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石宣英歸來18

石宣英正是爲了破壞結盟,才留下來,當然,憑藉他多年的經驗,如果己方能爭取到段氏部落,也許,上一次的大戰,就不那麼難打了。

葡勒聞言大喜:“宣英,你可還能聯繫上他們?”

“當然能!兒臣已經留下了一隊人馬,專程留在黃金城等候時機。”

“甚好,甚好。如今永曾大敗新的劉太子,如果再拿下西北的結盟,我們徹底消滅劉卓就不在話下了……”他甚是欣慰,“哈哈哈,想當初,劉卓老匹夫,新立太子,趾高氣揚要滅我葡國,殊不料,我的兒子回來了,他的兒子,真的死了,哈哈哈……”

石宣英和父親一直十分疏離,唯這一次的生死逃亡,方見得父親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情意。

男人,終究沒什麼話可以表達,只是一個勁地喝酒以掩飾自己的情感。

這一夜,葡天王也放量豪飲,無論是兒子的敬酒還是臣下的飲酒,毫不推辭,酒盡杯乾。甚至沒有人敬的時候,也一杯一杯,如牛飲水一般。

石宣英從未見父王如此豪飲,他雖然也喝得醉醺醺的,卻還保留幾分清醒,但見狂飲之後,父王的臉色更是灰白,雖然一直談笑風生,可是,眉梢眼角,卻一股掩飾不住的寂寥,憔悴,尤其,酒喝得越多,那股寂寥的神色就更是濃郁……

“父王……還是少喝一點吧……來,吃菜,先吃菜……”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不是精壯年的小夥子,這樣喝法,豈不傷身?

葡勒並不怎麼吃菜,只是再次舉起酒杯。

“哈哈哈,宣英,我今天是很開心。開心就得大喝,我幾乎20年沒這麼喝過了……來來來,今晚,我們父子真要不醉不歸……”

“好,兒臣就陪着父王盡興……”

等張斌等謀臣,見葡天王喝得太過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葡天王整個人倒下去,如一灘爛泥一般,沉醉不醒了。

等張斌等謀臣,見葡天王喝得太過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葡天王整個人倒下去,如一灘爛泥一般,沉醉不醒了。

“大王……大王……”

“父王,父王……”

跟隨他多年的隨從,將領們都慌了,石宣英也慌了,葡天王如此節制的人,怎會忽然喝得酩酊大醉?再是怎樣大的勝利,縱然是登基做天王的時候,也不曾如此忘形變色,今日,卻一個勁地拼了老命在喝,彷彿非要喝醉不可。這是爲什麼?

石宣英更是焦慮,趕緊和一干人,七手八腳地攙扶起葡勒,送他回到了房間。還是張斌老成一些,一摸他的鼻息,覺得有點不對勁,慌了:“快叫御醫……快……”

軍隊裡的御醫急忙上來,一番望聞問切,石宣英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忙問:“父王怎麼了?”

“天王喝得太多太猛了……而且,他這些日子應該吃睡不寧……也許是高興了吧,好不容易見到世子回來……”

“世子大人,天王這樣喝酒可不行,太傷身了……”

高興?父王是因爲高興才喝這麼多的?石宣英若有所思,但見燭光下,父王面色晦暗,蒼老得不成樣子。

這是高興該有的表現麼?

軍醫給葡勒餵了一點解酒的藥,又在他的額頭上針刺了幾下,石宣英但見沒有大礙,只吩咐侍衛好好服侍,纔出去了。

他見張斌一直不離左右,雖然對這傢伙,比對冉永曾更沒好感,此時,心裡藏了疑問,還是忍不住低聲問:“藍玉致呢?她爲什麼不在這裡?”

張斌苦笑一聲,沒有回答。

石宣英見他那樣的臉色,心裡一沉。張斌簡直是父王的近臣,這次尋找自己,如此需要親信的事情,都是派遣了張斌,有事,也不會隱瞞他。

“藍玉致究竟去了哪裡?”

“唉,據說是走了。”

石宣英好生意外:“爲什麼會走?”

張斌不好一直八卦下去,而且,由於自己曾和藍玉致的關係,深知自己一直被世子大人嫉恨。但是,他問心無愧,何況,對於藍玉致的出走,也很有點不安,畢竟,是被這位世子大人逼走的。

石宣英見他不語,追問道:“這到底是爲什麼?她爲什麼會走?”

張斌忽然有點兒發怒,淡淡道:“世子大人,你何必明知故問?”

“我明知顧問?我就是不知道!”

