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路過,那什麼人族跟魔族的戰爭都是小意思了,真正的威脅還在後面等着呢,她更是首當其衝根本無法逃避,若是不全心應付的話更加可能會造成落敗身死的結局。這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死”了,一旦發生,她怕時就要當即魂飛魄散,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化爲塵埃無跡可尋。
心中哀嘆着,她愣愣地仰望着夜空,一句話都不說。
林涵宇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自然能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極爲無奈的感覺,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
一向看上去大而化之,似乎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章環兒,曾幾何時居然也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了?這樣的情形發生在她身上,還真不是一般的詭異!
“怎麼了?”他不由得問道。
章環兒一愣,隨即笑了笑,道:“沒什麼。”
這種事情說不清楚,若要解釋的話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她真正的身份問題,這可讓她怎麼說?
然而她的這番顧慮林涵宇卻不知道,只是單純地感覺得到她的掩飾而已。在他的記憶中,她少有這種需要掩飾的時候,向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無所顧忌的她突然之間憂慮起來,還居然對他隱藏着什麼,這種感覺令他感到有種被排斥的違和感,心中突然便有些不快起來。
“放心吧。師父他們的修爲比我們高了很多,不會有事的。”他揣測着她的心思,還以爲她是爲了祁玉等人擔心,因此口氣便有些酸酸的。
章環兒又是一愣,看着他,不由啞然失笑。
好笑地看着他那張明顯有些吃醋的臉,章環兒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聲說道:“是啊,師父他們是不用擔心的,否則的話,整個人族距離落敗的結局也就不遠了!所以我真不是爲了他們在擔心着,宇哥哥,你想岔了!”
林涵宇被她一口說破自己的心思,不由感到了幾分訕訕,臉上微微一紅,好在黑夜中並不是看得很清楚。
他看着她那雙跟天上的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眸,那麼沉靜、那麼單純,心頭的波動慢慢平息下來。
她是這麼的美好,會被衆多的人所喜歡也是理所當然的啊!更加無從指責她的桃花遍地,她的多情固然令人痛恨,卻又不自覺地令人深深沉迷。
暗暗嘆了口氣,他再大的氣也生不出來了,只得無奈地看着她,說道:“是與不是,都沒所謂了。只要你能過得開心,什麼我都依你。”
她不由心頭一暖。
活了太久,見識了太多人,自然清楚每個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一條底線,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與別人分享自己的所愛,除非真的愛到了心底深處,否則不會無條件接受對方的一切,無論好與壞。
雖然已經見得多了,可每次她都還是會被這種深沉的感情所感動。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稍微找回一點身爲“人”的感覺,知道自己依然是存在着的,知道自己還能夠感覺到“情”之一字,而不是像某些同樣的存在那般,早已經失去了一切的感情和知覺,冷血無情地對待着身邊的一切,天地萬物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存在,人與動物花草無異,自然在處理各種事務的時候便只剩下量上的區別,而沒有任何情理上的考慮。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大致說的就是這種情形了。
在她看來,若是成爲那樣的存在,那麼辛辛苦苦修煉又有什麼意義?失去了一切知覺,便失去了對生活的興趣,對什麼都感到漠然的人,是不會體會到活着的快樂的,那即使擁有了無窮無盡的生命又如何?
所以,她纔會在自己也變成那樣的人之前,決定下界來尋找身爲“人”所應該擁有的七情六慾。而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
“宇哥哥,其實,你大可不必對我那麼好……”她難得地說了回實話。
以她的身份,他們之間其實近乎於不可能!總有一天她會要離開的,而他是否能追上她的腳步還很難說,萬一到了她不得不離開的時候,而他卻無法繼續陪伴在她身邊,對他會是一種怎樣的打擊?而受到這樣的打擊,他是否還能恢復過來,而不至於令之前的一切努力、刻苦修煉都付諸東流?
他卻無法理解她的心思,只單純地以爲這是她對自己的感激和依戀的產物,不由會心一笑,再次輕輕吻上了她的脣,喃喃說道:“來不及了……你已經偷走了我的心,又如何讓我不沉迷呢?除了對你好,我還能對誰好呢?”
