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只見那顆大球緩緩升高、漸漸發亮,在升至半空的時候便猶如另一顆太陽般的光芒四射,而從上傳下的威壓更是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程度,彷彿整個天地都集中在這裡,天地的力量在此盡情顯現,那是人力所不可比擬的,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彷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強大,令人不由自主產生卑微的感覺。
凡人們自不必說,早已經嚇得滿無人色,膽小一些的甚至軟癱在地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祁玉和林涵宇更是神色大變,怎麼也弄不懂爲何會變成這樣?尤其是祁玉,一直以來都是修仙界高高在上的人物,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了,如今突然之間再次體會到,更是彷彿嚴寒酷暑中吃冰一樣的違和和異樣,感覺簡直糟透了。
他們現在也有些站立不穩,幾乎就要想像其他凡人一般拜伏在地,只是身爲修仙者的自尊和自傲還在支持着他們苦苦掙扎,雙腿發顫,卻始終堅持着不肯跪下。
兩人臉色蒼白,定定地凝視着那顆大球。如果那顆大球真的如林嘯山所猜測的,章環兒正在裡面的話,那這股凝天地之力的威壓肯定也是她發出來的,如此一來,她究竟需要有多高的修爲才能做到這一點?!
想到這裡,兩人的臉色不禁更加難看起來。
這時,終於,那顆大球再次爆發出堪比太陽光芒一般的明亮,強如祁玉這樣的人都再也無法逼視,不得不移開了眼神。而就在此時,球體發出一聲清脆響亮的爆響,隨即,球殼迅速爆裂開來,然而殘片卻在爆裂開的一瞬間便被融入了那團光亮中,消失不見。同時,光亮散去,章環兒衣袂飄飄,悠然自若地停留在半空,閉着眼睛。
當祁玉等人再次恢復了視力的時候,便是看到的這麼一幅景象。藍天之下,章環兒閉目而立,雖然衣着樸素、面容平凡,但卻似乎跟天地之間是那麼的和諧,整個人彷彿都融入了天地,天就是她、地就是她、她就是天地!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深深震懾了,一時間,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不由自主露出了尊崇迷醉的表情,癡癡地望着她,崇敬中帶着仰慕。
緩緩地,她睜開了眼睛。而就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那,彷彿天地間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了她的眼中,她的眼迷濛與清澈交織,像是億萬年來迷濛的星光,又像是迷霧中指亮方向的燈塔,帶着無比的滄桑,卻又有着無限的生機和活力,古老與年輕同在、深邃與明亮並存,就連祁玉這樣不知活了多少年的人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彷彿將天地間的一切都集中於一身,看見她就似乎看見了過去與未來、五宙八荒!
高高在上的章環兒似乎連性格都已經變了,緩緩睜開眼睛的她,微微掃視了地下一圈,帶着高高在上的從容與淡定,那種眼神,毫無半點鄙視之意,卻分明讓下面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感受到了那種被視爲螻蟻的感覺。然而奇怪的是,明明是令人倍感屈辱的一件事,由她做來卻沒有任何人感到任何不適,彷彿她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子。
忽然,她微微一笑,看着祁玉和林涵宇,說道:“師傅、宇哥哥,你們怎麼也來了?”
其實方纔在球體中時,她便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到來。不過那會兒她正在集中精力解開封印,自然沒有可能去招呼他們。
祁玉和林涵宇精神一振。不管怎麼樣,看着她平安無事便是最大的幸運,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暫時忽略了。
林涵宇更是忘記了一切,迫不及待地叫道:“環兒,你沒事吧?”
章環兒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宇哥哥,你們稍等等,等我解決了這些小蟲子再來跟你們細說。”
她微微掃了那些官兵一眼,看上去眼神分明跟方纔一模一樣,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直接承受了這種目光的官兵們更是直覺得從心底涌出一股冰寒,瞬間便足以將人凍成冰雕。
那些將她逼得不得不提前強行解開封印的霹靂子,畢竟是死物,此時一見她的出現,便張牙舞爪衝了上來。然而它們雖然來勢洶洶,但卻怎麼都突入不到她周身十米內的距離去,這還是她刻意收斂了氣息的結果。
方纔還對她造成了致命威脅的霹靂子,在現在的她眼裡卻似乎只是土雞瓦狗,只輕輕一揮手,便頓時消失無蹤。
祁玉在下面看得分明,不由又是一驚。霹靂子對於高階修士來說並不是什麼太過危險的玩意兒,但想要解決它還是要花點兒工夫的。如今章環兒不過揮揮手就做到了,連他也無法這樣輕鬆,難道她竟然已經是化神或者合體期的修爲?!
