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起長大的,但這兩人感情卻不好,從小就玩不到一塊去。
因爲年紀相當,加之都是女孩子,兩個人免不了會被彼此的雙親放在一塊比較。她們從小就是競爭對手,每一場考試,都是她們的戰場。這次方俞卿考得好些,那方俞卿跟徐萍菲他們夫婦就臉上增光。下次方俞佩考得好了,方平均跟柳玉就臉上添光。
兩人第一次拿自己的私房錢去投資,方俞卿賺得鉢滿盆滿,方俞佩卻賠得連內褲都差點沒了,這事又讓家族的人比較了好長一段時間。
方俞生因爲長得好看,跟個謫仙似的,家裡沒有哪個小輩不想跟他親近,但方俞生不親近旁人,唯獨對方俞卿態度很好。種種緣故,導致方俞佩跟方俞卿關係越來越糟糕,兩人處處針對彼此,各種齷齪不少。
前些年,方俞卿未成年便懷孕流產那事,的確是方俞佩給捅出去的。如今長大了,見識多了,方俞佩才知道自己曾經做錯了許多事。
可年少荒唐,犯了錯,也沒法彌補了。
但她還缺一句道歉,沒有跟方俞卿說。
兩個人出了病房,方俞卿回頭跟方俞佩說,“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俞卿姐。”方俞佩比方俞卿要小兩個月,應該喊她一聲姐。
陡然聽到方俞佩管自己喊姐姐,方俞卿被嚇出一身雞皮疙瘩。
她又做什麼幺蛾子?
方俞卿目露警惕之色,一臉戒備地盯着方俞佩。
將方俞卿的反應看明白了,方俞佩笑容有些苦澀。“對不起。”方俞佩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方俞卿愣了下,才問她,“你這句對不起,是針對哪件事?”她笑容略有些譏諷,“你對不起我的事何止一件兩件,你不說清楚,我怎知你到底是在針對哪件事道歉?”
方俞佩咬着脣,雙手緊捏着,一副糾結的模樣。“以前小,不懂事,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方俞卿沉默地注視着她,沒有出言打破她的述說。
方俞佩倒像是一副歉意滿滿的樣子,她語氣愧疚極了,她說,“當年因爲我不懂事,害得你輕生,差點就…”她沒有看到過方俞卿割腕自殺時的畫面,但也聽方家下人們提起過,當時她聽到他們的描述,嚇得人都在發抖。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做錯了。
因爲她的善妒,差點害死了方俞卿,這事,是方俞佩這麼多年來一直放不下的心結。
“不管你原不原諒我,這件事,我都該對你說句對不起。”方俞佩說完,朝方俞卿深深地一鞠躬,“對不起,是我出賣了你。”
方俞卿神色不變。
“都過去了。”
她轉身就走了,也不管方俞佩是什麼反應。
一句對不起,並不能撫平曾經她受到過的傷害,以及那些流言蜚語帶來的中傷。
她不知道別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是會大度原諒方俞佩,還是會繼續討厭着她。但方俞卿這人心胸狹窄,她做不到大度原諒她。方俞佩曾經給她帶來過那麼多的傷害,痛的人是她,決定要不要原諒方俞佩的人也是她。
但她,不想原諒方俞佩,也做不到如此輕易就寬恕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
方俞卿直接去了婦產科,找到了方俞生。沒看到喬玖笙,方俞卿就在方俞生身邊坐下來,她問方俞生,“俞生哥哥,阿笙嫂子進去了?”
“嗯。”
“進去多久了?”
方俞生看了下時間,說,“十幾分鍾了。”
方俞卿陪着方俞生等着,又過了幾分鐘,方俞生忽然說,“每次做這種排畸檢查的時候,我都特別擔心。”
方俞卿詫異地看着方俞生。
她以爲俞生哥哥是無堅不摧的,原來俞生哥哥也有擔心害怕的時候。
爲了打發時間,方俞生便跟方俞卿聊了幾句。
“工作室經營的可還好?”
提到自己的工作興趣,方俞卿的眉宇間多了一抹自信飛揚。她笑了下,說,“嗯,挺好的,已經步入正軌了,相信以後還會更好。”她一開始的選擇是對的,放棄了巴黎那個設計師們的追夢之都,選擇留在濱江,纔是最適合她的生活方式。
方俞生說,“這樣挺好的,你阿笙嫂子本可以進入方氏,或是喬家的任何一家公司去工作,但她放棄了。”提到喬玖笙,方俞生的眼神都變得溫柔起來,“她喜歡玉雕,就開了一家玉器店,專心做玉雕,這樣挺好的。”
方俞卿說,“我也覺得這樣挺好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興趣與追求,能將興趣當做工作,是一件幸事。
方俞生又問,“跟盧家那小子處的怎麼樣?”
方俞卿特別驚訝。
“俞生哥哥你怎麼知道?”
方俞生笑了下,答非所問,“方家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
心裡微驚,方俞卿很快又釋然了。
是了,俞生哥哥到底是方家的當家主,家裡任何人的任何舉動,他都該掌握清楚。方俞卿想起盧凌宇,就感到無奈,“他人還不錯,但我們沒感覺。做朋友還行,做戀人不成。”
“就那麼喜歡姜家那小子?”方俞生語氣裡帶着笑意。
方俞卿微微垂頭,沒有說話。
方俞生問她,“你喜歡他,爲什麼不跟他告白?”
“…不敢。”這是方俞卿第一次坦白地告訴別人,她的內心想法,她其實就是一個膽小鬼,暗戀一個人,卻不敢告訴對方。方俞生眉頭一蹙,想到方俞卿這自卑的來源,他喟嘆道,“現在這年頭,沒有誰比誰乾淨,有些人比你年輕那會兒還荒唐。”
方俞卿卻說,“時間過得久了,我才認識到,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無辜。”方俞卿偏頭看了眼方俞生,與他對視,她說,“當年是真心喜歡過那個男孩子又如何,他到底沒有強暴過我,說得直白些,其實也是我不夠自愛,沒抵擋住誘惑。所以都是我咎由自取。只是辜負了那個孩子。”
方俞卿必須面對曾經那個荒唐的自己,年輕的她,因爲對禁果的好奇,對男友的縱容,釀成大錯。事後,雖然胡呈辜負了她,可說到底,她還是不夠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