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巡護員跟隊裡彙報完這邊的情況,又瞧了眼劉芎。
劉芎現在看上去冷靜很多了。於是,其中一名巡護員繼續問他一些問題。
他們問了劉芎的姓名,並聯系他的家人。
這些問題劉芎還是很配合的,只是注意力依舊沒集中,像是在仔細回憶甚麼,回答時心不在焉:
“我叫劉芎,我爸媽是……電話……”
“我今晚被人騙過來的……”
劉芎報了自己名字和他爸媽的姓名電話,讓巡護員幫他聯繫。
說話間又咳了幾聲。劉芎嗆過水,又有些脫力,嗓子不太舒服,說話不順暢。
山裡夜晚有些冷,就算披着毯子,但劉芎剛從水裡出來不久,晚風一吹,也會着涼。
可不管巡護員怎麼勸,劉芎就是不願意到車上休息,就要守在湖岸邊,說多了,剛冷靜下來的情緒又開始激動。
“行行行,不上車!要不你挪個位置,那邊擋風……不挪不挪!別激動!”
巡護員沒再堅持,他們現在只要先穩住這邊就好,待會兒有專人過來接手。
劉芎的手機掉湖裡了,就算帶在身上,也不一定能用。
一名巡護員記錄之後,直接用自己的手機撥號。
剛纔在詢問劉芎的時候,他們已經知道劉芎的身份了。
這位在瑢城還是有點知名度的,跟他們的朋友們來鉞山遊玩好多次,一羣開豪車的,他們印象深刻。
正因如此,兩名巡護員皆是心中一緊
他們只是今年區域規劃之後,新增加的巡護人員,其實對這一片不算特別熟悉,剛抽調過來數月,也擔不起多大事。
現在碰到了這樣的事故,貌似牽扯有點大,言語之間肯定會謹慎些,不能隨意應下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
琢磨着怎麼跟劉芎的家人說,巡護員按下電話號碼。
瑢城某處豪宅。
剛結束一場晚間商談的劉家夫婦回到家。
劉芎他爹放鬆地靠在客廳沙發上,得知劉芎還沒回家,隨口就道:
“又在哪浪呢!”
以往劉芎也常玩到很晚,有時候會回來,有時候乾脆在外過夜,又或者闖了什麼禍跑到老人那邊去避難。
一想到今晚商談時提到的幾位年輕後輩,想想拍賣會大出風頭的那位風羿,再看看自家……
心累!
“今天拍賣會場隔老遠就聽到他跟人吹牛逼!”
“喝杯雄黃酒就以爲自己百毒不侵,我還聽人說那小子想去抓毒蛇,這是迫不及待要上天?!”
“說來說去還是欠收拾!”
“不經個什麼事他不會長記性!”
劉家夫妻倆琢磨着,怎麼給劉芎找點事磨磨性子。
劉芎他爹的手機響了。
看了眼陌生的手機號碼,劉芎他爹還是接聽。
“喂……我就是……”
聽到劉芎的車翻進鉞山野外一個湖裡,劉大老闆眼前一黑,整個人差點從沙發上栽下去
又聽到電話那邊說人還好,就是精神狀態似乎有點異常,可能是受了刺激。
劉芎他爸緩過氣,讓巡護員把電話給劉芎,他要確定一下。
鉞山湖邊。
劉芎正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看到遞過來的手機,回了回神。
“喂爸……我活着呢!一點小傷不礙事……我不離開!!”
一聽自家老爹說要讓人送他去醫院檢查,劉芎情緒又開始激動:
“爸我跟你說,這裡有一條大蛇!今晚掉湖裡就是它救的我!咳咳……”
嗓子不舒服咳了幾聲,劉芎又開始跟他爸說起那條大蟒蛇怎麼把他甩上岸的事情,說完又讓他爸多帶點人過來,他要找救命恩蛇!