而那官兵頭目則是已經嚇得翻了白眼。章環兒刻意收斂過的氣息都能嚇得普通人萎頓無力,如今全力施放在他身上,如何不將他活活嚇死?而那些被她的眼神掃過的人也同樣嚇得面無人色,就算沒死也去了半條命,趴在地上只知苟延殘喘。
村人們都驚奇地看着這一幕,沒有身臨其境的他們根本無法體會那些官兵們的感受,自然也不知道章環兒的威壓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威脅。唯有祁玉跟林涵宇兩人多少有些感應,不由駭然地對視了一眼。
修仙界有大能的人不多,但也絕對不少,還有很多身懷異能的人,擁有種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但卻從未聽說過有誰單憑威壓和眼神就能將人活活嚇死的。今天章環兒的種種表現,在在突破了他們對“力量”的認知,令他們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處於被震懾的狀態。而這樣的領悟並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事實上一萬個人裡面也難得有一個碰上這樣的機緣,這會對他們的修煉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但現在兩人卻還都未意識到。
很快,章環兒便收回了眼神。對於她來說,下面的人確實是屬於一種螻蟻的存在,根本不用費心去理會,更不必說特意花費力量去收拾了,他們——還沒那個資格!
做完了這一切,她又對祁玉和林涵宇微微一笑,道:“師傅、宇哥哥,我還有點事情要做,你們且先回去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來。”說完,也不等兩人回答,便徑自飄然而去。
祁玉和林涵宇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曾幾何時,發號施令、做主安排的人還是他們,唯有他們說了別人去做的,今天卻體驗了一把被人做主、被人安排的滋味兒,實在是令人有些不快。不過既然章環兒已經消失了,再跟她理論似乎也沒什必要,更何況她的性子他們也知道,若是她自己不願接受的,就算把自己氣死了八成她也是無動於衷的吧?現在他們才知道她的性格從何而來——一個擁有者如此睥睨衆生的眼神的人,自然對於那些小打小鬧都是視如過眼雲煙的吧?
帶着複雜的心情,他們只能默默地帶着村人們往着村裡走去。
林嘯山畢竟是個修煉過的人,膽氣比一般人強了很多,此時看到如此情景,便悄悄走到了林涵宇身邊,問道:“小宇,環兒這是怎麼回事?她去了哪裡?會不會有事?”
林涵宇看了他一眼,搖着頭苦笑道:“爹,您別問我,我也是一頭霧水呢。回頭我問問師傅,看他知不知道怎麼回事。另外,如果我沒猜錯,環兒這是去一勞永逸、永絕後患去了,畢竟我們能幫你們只有一次,萬一以後又有人來找你們的麻煩可怎麼辦?她的本事現在可比我厲害多了,應該不要緊的。”
林嘯山也猜得到這個回答,尤其是最後那個問題,他也是偷偷見過林涵宇的修爲的,自然可以分辨得出,章環兒如今的本事絕對是林涵宇所無法企及的。
可這是怎麼回事?兩人同時開始修煉,前些日子林涵宇也曾說過,她一向都不專心修煉,所以修爲很難有所進步,怎麼可能如今卻比林涵宇厲害那麼多?
他又看了看一旁一直臉色沉凝、一言不發的祁玉,悄聲問道:“他是誰?就是你師父?”
林涵宇看了一眼閉目假寐的祁玉,苦笑不由更加深了。他完全可以肯定祁玉絕對沒睡着,而且絕對聽得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想要杜絕修仙者的干擾,就必須使用更加隱蔽的手段交談才行,而林嘯山的修爲低得可憐,因此兩人之間只能用這種最原始、最簡單的方法交流,自然瞞不過修爲高深的祁玉。
他見祁玉那不爲所動的樣子,覺得他似乎根本就沒把這事兒往心裡去,於是稍微定了一些,對林嘯山說道:“爹,他就是孩兒的師傅天心真君,是個有大能的仙師,您可千萬不能失禮!”
林嘯山聽了他隱蔽的警告與提醒,頓時心中一驚,急忙閉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說。
修仙者雖然修的是天道,跟修魔者修煉的魔道不同,講究正大光明、循序漸進,但這跟個人的性格氣質有關。碰上一些霸道些的修仙者,未必就比碰上修魔者更輕鬆,一個不小心被人殺了,在實力至上的修仙界怕是喊冤都沒處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