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還留了個小尾巴，離開春尚有些時日，山風冷得像是刀子。
山頂上的三人，穿着單薄，尤其是盧比，更是背心短褲，卻不受低氣溫影響。
黎叔具現化出一臺筆記本，隨後在一個頁面裡敲入羅的名字。
在他按下回車鍵後，身上涌蕩的氣量瞬間消弭無形，進入‘絕’的狀態，而他手上的筆記本卻還在。
屏幕裡的頁面上顯示出無數的代碼，旋轉糾纏，猶如風暴一樣。
“怎樣？”阿亞看着屏幕，問道。
“等一會，驗證條件畢竟只有一個單詞名字和相貌，提高了攻破防火牆的難度。”
黎叔緊盯着代碼亂竄的屏幕，肥嘟嘟的雙手在鍵盤上飛快敲着，那指法，像是在彈奏着黑白琴鍵，透露出一絲別樣的節奏美感。
屏幕裡流竄的代碼，隨着他逐漸提起的打字速度，流竄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但也只是降低速度，依舊無法讓代碼組合出想要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黎叔光禿的腦袋上不知何時滲出了點點冷汗，雙手在鍵盤上舞出一陣幻影，已是最快的節奏和速度。
見黎叔耗時已經超過半小時，阿亞眼裡的驚訝越來越明顯，卻一語不發，生怕影響到黎叔攻破羅身體數據防火牆的進程。
不知何時，盧比也悄然來到黎叔身旁，看着筆記本屏幕裡顯示的內容，和阿亞一樣，頗爲驚訝。
代碼亂流的速度雖然降低了，但竟然還沒穩定下來？
哪怕跳脫如他，此時也不敢亂嗨了，緊緊盯着筆記本屏幕，沉默不語。
很顯然，盧比也是一個念能力者，而剛纔羅看不出盧比是念能力者，是因爲盧比沒有使用‘纏’留住逸散的氣量，這時，他卻是用了纏。
對於念能力者而言，每時每刻都用纏穩住氣量，是基礎的修行，最後要練到睡覺時也能維持住纏，起步的年齡越早，等到三四十歲的時候，就能讓身體相貌維持在二十歲左右。
纏，也是分辨出目標是不是念能力者的因素之一，而盧比在羅面前沒有使用纏，任由體內的氣量逸散，因此，羅一開始沒看出盧比也是念能力者。
盧比的行爲，可以視爲隱藏自身力量的小手段。
時間過去一小時，黎叔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而在一邊旁觀的阿亞和盧比的神情越發怪異，他們都很清楚黎叔的念，只是從未看過黎叔耗時過那麼久。
名字、外貌、生日、血型、性格…
無論任何一個條件都好，即使是最容易的相貌，也能成爲驗證條件之一。
相對的，不輸入條件，僅憑記在腦袋裡的外貌，攻破難度則會達到最高，當得悉的條件越多，攻破的難度就越低。
黎叔從羅那裡得知了名字中的一個單詞，還有他用眼睛掃下的羅的外貌，以這兩個條件作爲攻破防火牆的基礎，通常也只需要二十五分鐘到三十分鐘之間的時間。
然而，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無論他怎麼努力，依舊攻破不了防火牆，更別說是下一步的滲透了。
“我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
黎叔維持着最高的打字速度，拼盡全力去聚攏安撫代碼，想將這些代碼收復後當做攻擊的底牌，然而努力了一個多小時，別說攻破防火牆，連到牆前都做不到。
見黎叔主動說話，阿亞和盧比對視了一眼。
“難道是因爲他報的是假名？”阿亞遲疑了下，隨即問道。
“那是真名。”
黎叔的眼珠子隨着流竄的代碼左右移動，對阿亞的疑惑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阿亞驚道：“那怎麼會這樣？我也沒看出他有多特殊。”
“我很肯定羅是他的真名，但不是全名。”
黎叔的脣角開始變得跟臉色一樣蒼白，他死死咬着下脣，沉聲道：“而且，名字就算不是真的也無所謂，只要記住相貌就可以了，努力一點總能找到機會攻破。”
“可是，我連他的防火牆都看不到…”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線開始顫抖，不是恐懼，而是體力消耗過多導致的。
“盧比，幹活。”阿亞心裡凝重，看了一眼滿臉冷汗的黎叔。
“看來還是得本帥哥出馬！”
盧比做出虛擬打碟的動作，咧嘴露出白牙時，渾身氣量涌動，纏繞在體表上的氣，飛快凝聚出音符的形狀。
下一秒，那音符像是破裂的氣泡，扭曲了一會便歸納進氣量裡，消於無形。
與此同時，盧比停下了動作，看着阿亞，認真道：“本帥哥需要一對耳塞。”
“靠。”
阿亞聞言爆出一句粗口，朝着地面看了一下，找到之前被盧比丟掉的耳塞，正好被卡在亂石中。
她快步跑過去，將沾滿塵土的耳塞拿起來，隨後回到盧比的身前，將耳塞遞過去，沒好氣的道：“快一點，黎叔好像要撐不住了。”
盧比看着那黑了大片的耳塞，皺着濃眉，嫌惡道：“本帥哥的耳朵那麼金貴，你真狠心拿這麼髒的耳塞應付本帥哥？”
“去你丫的。”
阿亞忍不了了，眼睛一瞪，擡腳踹在盧比的大腿上，怒道：“再這麼孃的話，老孃就踹你下山！”
盧比大腿捱了一下，卻毫無吃痛的反應，擺出個亮牌的動作，咧着嘴喊道：“這一腳，本帥哥給你記60分。”
“…”阿亞見狀絕望的閉上眼睛。
“你們兩個…能不能嚴肅點？我快要撐不住了。”黎叔艱難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亞看了他一眼，隨即將耳塞拍到盧比手裡，皺着眉頭說道：“幹活。”
“嘁~”
盧比勉爲其難的接過耳塞，擠入耳朵裡，神情隨即認真起來，氣量涌動時，身體舞動起來，每一個動作間，都有合乎其理的韻動。
那雲繞在體表的氣量，幻化出一個個音符，環繞在身周。
在無聲的世界裡…製造音符！
他踩着極富旋律的舞步，雙臂揮舞間，將環繞在身周的音符打入黎叔的身體裡。
片刻之後，黎叔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絲紅潤，那敲擊鍵盤的手速又提高了一點。
“我就不信了…你到底是什麼妖孽。”
有了盧比的音符加持，黎叔神色一正。
“黎叔加油。”
阿亞走到黎叔旁邊，打氣道。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十五分鐘過去…
屏幕裡的代碼終於穩定下來，慢慢凝聚出一張方塊拼成的圖片，看那樣子，跟羅有六七分相似之處。
“出來了！”阿亞看到方塊圖，精神頓時一振。
黎叔點了點頭，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光澤，嘿笑道：“只要有驗證條件，哪有攻不破的…”
話音未落之際，異變徒生。
方塊圖纔剛剛拼好，亮起的屏幕突然黑了下來，像是被人惡意拉閘。
與此同時，黎叔手上的筆記本忽然炸開，化作氣量波動，將盤坐在地上的黎叔和離得近的阿亞推飛出好幾米的距離。
盧比見狀，僵着動作，停下唸的使用。
這是…什麼情況？
三人面面相覷，皆是流露出難以相信的神情，場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片刻之後，阿亞看着黎叔。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黎叔低頭看着流滿汗漬的雙手，正在輕輕顫抖着。
他…真沒遇到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