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逼不過,終於靜靜的道:“花漫天,你待我恩重如山,我可以還你一條命,但是,我不能把我自己還給你……這不是因爲任何人,只是因爲……這種事情太親密,只有相愛的人才能做……”
他微微咬牙,竟是滿心暴戾,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隨即一步一步的退後,一直退到了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起了小小秀美的狐首:“你們明明知道,無情不是我的錯,也不是我能決定和改變的,爲什麼還要一直責怪我的無情?又爲何要一直爲此自苦?這不是很無謂嗎?”
他情不自禁的捏緊了拳,喃喃的道:“你……”她再不遲疑,就這麼轉了身,走出了長老閣,小小的身影在夕陽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她失去喜怒哀樂之後,就一直在努力的演戲,因爲她覺得,以前的花似錦選擇和堅持的,她就應該繼續選擇和堅持,就算她真的已經不覺得重要……可是真的逼她太過,她就演不下去了……其實她說的對,花漫天,甚至雲知處,都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逼她……想求得一點確認,想證明,就算她對整個世界都無情,唯有對某一個人,總應該是特別的。偏生世事從來如此殘酷,即使她是天狐,即使狐靈中尚存一絲性靈,可是要她重新學會愛,仍舊很難很難,很慢很慢……
隔了許久許久,花漫天才坐了下來,飄渺的雪袍早已經回到他身上,他長髮散落,神情寂寥,可是即使如此,他仍舊俊美的宛如謫仙人一般……一直到身體終於偃旗息鼓,頭腦也漸漸清明,花似錦的話,才反芻似的走回了心裡……的確,天狐在情字上最爲堅持,若非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絕不可能如此輕許……只除非是誤了情劫之年的天狐,轉頭去做了遊戲人間的浪子……可嘆他明知如此,卻仍這般逼她……一時竟是悔恨無極膈。
…………
這邊廂短短一日,藥王城中度日如年。
雲知處藥法雙修,相輔相成,他的修爲本來就已經到了八階的臨界點,只差最後一步,便可以突破八階。花似錦這一走,他立刻便進入法器中靜修,他幾乎是迫切的渴望着自己變的強大…脂…
強迫入定,不眠不休,可是偶爾醒來,那份思念與煎熬,卻是苦不堪言……世上只一日,他在法器中,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年……可是奇怪的是,明明只差這麼一點點,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突破。身體中的氣息仍舊洶涌澎湃,宛如巨浪不斷衝擊閘門,巨浪滔天,閘門亦是風雨飄搖,可是不論浪頭如何肆虐,始終都無法真的衝破那一層關卡……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此時心頭的確有事情懸而未決,可是他早已經習慣了承擔,他從未因任何事而影響修煉……他咬緊牙關,苦苦的撐到第二日,法器中已經是近兩年的光陰,雲知處再是堅忍,也有些受不住了,於是出了法器,想同幾人一起參詳參詳。他乍一現身,竟把守在外面的開陽和明輔兩人嚇了一跳,雲知處約略交待了幾句,便覺出了異樣,道:“我娘呢?妖傾天呢?”
開陽和明輔對視了一眼,明輔輕聲道:“嗯……公子,老夫人是弱女子,實在不宜在這兒陪着咱們擔驚受怕,所以玉衡把她安置在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公子您放心,玉衡混跡人間的日子,比在九天界都多,他找的地方,絕對安全。”
“擔驚受怕?”雲知處微怔,問道:“那妖傾天呢?”
明輔猶豫的看了開陽一眼,低頭道:“他去了錦官城。”
原來雲知處入定的第二日,天璇便傳來鶴訊,說葉扶秋遇刺,刺客所用的,正是花似錦手製的毒符……花似錦天師符籙之學極爲高明,她手製的符籙可在二十丈之外發起,波及範圍約有十丈左右,勁道極強勁,又如滿天花雨一般細密發散,威力極大,當者披靡,加上其中貫注了三大毒族的怨血……毒氣散播極迅速,只這一枚符籙,整個錦瑟城都城,轉眼便成了一座毒城。
雲知處始終靜聽,忽然想到,急截口道:“其它三大城城主呢?只怕葉非花都會下手!”
明輔輕聲道:“公子英明。玉衡也說,因爲錦姑娘不肯刻符,所以葉非花手頭可用的毒符大約只有幾十枚,他只怕正是擔心毒符太少,陣仗中恐怕不夠,所以才鋌而走險,竟冒天下之大不韙,用毒符行刺幾大城城主,想要趁亂下手……玉衡已經趕去了,還約了很多高階妖修,保護幾大城的城主……”
她有些遲疑,頓了一頓,還是咬牙續道:“但錦姑娘的符實在太過厲害,據說藥王城的刺客被擋在了城外,雙方打鬥中,那刺客不敵,便拋出了兩枚毒符,結果不止那助陣的妖修,甚至身邊的侍衛和民衆都被殃及,當者立斃……”
雲知處輕輕吸了口氣:“錦帆,錦繡城尚無事?”
