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聽得心驚肉跳。
在那個地方生活了這麼多年,遲薄光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溫潤、好學的天才,他變成了一個魔鬼,說殺人就殺人。
莉莎轉移話題,“我以爲你走了。”
“我爲什麼要走?”遲薄光轉過頭來,一雙黑眸裡,閃爍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他說,“你在這裡,我哪裡也不去。”這該是一句很動聽的情話,但莉莎卻聽得後背發冷。
那人又說,“沒關係,你嫁給過方平絕也沒關係。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了。”
他見莉莎皺眉,又笑着。貼心地解釋一句,“我陪你一起住在這裡,我們就住在這裡,哪裡也不去。方平絕是什麼人,咱們都不要去想。”他在說不要去想這四個字的時候,語氣有些冷。
莉莎幾乎可以肯定,只要她敢再提方平絕一句,這個人就要發狂。
吃晚飯的時候,兩個人氣氛竟然很和諧。
遲薄光有意在和莉莎找共同話題。
他們的共同話題,都是當年讀書時候的事。
分開這些年,兩個人身邊到底發生過些什麼事,是他們聊天話題的禁區。
不聊這些年的事,就可以假裝他們始終相愛着,從來沒有分開過。
吃完飯後,遲薄光將碗扔進洗碗機,他低着頭在放碗,腰肢忽然又被抱住了。遲薄光一愣,他以爲,在自己那樣對待過她後,莉莎是不會再主動靠近自己的。
他心情不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薄光,我真的沒有給你寫過信,你信我。”
聞言,遲薄光眼神一下就冷了下來。
所以這個擁抱,是打他巴掌之前賞的一顆糖?
他配合她演戲,“我信你。”
聽他這麼說,莉莎反倒不安心了。
“我是說真的。”
“嗯,我也是真的相信你。”
遲薄光回頭,拿開她的手,他溫柔地笑着,低頭看着她有些發紅的臉頰,眼裡閃過一絲疼惜。他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有些憐惜,“很疼吧?對不起,我那時心情不好。”
他溫柔的眼神和愛憐的動作,讓莉莎安了心。
“不疼的。”
就算疼,也沒關係。
得知自己和方平絕結過婚,薄光會震驚是正常的,這一巴掌,她也可以說服自己不在乎。
“好了,你先去洗澡,我把廚房收拾乾淨,就上樓來陪你。”
“…好。”
莉莎穿着一條柳綠色顯氣質的吊帶長裙,她往樓上走的時候,背影顯得高挑,特別迷人。莉莎的模樣已經很美了,氣質卻比模樣更加出挑。她身姿素雅,容顏精美端莊,恰似一株蘭花。生於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
莉莎若有所感,驀地回頭低頭看去,捕捉到遲薄光冰冷的視線。
但那道冰冷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又變成了溫潤平和。
莉莎笑着對他點點頭,回過頭來時,笑容再也掛不住。
他還是在演戲!
剛纔那些溫聲輕語,都是假裝!
莉莎洗了澡,坐在牀邊,望着樹林深處,滿臉落寞。遲薄光上樓後,先去洗澡,然後從後方摟住莉莎。他又在親她,莉莎表現出反抗之意,但遲薄光卻不顧。
他兀自地親着,在即將解開莉莎裙子腰帶的時候,被莉莎推開了。
“你拒絕我?”遲薄光眼神微寒。
莉莎站起來,她仰頭望着遲薄光,輕輕吐了口氣,才說,“無論你信不信,我沒有給你寫過信。”
遲薄光刻意不去提起這事,但莉莎主動提起了,他再也無法假裝這件事不存在。他也徹底摘下了僞裝的面具,他面無表情看着莉莎。良久後,遲薄光才用痛恨的語氣說,“我認得你的筆記,那絕對是你寫的。”
莉莎又說,“你弟弟曾經借過我的許多筆記。”
“你是想說,我弟弟爲了得到你,故意模仿你的筆記,然後誘騙我去澳洲?好等我死後,娶了你?”遲薄光目光是譏諷的,他說,“不可能,我弟弟不會這麼做,我們一起長大,我們是好兄弟,他不會害我。”
遲薄光從小在方家長大,跟方平絕關係的確很好,莉莎知道空說無憑,他不會信。
她又說,“孩子不是方平絕的。”
“哦?”
遲薄光眼神一冷,“那是誰的?”除了方平絕,她還跟過別的男人?
“你的。”
“…”
遲薄光這次也不笑了,他說,“莉莎,三十多年不見,曾經善良的你,也學會撒謊了。”
“我沒撒謊。”
遲薄光目光沉下來。
他問,“你孩子多大?”
“33。”
他用憤怒地眼神看着莉莎,質問她,“我離開的時候,是35年前,你告訴我你生了我的孩子,我孩子今年33歲。莫非你體質不一般,懷了他兩年多?”遲薄光有些惱怒,她竟然拿這麼低級的玩笑戲耍他。
莉莎說,“他是我用你留在精子儲存庫裡的精子,與我結合成功生下的孩子。”
遲薄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沉默片刻,再開口,聲音有些危險,“莉莎,你知道對我撒謊,會有什麼下場嗎?”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天真的,只知道呆在研究室裡面做研發的小天才了。
現在的他,是在懸之崖裡生活了三十多年還沒有死的惡棍。
他殺過人,還不少。
“你不要給我希望,又讓我絕望,我怕我會承受不住大起大落,尤其是跟你有關的。”遲薄光說,“我可能會殺了你。”
莉莎冷笑,“那你做親子鑑定去啊,跟你弟弟一樣。”
“平絕做過親子鑑定?”
“嗯。”
遲薄光的心跳有些快。
方平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懷疑那孩子和他的關係,他會懷疑,肯定是發現了端倪。
他忽然說,“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去中國。”
莉莎愣住,沒跟上遲薄光的節奏。
“愣着做什麼?”
遲薄光嫌她動作慢了,他忽然又說,“算了,不收拾了,就這樣回去。”
直到被遲薄光塞進了車,莉莎這纔回過神來。
死了十多年的母親忽然出現在眼前,俞生會不會被嚇壞?他會不會氣急反怒,指着她鼻子大罵她,跟她來個斷絕母子關係?
還有,她就這樣去見兒子和兒媳婦和孫子麼?
穿着…一件白色的收腰吊帶裙配…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