“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結果麼?你該高興而已,何必還惺惺作態!”

欺負一個女人,算得什麼?這廝,竟然還一直做戲。

張斌轉身就走,竟然沒有顧忌石宣英是否世子。

石宣英氣得要命,倒不是張斌對自己的輕慢,這廝恃才傲物,除了葡天王,本來也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而且,看他那態度,好像是自己把藍玉致趕走似的。

幸好一名葡天王的貼身侍衛取藥經過,他趕緊攔住侍衛。

侍衛不敢不答,支支吾吾的:“聽說是天王打了她……具體的,小人也不知道……請世子恕罪……”

“你說什麼?”

“這……小人說不清楚……”

這種男女情事,其他外人,怎能說得清楚呢?

“世子大人,小人告辭了,天王還等着藥呢……”

然後,生怕石宣英繼續追問似的,轉身就走了。

石宣英呆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父王會打她?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記憶中,父王從不曾打過任何女人,怎會忽然動手打她?

他走出去,看到黑虎等人。

都是藍玉致的嫡系,七七八八的逃生幾個人。回來後,女大王陷入葡天王的冷落,整天都在尋找兒子和戰爭中,誰有閒心管他幾個?

沒有編制,沒有上司,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本想找到女大王問問,可是,不料女大王竟然被趕走了。軍營裡,都在悄悄地流傳,說女大王早就被趕走了。

男人比女人更是見機,識得風向。因爲不是正規軍出身,平素,私下裡就嘲笑他們仗着女人吃飯,尤其是石宣英的隊伍,見了他們,從沒好臉色,都是嘻嘻哈哈的嘲笑,如今,女大王沒了,更是落井下石,將幾個人恥笑得體無完膚,議論紛紛,說他們也快被趕走了。

忽然看到世子回來,在軍營的時候,都是百般刁難,而且,正是女大王的死對頭,如今,失去了靠山,更是不敢面對,生怕他尋了機會,找自己等人的麻煩,便急急地退開去。 

石宣英待要追上去,問一些情況,可是,黑虎早已溜之大吉。

他追了幾步,又無可奈何地停下來,忽然隱隱地有點明白過來,黑虎等人見了自己,尚且畏懼如虎,何況藍玉致!

難怪,會將自己視爲仇人一般。

這一夜,翻來覆去,如何睡得着?

迷迷糊糊裡,老是想起哪一個風雪夜,如水一般的女子,第一次收斂了兇性,熬粥給自己喝,仔細地爲自己查看傷勢……形容舉止那麼溫存。 

可是,自己呢?在沙洲的時候,自己如何地對她百般刁難——只不過,是想換回來一個注意而已! 

就一個注意而已,就這麼困難?

這些玩笑,他自己認爲是無傷大雅的,可是,難道女人和男人的想法真的很不同?

葡勒是第二日中午才醒來的。

門外,兒子,下屬,等了好些人,聽得葡天王醒了,拒不見客,才紛紛退下。

石宣英可不管父親見不見客,徑直進去。

葡勒剛坐起來,捂着頭,宿醉的痛苦,簡直難以忍受。他見兒子端了醒酒滋補的藥茶,才記起兒子回來了。兒子終究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葡勒剛坐起來,捂着頭,宿醉的痛苦,簡直難以忍受。他見兒子端了醒酒滋補的藥茶,才記起兒子回來了。兒子終究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期盼了那麼久,好像夢一般,失而復得,豈能不欣喜若狂?多少日清晨清醒,都是這樣夢想,巴不得睜開眼睛就看見兒子!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宣英,你終於回來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父王,喝一點吧。這是軍醫特意熬製的藥茶,醒酒,滋補的。”

他接過茶盅,一飲而盡。一杯暖茶下去,身子便舒服了許多。

“父王,兒臣馬上給您吩咐膳食……”

他搖搖頭:“一會兒吧,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

“父王……”

“軍情的事情,明日再說吧。宣英,你這次真是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整一天,明日,我們父子再來研究……”

石宣英垂手而立,終究是藏不住心裡的話,低聲:“父王,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葡勒笑起來:“宣英,你這是幹什麼?你活着回來,便是天大的開心了。我這一生,從沒如此開心呢……”

“父王……我才知道,是因爲我,藍玉致才走的……是我把她逼走的……”

葡勒面色慘白,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半晌說不出話來。

“父王,都怪兒臣……” 

