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飲冰看了眼言諾,對莊龍嗯了聲。
等莊龍走了,言諾這才說,“我、我來陪你吃早餐。”
她不忍心看見他眼裡的殷切期盼變得暗淡無光,這才說,“…走吧。”
莊龍提着小箱子進了莊園樓房的大廳裡,就看到一個小蘿蔔頭跑了過來。
“乾爹,我魏舅舅的病能治好麼?”方子愷一把抱住莊龍的雙腿,仰着頭,小臉上佈滿了關懷和擔心。
莊龍用食指在方子愷額頭彈了彈,才說,“乾爹出馬,還能不成功?”
喬玖笙他們聽了這話,都狠狠地鬆了口氣。
一羣人去了二樓的客房。
吳佳人早就給魏舒義換了身體面的衣服,只是以前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魏舒義的身上,顯得鬆鬆垮垮。他這些日子,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瘦下來,誇張的說,真的是如同枯柴一樣,捏不到肉。
魏舒義整個人都很狼狽,額頭上面全都是新舊交錯的傷疤。不過,今日的他,眼神卻一改往日的絕望頹廢。那雙榛色的瞳眸中,此刻,迸射着火熱而熾熱的求生欲和希望。
吳佳人就站在魏舒義的身旁,她望着莊龍手裡的小箱子,情緒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莊龍朝吳佳人點點頭,說,“成功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尤其是吳佳人,她將心落回原處,竟是喜極而泣。吳佳人用手掌遮住臉頰,咬着脣嗚咽地哭泣着。
魏舒義仰頭看着她,目光也閃爍着,視線朦朧。
“這病毒得慢慢解,接下來一個多月時間內,魏先生的情況會很不好。這藥可能會對人體產生副作用,具體是什麼反應我也不清楚。可能會出現幻覺,也可能會瘦得更厲害,但是,熬過這段痛苦,就會逐漸好起來。”
這話,他是在對魏舒義和吳佳人說。
吳佳人點點頭,對他說感謝的話。
莊龍擺擺手,“別說謝,我只是對這種病例比較感興趣罷了。”
吳佳人也就不再廢話。
“雛雞,言語姐,麻煩你們留下來下。”
其他人,包括吳佳人,都被莊龍趕了出去。
魏舒義看着莊龍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根十多公分長的注射劑。試劑管裡面,是微紅的藥劑。
莊龍對魏舒義說,“病毒已經侵入了你的心臟,這藥,得注射在心臟上。注射藥劑的過程可能會有些痛,你忍着些。”
魏舒義點頭。
莊龍拔開魏舒義的衣服,盯着他瘦巴巴的胸膛,說,“我會數數,數到三我就扎針了,你別慌。”
“好。”
魏舒義先一步坐正了身子,咬住了牙齒。
莊龍:“一!”
二都沒數,莊龍直接將右手上的針劑,插進了魏舒義的心臟。
方俞生挑眉,說好的二和三呢?
魏舒義愣了愣,很快就鎮定下來。
針頭插進去的那一瞬間,很尖銳地疼了一下就好了。然而,隨着藥劑往體內推送,魏舒義開始只覺得有些脹痛,漸漸地,那份痛楚就變得劇烈起來。他雙手死死扣着扶手,牙關緊咬,整個人都在發顫。
莊龍取出藥劑,看着魏舒義逐漸平靜下來,這才站起身。
他將剩下的藥劑收好,對方俞生和言語說,“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和副作用,我也不清楚。咱們,靜觀其變。”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三分鐘…
約莫一刻鐘過後,剛纔看着像是平靜地將要睡過去的人,忽然仰起頭,衝着他面前的言語大吼一聲,“你走!你走啊!”
言語被吼得挑眉。
莊龍說,“他心裡最大的恐懼,被激發出來了。”
門外,吳佳人聽到這聲話,卻是一怔。
魏舒義坐在椅子上,明明沒有東西綁住他,他卻像是被束縛住了手腳一樣,一副掙扎驚恐的樣子。他眼圈發紅,整個消瘦的臉頰都因爲激動而變得猙獰,他望着言語,不停地大吼大叫——
“你別過去,別過去,我求你了。”
“你別這樣對我,佳人,你快走,走!好嗎!”
他吼了近三分鐘,說的全都是讓吳佳人離開的話,看那憤怒絕望的樣子,竟是還不肯消停。言語大步走過去,手起手落,手背側劈在魏舒義的脖子上,將他給劈暈了。
世界終於安靜了。
言語說,“聒噪,暈了省事。”
方俞生和莊龍慫慫的不敢發言。
面前這位姐,可是敢拿着狼牙棒砸壞未來婆婆豪車的女漢子,他們不敢惹。
門打開,屋內三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來。
吳佳人都顧不得跟他們道謝,便第一時間跑進了屋內。方俞生已經將魏舒義抱到了牀上,他額頭上的汗珠還沒有擦。他躺在那裡,雙手緊緊地捏着牀單,嘴裡在低低地說着:‘你走啊’、‘求你’之類的話。
吳佳人心疼的將他抱在懷裡,她輕聲說,“好,我走,我走。”
許是她的話起到了作用,魏舒義竟然真的變得平和下來。
方子愷站在門口,魏舅舅剛纔的吼聲有些可怕,他慫慫地拉住哥哥的手,小聲問他,“哥,舅舅他,喊誰走呢?”
方子程琢磨了下,不確定地說,“我們?”
兄弟倆同時將目光投向喬玖笙他們。
喬玖笙無奈地說,“是喊我們走,那我們下去吧。”
“好。”
這一天,魏舒義斷斷續續發了三次瘋,好在方俞生他們都在,一直陪着他,他倒是沒有做出自殘行爲。
晚上,莊龍抽了魏舒義的血,臨走前,囑咐吳佳人,“晚上,他可能會比白天還要難熬。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吳小姐,辛苦你了。”
“不辛苦。”
吳佳人給魏舒義擦了澡,這纔給自己洗了澡。
她將門和窗戶都鎖好,防止魏舒義產生幻覺地時候做出無法彌補的事。
她睡在牀的左邊,晚上一直都不敢睡死了。後來她實在是沒撐住,就睡着了。
大約在晚上三點多鐘,吳佳人被一陣動靜鬧醒了。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客房的地板上坐着一個人。
那是魏舒義,他坐在地上,可能是身上太痛了,他受不了,又找不到辦法解決,竟然拿着刮鬍刀在自己的身上割。吳佳人打開燈,看見他手臂上的血跡,嚇得捂住嘴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