“是,”明輔索性一口氣說完:“那兩城尚無事,可是出了錦瑟城和藥王城這兩樁,來幫忙的妖修也有些膽寒了。玉衡趕去了錦瑟城,一來想毀掉餘下的毒符,二來想阻止葉非花。剛剛纔傳回訊息,說是葉非花身邊有很多能人異士,他竟一時找不到他的所在,也沒找到那毒符。”
雲知處沉吟道:“葉扶秋呢?”
“葉扶秋沒事,天璇天璣都在錦瑟城朝中,察覺不對,立刻出手攔截,葉扶秋身上又有天權的仙骨,性命暫時無虞。”
雲知處靜了一息,道:“錦瑟城有天璇天璣,錦官城有妖傾天,我們恰好便在這藥王城,便去瞧瞧藥王城罷。”
開明輕聲道:“帝君,我們……要插手這人間帝位爭競之事麼?”
“不,”雲知處已經站了起來:“我暫時不想插手帝位爭競,兩軍交戰……須知即使是帝無道,士卒卻俱無辜,我們隨意插手未必妥當。可是我是藥師……我只想去救救那些中毒的人。”
幾人本就在藥王城中,不過是片刻之間,便找到了地方。那一處是藥王城的西邊城門之內,錦瑟城和藥王城交界之處,原本十分繁華,此時,卻已經是一片死地,三人趕到時,那一處毒氣瀰漫,所有中毒的人仍舊躺在地上,沒有人敢去觸碰。雲知處翻身落下地面,隨手扳過一人的肩膀,那人面色已經青黑,雙目緊閉,可是大概是離毒符極遠,只是稍稍受了一點兒波及,所以竟還留了一口氣。雲知處輕輕吸了口氣,略略閉目,指尖一縷氣息彈出,迅速侵入他的血脈。他們都是從未修煉過的百姓,血行散漫,這一縷氣息便行進的加倍艱難,可是卻終於一步一步,推進延伸,一直到牢牢的護住了心脈。
自從東方天籟幾人受傷重生,雲知處就一直在想,如何設法,解除三大毒族之毒……已經想了很久,卻尚未付諸實踐,此時已經事到臨頭,來不及了,只能先用了出來。
三大毒族乃是上古混沌初開時,泄露人間的一縷魔息。所謂降妖伏魔,魔本就是惡極惡絕之物,需要去“伏”,可是已經侵入身體中的魔,卻如身體上的病症,需要對症下藥……趨魔首要固本,扶正,所以他先以內息護住心脈,然後再以此爲基,漸漸生髮蓬勃,一直到正氣擡頭,將魔息驅出體外。
可是魔息本就生長極迅速,且又極警醒,所以這第一縷氣息最難……必須持心正直,沒有半絲邪念,且進入極從容,行進中一切遵循天然,便如身體中本來就有這一縷氣息一般,極正,極緩,極靜,卻又須極韌,方能在毒氣反擊之前,順利到達心脈……
這時中毒的人太多,他只能先每人導入一縷氣息,護住心脈,然後再慢慢設法救治,開明和明輔修爲極高,卻不懂藥術,只能瞧着乾着急。雲知處一連救了十幾人,停下來略略吐納,一邊將這原理教給了兩人,明輔性子較急,施展不了這種法術,開明卻素來十分沉穩,心志又極堅,試了幾次之後,終於成功。於是兩人一起救冶,明輔便施法淨化這兒瀰漫的毒氣,然後把兩人救過的人集中到一處,順便還把雲知處的解毒之法,傳訊給了妖傾天。
雲知處此時體內氣息充盈,雖然這樣導入氣息十分繁瑣,卻也並不覺得疲憊,反而越來越是熟練。一直救治了近百人,隨手搭在一人腕脈上時,卻忽然一怔。那少年四方臉膛,濃眉大眼,竟是雲橫起的小兒子云矯喆,雲知處的手頓時就是一頓。
雲氏滿門藥師,雲矯喆許是吞了解毒的良藥,竟尚未失去意識,察覺有人接近,他微微張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眼中竟溢了淚,喃喃的道:“七哥……七哥救我。”
雲知處微微咬牙,雲橫起下毒在先,殺死父親在後,又將母親下毒囚禁在府中……他雖不說,心裡卻不能不恨,可眼下……仇人之子就在眼前,他甚至不必做甚麼,只需要什麼都不做,他就必死無疑……
他微微遲疑,雲矯喆的聲音極虛弱,幾乎已經聽不到,只一聲聲叫:“七哥……七哥……”爹爹當年立下的規矩,所有云氏子弟,都按藥術的師從排行,雲矯喆比他小五歲,從小就愛跟着他,總是一口一個七哥……雲知處長長的嘆了口氣,略略閉目,平抑心神,然後緩緩的把手放在了他的腕脈上。
父仇不共戴天,可是,此時我是藥師,你是病人,就當我沒有認出你,暫且先救下來罷!