只以爲,他於她,只是貪圖她的年輕活潑;她於他,也只不過愛他的錢財權勢;所以肆無忌憚地拆散,嘲笑,認爲那是醜陋的組合。 

竟不料,葡天王竟然親自帶了人馬,去尋找她長達半個月之久。就自己這個兒子,失蹤了那麼長一段時間,還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更不料的是,一向理智鎮定的葡天王,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喝得幾乎失掉了半條命,醉生夢死,心力交瘁。

石宣英當然不是妒忌。而是惶恐。

醉酒最是傷人身。

心呢?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歉疚,生平自負,幾曾認爲自己做過什麼錯事?但求率性而爲,天不怕地不怕,江山社稷,渾然如捏在手裡一般。

唯這一次,方覺得自己竟然很是不堪。

張斌的目光,老父的目光,無不讓人芒刺在背。

“父王……是兒臣的錯……全是兒臣的錯……”

他緩緩搖頭:“宣英,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秦鬆,都告訴我了……”

世子大人,如何地在黃金城尋了新歡,如何地處處刁難,動輒訓斥嘲笑,不給飯吃,將帳篷趕到下風口,甚至那劇毒無比的小黃蛇……方纔明白,她爲何對兒子的失蹤,一直無動於衷……

尤其是那條致命的小黃蛇。

生死不顧的逃回來,不但沒有一點安慰,反而是自己又開始刁難她,質疑她。

這些,她都沒有說,一句也不曾辯白;也許,那時她以爲兒子死了,所以,不願意背後說死人的壞話,也不願意有任何的詆譭行爲。

甚至不爲自己做任何的分辨。

那不是她的兒子!而且,那樣從未得人關懷的女子,要如何地,才能讓她對一個本就充滿了怨恨,甚至討厭的男人真心關切掛念?

是自己,竟然一心指望她,至少應該如靈兒一般悲傷關切——要她對一個曾經一心想將她置於死地的男人關切,悲傷。

這可能麼?

感情充沛,善良大方的小白兔可能。

但她不行——別人若是不愛她,她豈能愛別人?

他自言自語,聲音十分蒼老:“唉……我只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說不下去,怎能想到,不是她希望兒子死,而是兒子希望她死呢?兒子和她,終究是水火不容,到了這等的地步,竟然希望她死去。

之所以當日敢放她一起去,尚以爲,兒子是因爲心儀,因爲得不到而孩子氣。可是,如果真的是心儀,又豈會給予那樣的傷害?

“父王……”

“宣英,你不用說了,什麼都不用說了。”

“不……我沒想她死,真的沒想她死……”這話哽咽在喉頭,可是,怎麼說得出口呢!

石宣英心如刀割,垂着頭,一時,竟然無法自辯。說什麼呢?說自己找了個妓女刺激她?說自己妒忌她竟然膽敢愛上父王,妒忌得發了狂?戀愛啊,她說她教他戀愛啊?甚至那條小黃蛇……那不是劇毒,那是已經咬過一隻地老鼠的。咬了一次,毒液便全部消失了,自己只是嚇她,嚇唬她……不知道爲何,如一個頑劣的孩子,越是讓她驚嚇,就越是開心。

她越是不理睬自己,自己越是想在她面前晃盪,縱然沒有好臉色,跟她嬉笑怒罵也是一種樂趣。 

又怕她真的被風颳跑了,所以,半夜三更,悄悄地去查看她的帳篷是否還在。

甚至那雪花膏!

也是自己悄悄買來的,僅僅只得那一瓶而已,僅僅只給一個女人買過而已。

甚至黑捲風來的瞬間。

若非是拼命想跳下去拉住她,匕首也不會掉下,被搜索隊伍撿到,誤以爲自己死了……如此,方纔讓她罪大惡極!被父王冷淡,怪責,威逼,怒打,最後,憤而遠走!

父子倆相對無言。

石宣英的臉色,就如六月的天氣,陰晴不定,誰不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葡勒才淡淡道:“宣英,你下去休息吧……至於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你真要喜歡了,就帶回信都吧……唉,別提她了,忘了她吧……”

石宣英一怔,喃喃地:“什麼女人?”

“秦鬆說的那個女人……”

“不!我沒有帶任何女人回來。”

葡勒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只石宣英,滿面通紅,思緒,完全還沉浸在不可壓抑的震驚裡:“父王,我……我真的沒想她死……沒有,我真的不是要害她……”

怎會這樣說呢?自己從來沒有希望她死過——如果希望她死,很輕易地就下手了,豈能花費那麼多的心思,那麼多的惡作劇,一而再地捉弄她呢!

原來,在所有人看來,竟然都是自己希望她死!