兩名在場的巡護員相視一眼,一人打了個手勢。
等劉芎跟那邊通話完畢,另一名巡護員接過電話,走到一邊,跟劉芎隔着點距離,小聲跟劉芎他爸解釋。
劉家以前做過藥材生意,劉芎他爸對蛇也有一定了解,知道鉞山那裡的氣候現在並不適合大蟒蛇生存。
劉芎口裡說的“大蛇”,可能是喝過酒又受刺激之後幻想的。
跟巡護員的想法一樣,劉爸也認爲是水草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不管怎麼樣,確定劉芎沒事,劉爸冷靜下來,頭腦也靈光了,詢問巡護員更多細節,着手安排事情。
巡護員看着依舊執着堅守在岸邊的那位,小聲跟劉芎他爸繼續道:
“對,我們過來的時候他就在岸邊了,看上去沒受什麼傷……已經報警了,也聯繫了醫護人員,哦,看到他們的車了,馬上就到……”
原本冷清的鉞山的夜晚,逐漸有了動靜。
而鉞山另一面,依舊看山去寧靜而美好。
附近的小區也與夜色一般靜謐。
偶爾有一輛晚歸的車緩緩駛過,之後重歸寧靜。
風羿已經回了小區。
今晚能量消耗有些大,補了頓夜宵,洗洗睡了。
睡前風羿刷了會兒手機。
關於瑢城本地的新聞,熱議話題也就是端午活動相關的那些,除了官方的宣傳,就是各個商家和利益團體的營銷。
當然也有提到風羿的,不過並沒有流出足夠的圖片和視頻證據,風羿本人也沒出聲,所以沒起多大浪花。
這場慈善拍賣,並沒有邀請太多媒體,發的新聞也是有所保留。
這次文化藝術節相關的營銷重點,都放在白天的那些活動,至於晚上這個拍賣會,願意出風頭的,自己會聯繫媒體,或者接受採訪。
會場照片視頻之類的,也只是在一些私密的小圈子裡流傳,很少會直接發到公衆平臺上。
到場的本地大佬太多,一不小心容易犯忌諱。就算劉芎他們這些平時玩得肆意的,也知道分寸。
風羿掃了眼那些熱議話題,又翻了翻,沒看到說鉞山有什麼大事的新聞,幾個聯保局或專家羣裡也沒議論的,才滿意地將手機放一邊去,安心睡下。
第二天,風羿剛吃完早餐,正跟小甲說着回陽城的安排,接到個電話。
半小時後,有人找來了。
找上門的有兩人,一位是負責鉞山這一帶資源管護的,另一位是劉芎他爸派過來的人。
“請我去找蛇?!”
風羿在聽到這兩位的來意後,面上露出驚訝的樣子。
“是,我們想請你過去看一看,是否有大體型的蛇存在過。”
找上門的這兩位,一方代表本地相關部門,另一方代表劉家。
昨晚上,鉞山的湖邊來來回回不少人。也請了本地研究爬行類的專家到場。
那位專家的意思是,湖裡不可能生活着一條巨蟒,環境不符合它們的棲息要求。
但劉芎堅信自己就是遇到一條大蛇,爲此還差點跟那位專家吵起來。
本地管理部門的人也認爲不可能有大蟒蛇。
不過保險起見,以防有人在這裡惡意放生,或者因某些違法活動在這裡扔一條巨蟒,還是要謹慎對待。
諮詢過本地專家之後,劉家那邊建議找風羿過去看看。
聯繫風羿,得知風羿正好居住在鉞山附近,劉家那邊緊急派人過來邀請。
“我們也知道這裡的氣候不可能存在大蟒蛇,但考慮到一些意外情況,所以想再請你過去瞧一眼。聽聞,你對蛇的氣味很敏感,在搜尋蛇這方面無人能及!”對面的人說道。
“過獎了。”
風羿思索片刻,點頭道,“行,我跟你們過去看看。”
正好他也想去現場瞧一眼。
劉家派過來的那人在風羿同意之後,面帶喜色,立馬跟老闆彙報,心想:這位專家過去確定之後,總能讓劉芎死心了吧?!
