就不許任何人出府。就算你去看我,她也總是在我身邊盯着我,我根本就沒機會說,後來她又故意給我斷了兩次藥,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我怕以後沒了癮藥會更難受,就不敢告訴你們了!”
“對不起,姐姐,這麼久了,我竟然沒有看出來你不對勁”柳林波自責地向她道歉,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世上竟然會有人利用癮藥控制別人。
尹郡主用力地搖了搖頭:“不怪你,她在我們家五年了,誰也沒想到她會是這麼惡毒的人,就在你去看我的那天她告訴我她是萱貴妃的人,萱貴妃要我幫她做一件事,不然的話,不給我解藥!”
柳林波不知道爲什麼?心頭涌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她試探地問:“她要你幫她做什麼?”
尹冰清突然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張了好幾次嘴卻只是深深地將頭埋到了胸前,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