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
醫務室中,雖然答應了向淮不再跟季司霖有身體上的親暱接觸,可現在算是特殊時期。
況且這時候,她是病人,他是醫生,所以薛夕很乖巧的坐在那兒。
不想讓她舉着手太辛苦,季司霖全程半跪在地上,一點點幫她清理傷口,他帶着眼鏡,雖然動作輕柔到幾乎都要察覺不到被碰觸了,可消炎的藥水碰到傷口,還是鑽心的疼。
薛夕知道季司霖也在緊張,所以一直忍着沒說話,哪怕像是她這種軍訓都不怎麼出汗的體質,此刻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
幸虧上了麻藥,才緩解了疼痛。
就這麼足足一個小時後,她手上的傷口才被處理完畢,總共縫了十二針,每根手指上縫了三針。
她看着包裹着白色紗布的手,沒說話,季司霖卻撫了撫眼鏡站起來。
他站起來時,腿上有些不穩,畢竟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已經一個多小時,腿都麻了,可他動作緩了緩,就不動聲色的站穩,這才溫和的開口:“我用的美容線,不用拆線,也不會留疤。”
薛夕點了點頭。
她對這些倒是不太在意,而是詢問:“那手指已經會跟之前一樣靈活嗎?”
她學東西快,最怕的就是慢。
如果手指反應沒有以前敏銳了,可能會有點不習慣。
季司霖笑了:“對我自信點。”
薛夕習慣性瞪大眼睛。
季司霖看見她這茫然的模樣,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她的頭,可卻在即將擡起來時,想到了她的話,於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握住,又緩緩放下來。
有些習慣,這麼多年了,的確很難改。
可如果她覺得不可以,那還是要改。
這麼想着,季司霖垂眸遮住裡面的憂思,醇厚的說道:“我雖然是心理醫生,但外科手術也不錯,放心吧。”
薛夕這才點頭,她站起來往外走,季司霖就跟在了她的身後,詢問道:“夕夕,值得嗎?”
薛夕看向他。
季司霖開了口:“那羣人都不信任你,覺得你在說謊,甚至出事前還在攻擊你,她們值得你這麼好嗎?”
薛夕默了默。
她從小性格孤僻、冷漠,對人情往來更是淡薄,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在看到同學出事的時候,就出手了。
至於值不值得……她從未想過。
薛夕開了口:“司霖哥,我不在乎他們的詆譭,也不在意他們的誇讚,我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希望在未來某一天想起時,可以說一句問心無愧。”
這個世界上,善和惡本來就一時之念。
季司霖愣了愣,半響後才低笑了一下,他看向薛夕開了口:“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也跟他越走越遠了。
季司霖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惆悵,但他很快就掩飾住,叮囑道:“好了,未來幾天,記得換藥,還有,傷口處不許碰水,這幾天吃的清淡點,不要吃海鮮之類的東西,注意休息,好好養傷。”
薛夕點頭:“好。”
季司霖還想要繼續送她回宿舍,忽然間瞥見遠處昏暗中站着一道筆直的身影,他頓了頓,及時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路燈下,光線明亮。
而那人卻站在黑暗中,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機和戾氣,一種嗜血的氣場盪漾而出,宛如地獄惡魔。
季司霖心驚了一驚。
也不知道他幹了什麼,身上的殺氣怎麼會這麼重。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激射間,各懷心思。
足足對視了十秒鐘後,季司霖這纔開了口:“我還有病人,就不送你了。”
薛夕點頭:“好。”
季司霖這才扭頭,慢慢離開。
薛夕從來不會有不捨這種情緒,打了招呼後,她就毫不留戀的往前走,走了幾步,忽然感應到什麼,扭頭就看到了向淮。
薛夕愣了愣,驚訝詢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向淮從昏暗中一步一步走出來,剛剛斷了顧雲卿四根手指的男人,在她看過來以後,全身上下只剩溫柔。
他笑:“我一直在這裡。”
薛夕:?
向淮走到她身邊,握住她受傷的那隻手的手腕,將她的手指舉起來,細細檢查了一遍後,這才鬆了口氣:“姓季的技術不錯。”
薛夕還沒給點反應,向淮卻又急忙加了一句:“我說的是外科技術不錯,不是別的技術。”
薛夕:????
這男人奇奇怪怪的,在說什麼呢。
她抽了抽嘴角,就見向淮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詢問:“小朋友,疼嗎?”
麻藥在慢慢失去效果,疼痛感肯定是有的,但比剛剛好了很多,薛夕能忍,於是回答:“還行。”
向淮狹長的眸子一垂,嘆了口氣:“可是我疼。”
他修長的手指指向胸口處:“這裡疼。”
薛夕:?
向淮又開了口:“你親我一口就不疼了。”
薛夕:“……”
她抽了抽嘴角,扭頭往宿舍方向走:“受傷的是我!”
你在這裡裝什麼可憐?
向淮緊緊跟在她的身邊,比她高了半個頭的男人低笑一下:“那我親你一口,你就不疼了。”
薛夕:“…………”
她還是閉嘴吧,騷不過這狗男人!
她又走了兩步後,向淮跟在了她的身後開了口:“回宿舍收拾下東西。”
薛夕:?
向淮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幾天不能住宿了,不然這麼熱的天,你一個人怎麼洗澡?”
薛夕:??
這人的意思是,她一個人不能洗澡,那……誰幫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