足足費了兩日,才終於將藥王城邊能找到的人,都集中在了一處,休說神力尚未盡復的雲知處,就連開陽也是筋疲力盡。稍稍休息了片刻,雲知處看了看周圍的情形,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這樣不成,你們等我一下,我看能不能找個地方,把這些人安置下來。”一邊就站了起來。
這一干人必須有一個妥善的地方安置,方便下一步的救冶,雲氏乃藥師世家,有一個極大的藥房,就在這附近。
雲知處想過很多次,卻仍舊沒有想到,竟是在這種情形下回到雲氏宗族……若此時是雲栩然還在,一定會齊集家中所有的藥師去救人,不會管那情形有多險惡,可是此時的雲氏卻是大門緊閉,了無聲息,雲知處抽劍劃斷門茬走進去,門裡處處是昏厥的下人僕從,顯然是受到了毒氣侵襲,雲橫起等人卻一個不見,不知是躲去了何處避難。
就在幾天前,那個念茲在茲的人兒,還在嘰嘰呱呱,說甚麼:“我要刻一個很拉風的金光符,我們走過去,金光一直映在我們身上……我要說,雲知處今日要來拿回雲氏宗族!那些心腸歹毒,置我雲氏清名於不顧的惡人,統統給我滾出來受死!”
言猶在耳,伊人何在?雲知處不出聲的嘆了口氣,搖頭不再多想,草草檢視藥房,便傳訊出去,明輔和開陽聯手施法,把這一干人搬到了這兒。
一連兩日,忙到天昏地暗,其間妖傾天傳訊過來,說已經找到了餘下的毒符和葉非花,但是四大城的刺客都已經派出了,俱是種了血契的死士,每人身上都有兩枚毒符,不達目的不會停手的,所以,他現在正在苦苦尋找尚未現身的錦帆城和錦繡城的刺客……
第三日上,雲知處纔剛剛處理完一個病人,擡頭時,一個錦袍雪發的人影便慢慢走了進來,雲知處先是一怔,然後點了點頭,“大師哥,恭喜出關。”
東方天籟報之一笑,他也一直在法器中靜修,那法器卻一直在妖傾天身上,他吞過天階靈丹,又在法器中度過了幾年的光陰,此時看上去神完氣足,修爲已經盡復舊觀,他含笑道:“雲師弟,就在藥王閣門口,竟不曉得回去搬幾個人幫忙麼?”
他不是沒想到,只是不瞭解藥王閣的情形,無法調集,雲知處也是微微一笑:“正該如此,全賴大師哥主持大局。”
兩人一邊說着,藥王閣中階數較高的宋申幾人也都走了進來,幾人碰面商議了一番,便分別着手。多了這幾個高階藥師幫忙,救冶起來也略略從容。東方天籟把錦瑟城中也派了人手過去,情形嚴重的病人,都賴修士之力移到了此處。三大毒族本就是無解之毒,可是葉非花自做聰明,將令三毒先噬人,然後人再互毆至死,毒怨齊集,反而互相牽絆。諸法齊集之下,漸漸有人恢復了意識,也漸漸能喂些湯藥。這一日雲知處餵過了湯藥,又以金針略略刺激穴位,那人稍能發聲,嗓聲嘶啞,不住謝他,雲知處並不吭聲,末了那人咬牙道:“不知是哪個喪盡天良的天師,竟製出了這種惡毒符籙,毒死了這麼多人……”
雲知處微微凝眉,收了針,轉身便出了房門,有人緩緩的靠過來,停了一息,才道:“姑姑……她去哪兒了?”
雲知處也不回頭,道:“狐靈山。”
東方天籟輕聲道:“爲什麼?”
