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少爺果然如傳說中那般,愛穿休閒衣衫,單看這站姿,還真是玉樹臨風。
就是不知道,正面是否也像別人所說的那般,是個俊貴的少爺。
徐萍菲打量了一眼穿白裙的年輕女孩,模樣的確精緻,亭亭玉立的姑娘,氣質也挺嫺靜,一看就是個貼心的女孩。徐萍菲滿意了,這纔跟方俞生說,“俞生,這是你王姨和她家小洛。”
方俞生轉過身子,擡頭看向剛纔發出聲音的方向,口吻平靜地開口,“王姨,林小姐。”
在方俞生轉過身來的那一瞬間,林洛沒有發現,她的呼吸都緩慢了一些。
乃是被方俞生的美所折服。
‘猶抱琵琶半遮面’,形容的是一種半遮半掩的美,方俞生戴着墨鏡,下面半張臉生得是絕色完美,挑不出一絲不好,比那古詩裡抱琵琶遮面的女子,還要動人。
那墨鏡下的容貌,就更是讓林洛好奇和期待。
林洛回過神來,趕緊也應了一句,“你好。”
察覺到林洛對方俞生的初次印象很滿意,徐萍菲放心了些。
大人們找了個藉口就走了,留下兩個年輕人自己貪心。
林洛坐在方俞生的對面,有些緊張。方俞生倒是淡定如常,他讓服務生給他將茶水添滿,優哉遊哉地喝着。林洛發現了方俞生沒有打算開"koujiao"談的,她捏了捏手指,主動找話題。
“方大哥平時在家,都有些什麼愛好?”相親麼,就得從對方的喜好着手。
方俞生聽了,放下杯子,倒是知無不言。“抄抄經書,聽聽佛經。”
林洛下意識接道,“你看不見東西,怎麼抄經書?”問完,林洛才意識到自己這話,戳到對方的痛處了。
卻見,方俞生神色並無變化,還鎮定而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自然是用手抄。”
“…”林洛沉默了兩秒,才違心稱讚道,“這愛好挺小衆的哈。”
方俞生:“我倒不覺得。”說完,就不再接話了。
林洛:“…”
這話題還要怎麼談?
與林洛的相親,不歡而散。
徐萍菲聽說了兩個人的相親經過,只沉默了一陣,然後又安排了時間,準備另一場相親。
第二次相親,又發生瞭如下的對話。
北邊吳家的小姐:“方先生,這是我親手做的手工糕點,你嚐嚐。”用美食征服一個男人的胃,是征服這個男人的第一步。
方俞生拿起一塊,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便又將那糕點放回原處。
“抱歉,我對蛋類過敏。”
吳小姐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
近一個月不間斷的相親,方俞生次次相親失敗,徐萍菲琢摸着,或許是她找錯了相親女孩的類型。說不定,方俞生對安於家世類型的乖乖女孩不感興趣,可能,他對妖豔賤貨類的女孩更來電?
之後,方俞生的相親對象,時而火辣,時而性感,時而冷漠。
可偏偏,方大少爺始終沒有找到合拍的那個人。
又是一場失敗而告終的相親,陪着方俞生前來的戚不凡,見這次相親又失敗了,臉上忍不住也露出了憂心之色。
“方先生,第三十六場相親,又吹了。”
方先生站在烈日下,穿着長袖衫,竟不見流汗,反觀身旁來往的路人,衣着打扮皆清涼得很。他就不像這世間的人,習慣獨自一人生活在旁人打攪不到的幽冷處,不懼嚴寒,卻也接觸不到陽光。
撫了撫左袖上的褶皺,方俞生的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他‘凝望’着這片陪伴了他十多年的黑暗,悵然道,“找不到合心意的人,獨處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這麼多年,他一個人也習慣了。
戚不凡看向他,眼裡多了一道遺憾。
他若不瞎,那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找個人一起生活,總比一個人好。”戚不凡這話說的誠懇無比。
方俞生聽了,竟難得認真思考了起這句話來。
兩個人搭夥過日子,只求相守,不求相愛,這樣,真的好麼?“那倒不見得。”否決了戚不凡這話,方俞生坐進車裡,又說,“若真有那麼一個人,合我意,跟我愛,那麼,遲一些遇見也沒關係。”但方俞生心裡明白,不會有那麼一個人的。
他頭朝着窗戶方向,兀自出神着,沒有去聽身旁戚不凡的唸叨聲。
有那麼一個人,方俞生久久不曾想起過,但卻從來沒有忘記過。未經那個人允許,就被方俞生擅自關在了心裡。
他遇見過她,卻也錯過了她。
佛家相信,隨緣緣自來,可他是不會再遇見那個人了。
畢竟,他連她真實的名字都不知道,想找她都無處可尋。
*
喬玖笙去了市裡的一所骨科醫院。距離那場車禍,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今天她是來檢查康復情況的,她若不來,指不定魏舒義要在她耳旁怎麼唸叨。
自從警方宣佈‘喬玖音’死亡後,方慕的人便沒再在醫院尋找她的下落。
可儘管如此,喬玖笙也不敢掉以輕心,就連掛號,也是用的魏舒義一個朋友的名義。對喬玖音而言,自己的存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喬玖音一定還在留意她的下落,她可不敢大意。
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會兒,終於輪到了喬玖笙。
她做了檢查,醫生看了片,告訴她肋骨情況恢復得很好。喬玖笙放了心,回到魏舒義的家裡,特意做了一準豐盛的晚餐。
魏舒義回到家,看到滿桌子的好菜,有些意外。
“怎麼,我會做飯,你覺得很驚訝是不是?”喬玖笙跟喬玖音都學過烹飪,她的廚藝雖沒有喬玖音那麼好,但也不賴。
魏舒義牽動嘴脣,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嚐了一片魚。
默默地吃了,他放下筷子,稱讚道,“味道很贊。”
“嗯哼。”
喬玖笙用玻璃杯子,給魏舒義和她自己分別倒了一杯度數低的雞尾酒。並不是珍貴的雞尾酒,就是那種普通超市也可以買到的酒。喬玖笙舉起玻璃杯,朝魏舒義明媚一笑,說道,“敬你一杯,謝謝。”謝什麼,她沒有細說。
但魏舒義懂。
魏舒義看着面前的雞尾酒,片刻靜默後,也拿起了杯子,與喬玖笙碰了杯。
喝了酒,喬玖笙說了聲開動,魏舒義這纔拿起筷子吃飯。
吃完飯,他主動承擔起洗碗工作。
水龍頭放水的聲音有些大,魏舒義挽着衣袖擦碗,等他將碗全部清洗乾淨,走出廚房時,卻看見客廳空無一人。他盯着無人的客廳出了會兒神,這才推開客房的門。
客房裡乾乾淨淨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屋子再度恢復了三個月前的模樣。沒有少一件東西,也沒有多一件東西,若非腦海裡滿滿都是跟那個女孩相關的記憶,魏舒義都要產生一種,其實他從沒遇見過喬玖笙的錯覺。
他推開窗戶,望下一眼,正好看見拎着一隻小包,朝小區大門走去的喬玖笙。
望着那道背影消失不見,魏舒義這才關了窗。