那是一個極大的罪狀,他終究忍不住,自辯出口。

“我妒忌她……我是妒忌她……是妒忌您……我只是嚇唬她,很想嚇唬她……我恨她,恨她居然想愛上你……她先認識我的……她不愛我,她居然想去愛你……”

他衝口而出,原本是那麼說不出口的話,幾乎是豁出去了,忿忿的,因爲,沒有女人這樣跟自己說話呢!

因爲沒有女人說要跟自己談戀愛呢!

葡勒長嘆一聲,“傻孩子……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如你對水紅那樣對她,早就不會是這樣了……”

石宣英如遭雷擊,呆在原地,一如醍醐灌頂。

“她是個孤兒,很艱難才能長大,無父無母,沒有人關心,經常被人恥笑,追打……她的頭上,身上,甚至有很多小的疤痕,都是小時候被人打的……她就是這樣,她小時候天天偷人家的包子饅頭吃,逮住了,就是一頓猛打……所以,她恨,最恨別人責罵她,欺侮她……”

石宣英呆呆的,他不知道,這些,小羊當然不會告訴自己,兩個人之間,還沒到那樣的地步。但是,她告訴父王,她全部都告訴他。

“她跟靈兒她們不一樣,她沒有安全感……如果要喜歡她,便是要關心她,而不是這樣整她,你這樣做,是把她推得越來越遠啊……宣英,難怪她不喜歡你!”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終究是勢不兩立!她和兒子,便是這樣,一輩子的心結,也許永遠也沒法解開。而自己,左右平衡的結果,便是徹底失去了她。

是的,是自己失去了她,跟兒子其實倒沒有多大的關係。

葡勒停下來,覺得額頭生疼。

石宣英,也覺得自己的頭,隱隱做疼。

父王的臉色,那麼晦暗,彷彿一個蒼老的人,瞬間失去了自己的柺杖。

那樣的年齡,才愛上一個女孩子。

如今,人去樓空,杳無音訊。

“宣英,你下去吧……不怪你……”

“父王,都是兒臣的錯……”他急急忙忙的,“兒臣一定要把她找回來……只要她肯回來,兒臣以後都不跟她做對了……就算她要跟你談戀愛……”

戀愛兩個字,太過陌生,他說得很含混,“唔,談戀愛……兒臣從未追過女孩子,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是什麼……父王,就算她要跟你談戀愛,兒臣也不管了……”

談戀愛!

葡勒慘然一笑:“不會的!她不會再回來了。”

那一巴掌下去,就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曾經,還抱着最後的一線希望,也許,兒子這一次回來,還能找到她,也許,一起回來……幻想,總是顯得那麼可笑。 

“我找她回來,我向她道歉……”

“她真要走,便誰也找不到她……唉,我也不是萬能的……”

誰說葡天王就是萬能的呢?信都,葉城,關中方圓,無數人的出去,哪有半點的消息?如果一直往北,大漠深處,自己連一個兒子都找不到,何況是她!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正要下定決心走了,肯定是往自己搜索不到的範圍,絕不會自投羅網的。

“父王,我去找,我親自去找,一定能找到……”

他的聲音十分疲倦:“宣英,不必了!我老了,原本,身邊有個那樣年輕的女人,也不合適……”

石宣英竟然不敢回答。

一夜蒼老,果然,父王真的蒼老了。可是,他原本只是個盛年之人,情之一字,竟然連雄心壯志,天下第一的英雄,也不會放過!

“不必了!不用去找她,任何人都不許再去找她了!”

他不知是在命令自己,還是在命令兒子!

任何人,都不許再去找她!

“是,兒臣遵命!”

石宣英默默地退下去。

一直走到自己的寢殿,才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

藍色的絲巾,在寒風裡,飄忽了一下。

就如那一日的夕陽,她穿得那麼漂亮,整個人,彷彿一團藍色的雲彩。就是那一刻,滋生了那麼強烈的貪念——這個女人,一定得是自己的!

本來,就是自己的——他的心裡,根深蒂固,早已認定,才那麼不忿,認爲是自己遭到了掠奪。 

所以,纔不擇手段,竭盡所能。

結果,卻是越來越遠,從此再不相逢。

中午,又下起雪來,細小的,如鹽粒一般,連人的腳背都掩蓋不了。

葡勒穿大裘,走出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雪花鑽進嘴裡,涼冰冰的。這樣的時節,本該有稱心如意的女子陪伴,一朵解語花,平添無數的樂趣。只是,花已不再。

遠遠地,一個人站在校場上,畏首畏尾的。

“黑虎!”