他低聲道:“天樞毀去了她的一魄,她……暫時不會有喜怒哀樂諸般情感……”
東方天籟愣了一愣,竟輕輕吐出了一口氣,道:“原來姑姑病了。”
雲知處不由得轉眼看他,他便向他微微一笑,轉身回入了房中。雲知處幾乎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情……以花似錦的性情,不可能在這種情形下拋下他們不理,而他醒來時,偏生不見花似錦……他心中自然會有諸般猜測,卻不敢問出來……如今他得了這個答案,雖然難免要掛懷她的安危,可是於她拋下他們一節,卻是瞬間釋懷了……一埃想明白了這一點,雲知處竟不由得嘆息,這小小狐狸混跡人間一遭,惹下相思無數,她卻一轉身,退回去做了那無情之人……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不管怎樣,當務之急,是救回這一干中毒之人……既然毒符是她刻的,那解符,雲知處必須爲她做到……否則,她身爲天師,動用天地之力造成如此浩劫,將會受到天譴,後果不堪設想。
忽忽又是幾日,妖傾天忽然趕到,第一句話便道:“帝君,我們需要一個天師。”
他說的異常嚴肅,雲知處不由得凝眉,站了起來,妖傾天一把抓住他,便把他拉出門,指了指天上星辰:“你看那紫微星,黯淡成了甚麼樣子?只可惜我的天算之術,算不出四極大帝的命運……”
此時已經是深夜,夜空中星辰閃爍,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北斗七星所指之處,紫微星已經黯淡無光,幾乎要隱沒在夜幕之中……妖傾天正色道:“帝君,你此時身體情形並不算太差,紫微星卻如此晦暗……這有一個可能,是你歷劫失敗。可是我細細想過,不管你這是輪迴劫也好,情劫也好,此時要說歷劫失敗,尚言之過早……而且就算是真的失敗,也不過是在人間再等一個輪迴,等到諸人諸事齊集,重新了結此事……這對你雖然耗時極長,但對紫微星職並無影響,不該如此晦暗無光。”
他說的極是坦白,看雲知處神色如常,他才續道:“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是應在人間帝王身上。人間帝王本也上應紫微星位,所以民間傳說中常常以訛傳訛,說甚麼紫微星下凡。原本葉扶秋的確有盛世明君之相,頗可以力挽狂瀾,可是現在,卻有外邪侵入,令他昏迷不醒……也許應在此處,也說不定。”
雲知處點了點頭,靜靜的道:“那,跟天師有甚麼關係?”
妖傾天道:“我拿到了葉非花手中的藥王印,葉非花已經齊集藥王印,但其中錦瑟城那一枚是假的,所以我又去了錦瑟城。我發現這五枚藥王印,其實其中分別隱藏着水木金火土的王行之力,且各有口決來馭使……我便猜想,這定是天師佈陣之基……昨天卜算了一下,卜出了‘天地爲符’四個字,依此推斷,我們一定要找一個天師,用這藥王印,或者再加上別的什麼,來布成一個天師法陣,將天地之氣重新穩固,將盛世明君的龍氣也歸於一束,氣息衡穩,天下才有可能平靜下來,否則,照這樣下去,人禍之後,立刻就會有天災,洪水地震,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天師,而且越快越好。”
藥神大陸上天師本來就極少,現如今昔年的第一天師慕紫死在天樞手中,手創出雲符霧手神蹟的花漫天和如今的第一天師花似錦回了狐靈山,嵩山天師大會上略微露過臉的藥師、天師和煉器師,都已經被葉非花招攬到了門下,所以,所謂的需要一個天師,其實就等於是說,需要花似錦回來……
雲知處截口道:“你昨日卜算得知……今日此時方至,你已經去過狐靈山了罷?”
妖傾天不由得一窒,心裡着實有些佩服,雲知處此時記憶未復,仍舊是屬於人類的記憶,卻竟料事如神,有如目見。妖傾天咳道:“是,說來慚愧,我竟沒能找到狐靈山。”
他本就掛着一個妖王的名頭,而妖界幾千年來最拉風的就是花漫天,所以他很早就去過狐靈山,而且去過不止一次,這次因爲花似錦本來就說過請雲知處不要去狐靈山,所以他索性自己去請……本來應該熟門熟路,卻居然不得其門而入……一直轉了這麼久,才勉強看出一點端倪……狐靈山的結界是花漫天手製,原本就十分高明,可是花漫天性子高傲,所以結界着重的也不是隱形,可是現在,在那結界之中,卻又設了一個結界,竟將整個狐靈山,俱都藏了起來……就好像一盆水裡加了一滴水,明明知道那滴水就在這盆裡,卻又如何找得到?而且最奇怪的就是,連鶴訊,都無法在其中找到屬於花漫天或者花似錦的氣息……
妖傾天細細說了,然後道:“帝君,你不覺得這太奇怪了麼?天師畢竟不是機關師,符籙所佈的陣,其實便如同一個擴大了的符籙,可是這符籙竟高明到逃過鶴訊,瞞過神仙……這個,九天界的張天師也做不到罷?你那隻小狐狸,真的是狐狸?”
雲知處仍舊不答他無意義的最後一句話,只問道:“你怎知這是錦兒設的?”妖傾天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習慣的方式,花漫天的手法,我認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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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了一眼,雲知處微微苦笑,低低的道:“我會試着跟錦兒溝通……我會盡力而爲……”
一直碼到現在才終於碼完……現碼黨傷不起……於是,明天的章節,乃們懂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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