劉芎到現在都沒離開,誰拉他離開他跟誰拼命的樣子,大晚上盯着湖面,借了手電筒掃來掃去,每一寸區域都不放過,一直熬到快天亮,才被劉總扔車裡睡了會兒。
風羿也沒怎麼收拾,叫上小甲,跟到訪的這兩位一起開車前往鉞山另一面的湖。
到地方的時候,風羿見到了劉芎。
劉芎身上換了件衣服,頭髮也亂糟糟的,可能是剛睡醒,正捧着一碗藥粥坐在那兒喝。
也不知道是藥粥太難喝,還是確實注意力不集中,喝兩口,就跟旁邊的人聊一句。
旁邊的人:“小芎啊,我們是真沒發現你說的蛇!我親自帶人找了一圈,又派人搜了兩遍,並未見到附近地面上有符合你所說目標的爬行痕跡!”
劉芎:“肯定看不到啊!它是在水裡的!水裡!或許是一條水蟒!”
旁邊人:“你指的是,森蚺那類?”
劉芎:“對!”
旁邊人:“但森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氣溫環境都不符合。咱冷靜下來,理智分析。”
劉芎面色堅定:“我還是覺得,我被蛇盤了!”
新過來的一名巡護員聽到這話,隨口道:
“這地方大型蟒蛇出現的機率接近於無。真有這麼大的蟒蛇,我們早就發現了,就算有些區域巡護次數不多,但如果有蟒蛇,還長到這麼大,我們不可能一點蹤跡都沒發現!”
但劉芎聽不進去,固執三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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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水蟒!”
“就是!”
“我不可能認錯!”
說着還神經質地摸了摸腿,一副回味的樣子。
其他人:“……”
感覺眼睛被辣到。
劉芎將碗放到一邊,擡手比了比:
“最起碼,這麼粗!”
“你是親手摸到了?”有人問。
劉芎神情悲憤,後悔不已的樣子:“沒有!我當時已經脫力了!”
其他人心中皆是“這貨果然神志不清”的想法。
至於劉芎口口聲聲“被甩上岸”,可能是當時生存本能爆發,自救的結果,意識也產生了幻覺。
岸邊都是草地,各種痕跡並不明顯,但若是真有巨蟒,肯定會有別的爬痕的,水裡的蟒蛇也需要覓食啊!湖裡的魚哪夠吃!
但事實是,沒有爬痕!
蛻的蛇皮,也沒有!
“所以當時你並不清醒。”
“是……不是!我當時只是失去了行動能力,但還是有意識的!”
劉芎知道這些人沒有相信他說的話。
身上的勒痕什麼的,不清晰,也無法確定。
似乎是有什麼纏繞的痕跡,但也可能是水中的某種植物或者某些遊客扔的垃圾。
因爲剛遭遇過一場意外,劉芎身上碰撞造成的痕跡倒是有不少,還更明顯。
風羿沒往劉芎所在的那邊走,隔着段距離看了看湖岸,然後沿着湖邊往前。
湖裡正在進行打撈工作,也有一些人在水下搜尋可疑目標。
除了打撈,風羿從這裡的人口中瞭解到,劉家另砸了不少錢,來維護這片湖以及周圍的生態環境,儘量減少本次事故造成的環境損傷。
更遠處,車道所在的位置拉了警戒線,有辦案人員活動。
劉芎被騙差點被綁架的事,有他自家的人去調查。風羿相信,憑劉芎父母兩邊的能耐,很快會有結果。
收回視線,風羿繼續沿着湖邊走。
路經他昨晚上下湖的那個位置,看了看。
沒人留意這裡。
再看看周圍。
環境中留下的氣味信息,能告訴風羿很多發生過的事情。
從這些氣味分子,風羿像是看到,一組組的人從這裡搜尋,又走遠。
風羿指着一處較爲明顯的腳印,說道:“昨晚到現在,不少人從這裡經過,都是在找水蟒?”
資源管護的那人面上無奈,“讓你笑話了。我也不認爲是水蟒。其實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去年還有個偷偷跑到這裡游泳被纏住腳說是有水鬼的,結果發現是一個網袋,不知道誰扔的。以前我就申請過在這裡加裝監控,上面沒批!希望這次能通過吧。”
劉家的那人湊過來,“風專家,你相信這湖裡有水蟒嗎?”
風羿:“不信啊。”
水什麼蟒?
什麼水蟒?
沒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