說一個字,親一下,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臉上、脣上、眼睛上,心中漸漸迷失,所有的喜樂似乎都離體而去,只剩下對她的愛戀支配着他的身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章環兒默默接受着他的激情,並沒有阻止。而在激情燃燒之時,她的身體和靈魂似乎已經分離,身體在感受着無上的快樂,激情的火焰似乎在體內燃燒,靈魂卻十分冷靜地掌控着這一方的整個空間,任何一點細微的力量波動都無法逃脫她的感知,周圍的一切似乎被盡收眼底。
方纔所感覺到的那股波動已然消失無蹤,再也無跡可尋。但她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只繼續保持着戒備。對方的修爲不下於自己,而現在她還因爲種種原因不得不封印了自己的部分能力,萬一此時被人突襲,怕是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
不過好在她這會兒並不是本體下界,對方也很難從自己身上一眼就察覺出她真實的身份。不論是誰,想要發動這一類的攻擊都必須慎之又慎,因爲他們這個級次的戰爭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戰爭可比,萬一落敗,將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哪怕是再喪心病狂的戰爭狂,到了這一步也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這一夜便在激情與冷靜的交織中,寧靜而又不寧靜地過去了。
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林涵宇便醒了。他睜開眼,猛然發覺身側一片冰涼,心中不由一驚。
睜開眼,果然身側已經空空如也,原本最應該睡懶覺的那一個卻突然失去了蹤影,不由令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環兒!”他一躍而起,轉眼間身體已經清潔並穿戴整齊,開始四處焦急地尋找起心上人的蹤跡。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地上的溫度顯示她已經離開多時,他不由深深懊悔起自己的不自制——明知這種荒野之地不能失去警覺,卻還是被內心的激情掩蓋了所有理智,這就是放任自己的結果!
已經踏足修仙界更高領域的他居然也滲出了涔涔的汗水,可見其心中的緊張程度。然而不用他找多久,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宇哥哥,你在做什麼?”
這個聲音彷彿一個魔咒,瞬間打破了那層將他的心層層封印的冰寒,他幾乎能聽到自己心中那破冰的“咔嚓”聲,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一股脫力的感覺油然而生。
帶着近似於得到救贖一般的鬆弛,他轉頭看去,只見那個心尖上的女子就像一隻精靈,蹦蹦跳跳着、俏皮活潑地來到自己面前,那燦爛的笑容彷彿一道陽光,驅散了他心中的陰霾。
“環兒,你跑到哪兒去了?”他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似乎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緊緊握住,放鬆中帶着幾分感激,又有幾分惱怒,緊張地問道。
“我去四周轉了一圈,採了些花兒回來。”她笑嘻嘻地說道,一副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擔心的樣子。
他頓時不禁又好笑又好氣,拿這樣的她完全沒有辦法。
“要去哪裡爲何不叫醒我一起去?你知不知道當我醒來卻看不見你的時候,會有多擔心?”他忍不住說道。
章環兒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可是,宇哥哥,看你睡得那麼香,我也不忍心叫醒你啊!”
被她用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給堵了回來,林涵宇滿心的無可奈何,只得深深嘆了口氣,緊緊抱住了她,不再說話。
她緩緩回抱住他,心中也有幾分歉疚。
事實上,她是去聯絡陽曜他們了。自從離開他們來到下界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跟他們聯絡,自然所花的時間也就多了些。她本不打算做這種事情,只想在完成所有的事情,並且玩到不想玩之後,才恢復跟他們的接觸。然而現在突然發現了不明入侵者,這樣的打算顯然便無法實現了!她不得不提前恢復了跟他們的聯繫,只有這樣才能及時做好佈置,加強對外界的提防,以免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侵入進來,被打個措手不及。
這些卻是無法對林涵宇說明的,因此除了撒謊之外,她也沒有其他的什麼好辦法。
到目前爲止,那個曾經出現過的力量再也沒有露出過痕跡,這反倒令她深深地忌憚起來。
若是一般情況下,彼此之間錯身而過的話,那對方至少應該來跟自己打個招呼,顯示自己的友好,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若是什麼反應都沒有,那便是屬於比較冷漠的表現了,則他們之間雖不至於會有什麼衝突,卻也並不會多麼友好。但如果出現一下卻又突然消失無蹤,那麼除了對方心懷鬼胎、意圖不軌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解釋了!
這是最麻煩的一種情形!
就連陽曜他們聽了之後,都收起了一貫的輕鬆和淡定,無比重視起來,甚至還在謀劃着想要親自下來一趟,探查一下情形。
當然,他們下來究竟是爲了探查還是爲了見自己,那就只有他們心裡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