黑虎不敢再躲閃,跑出來,行大禮,跪着:“小人蔘見天王。”

“起來吧,下雪,地上冷。”

“謝天王。”

一時沒了對白,黑虎抓耳撓腮。

“黑虎,你想說什麼?”

黑虎慌慌張張的:“天王……小人等追隨女大王,如今,女大王不再了,小人等是不是會被解散?”

寄人籬下的無名小卒,沒有任何的依傍,又還沒有顯赫的戰功,只隨着一個女子逃回來,誰耐煩管他們的生死存續?

葡勒這纔想起這一支人馬,是她的呢!還是自己替她找回來的。當時,她受了傷,受了驚嚇,躺了好幾天,一看到這支人馬,高興得都快跳起來了,從此,才精神振作。

“天王……我們不會被解散吧?”怯怯的,畢竟吃慣了皇糧,忽然要被趕走,又去哪裡流落呢?

“不,你們不會被解散。這次開拔,你們就一起回信都。”

“可是……”黑虎十分爲難,小心翼翼的,“女大王不在了,小人們不知該跟誰……小人的意思是說,不知道歸誰管……這……”

人走茶涼,有個落腳點總是好的。

“黑虎,你們不歸誰管。你們是女大王的人,她不叫你們解散,你們當然不能解散……還是你帶隊,今後,一切供給,跟她在時一樣。記住,千萬不能散了,若是散了,她會不高興的……”

黑虎囁嚅着,女大王都走了,怎知道高不高興呢?

“你把人馬都帶好,她回來了,肯定會重重賞賜你。”

他高興起來:“您是說,女大王還會回來?”

葡勒沒有回答,只揮揮手。

黑虎退下去。

葡勒獨自一人,在小河邊停下。

昔日垂柳依依,如今只剩下光禿禿的枯木。

“先生,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很漂亮?……人家才換的新衣服耶……”

藍色衫裙的女孩子,在柳樹下旋轉,嫵媚,露出修長的脖子,清晰的鎖骨,又帶點兒撒嬌的樣子:“先生,這是談戀愛,知道麼?約會呢……約會呀,就是要請女孩子吃飯,喝茶,逛街……送禮物……當然,還要送花……先生,你還沒送過我花呢……”

四處一片白茫茫,哪有一星半點的花朵?

這一輩子,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懷,習慣了有人在身邊陪伴,偶爾露一手做的飯菜,心血來潮時,便會小小的挑逗,小小的狡黠,嘰嘰呱呱地說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的呢?

就如撿回來的一隻小貓,養久了,不曉得貓咪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血肉俱全的人,滲透進了自己生活的全部。

從衣食住行,甚至到神機營的事情……彷彿自己的一個尾巴,一個跟班,自己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

就如一個剛剛享受了饕餮的饞鬼,忽然,什麼都沒了,一貧如洗,空空如也。

從她逃回來受到的冷淡開始,祖夫人和女兒的到來,她主動地搬到第二院子……謙卑退讓,比最溫順的小妾更加溫順。

方明白,她早已存了離開之意。那樣溫順乖巧的女子,卻說那樣毫無理智,令人憤怒的氣話,原就是爲了惹怒自己……

就是爲了得到那一巴掌。

也許,早就盼望着那一巴掌。

“我跑起路來,一般大人都追不上。但是,每一次偷包子吃,那些小販都能追上我,打我一耳光,或者擂我一拳,或者吐一口吐沫……因爲總之是一條街上的,算得鄉里鄉親,他們不會下太重的手,不會打死人……是的,先生,我是故意的。我偷了他們的包子,我虧欠了他們,但是,他們揍了我,一個包子一耳光,這就扯平了!我從小到大,沒有虧欠過任何人……”

可憐的姑娘,從小到大,從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被愛;總以爲,互不虧欠的意思,便是我偷了你的東西,你打了我一耳光,雙方就扯平了。

無論是包子,還是情感……挨一頓打,就扯平了。

只是,她怎知道,自己虧欠她呢!

享受了那麼多的美好,陪伴,第一次心跳的感覺、第一次戀愛的感覺……如果不認識她,這一輩子,又怎會知道呢!

就一巴掌,就全部了斷了。

無所顧忌,悄無聲息地,就走了!

所以,毫不眷戀,永不回頭麼? 

“先生……先生……葡先生……先生……”

他早已習慣了那麼清脆的聲音,從未有其他人這樣叫自己呢,那麼親暱。

雪,一直一直地飄下來,他惶然心驚,四處張望:這樣冷的天,孤身的一個女孩子,能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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